京城的冬天向来寒冷, 从北方草原吹来的寒风, 带着一股别样的肃杀。
这股肃杀之气, 渲染地京城一片萧条。
翻过年来, 正月未出, 康熙便远去通州, 视察河堤。
胤禛原在圆明园内悠然自得, 还起了别号自称“圆明主人”,又以此号刻了一方印章,似是为了表明心迹, 胤禛作画写诗之时,常会用到这枚印章。
就是如此,胤禛却被康熙选中, 在康熙出京期间, 与大臣一起处理国事。
康熙并不放心将太子胤礽留在京中,生怕在他离京期间, 胤礽趁此夺权篡位, 因此, 他不得不时刻将太子带在身边。
年长的儿子不肖, 年幼的又还不能独当一面, 康熙确实已到了无人可用的地步。
康熙启用胤禛, 实属是无奈之举。
虽是无奈,但也可以看出,康熙对胤禛是放心的。
胤禛多年努力, 终于到了收获成果的时候。
反观太子胤礽, 康熙虽是对他乍废乍立,但私心里,康熙还是希望胤礽能转好,不然也不会再立胤礽为太子。
从康熙四十八年到如今,康熙给了胤礽很多次机会,对胤礽越发的昏庸的行为更是极力容忍。
不管胤礽是想处分、罢免,还是驱逐他所厌恶的官员,康熙都先一步将这些给做了,以期能满足胤礽的愿望。
康熙虽对胤礽不放心,可并没有对胤礽做任何事,只是时刻将胤礽带在身边。
胤礽年近四十,做了三十多年的太子,到如今却不得自由。这让胤礽如何能忍,自然是行事越发乖张。
到了三月,康熙对胤礽的宽容,终是到了极限。
三月里春光正好,原本银装素裹的圆明园,换上了新装,万紫千红一片。
年玉瑶在园子内随意行走,看到前头有片花丛开的迎春开的正盛,停下脚步,驻足观赏。
“侧福晋,可要再上前头去一些?”龚嬷嬷询问道。
“走的近些,倒是能看的更真切,可若是这样,反而不美。”年玉瑶摇摇头。
徐徐微风吹来,年玉瑶抬头望天,看到空中有几个黑点。
年玉瑶眯起眼,道:“是谁在放风筝?”
龚嬷嬷睁眼一瞧,“哟!还真有风筝。”
“走。”年玉瑶辨明了方向,道:“咱们过去瞧一瞧。”
这样的好时节,确实该放放风筝,将自己的那颗心,随着风筝一道放飞。
乌拉那拉氏领着二格格,正坐在铺设完备的空地上,看一干奴才放飞纸鸢。
“你整日呆在房中,肯定觉得憋闷,趁着今日天好,我带你出来散散心。”乌拉那拉氏目光随和,看着拘谨地二格格,问:“可还满意?”
二格格双眼一闭,再睁开时,映在眼中的风筝已消失无踪。
“额娘能我费心,女儿岂有不满意的地方。”二格格恭恭敬敬地回道。
“那便好。”乌拉那拉氏让来拿来一只绘有嫦娥奔月的纸鸢,道:“可要试一试?”
二格格眼中跃跃欲试,想要起身。
乌拉那拉氏露出一个不赞同的目光。
二格格已直起的身子一弯,道:“试……就不必了,我不爱动弹,嫌累。”
年玉瑶循着天上风筝,终于找到了放风筝的人。
等年玉瑶停下时,她站在了山高水长。
“侧福晋,福晋和二格格在那儿。”龚嬷嬷小心地道。
年玉瑶将目光从放风筝的那几个人身上,移到乌拉那拉氏和二格格的所在地。
乌拉那拉氏那一方,也已看到即将走来的年玉瑶一行。
“福晋,年侧福晋来了。”喜塔腊嬷嬷凑到乌拉那拉氏耳边道。
乌拉那拉氏眉一皱,道:“怎么是她来了?李氏呢?”
李氏是二格格的生母,乌拉那拉氏很愿意给李氏一个面子,让李氏来作陪。
喜塔腊嬷嬷道:“想是正在更衣,此处离九州清晏又有一段距离,想是……”
“那她怎么来了?”乌拉那拉氏疑道。
年玉瑶这番不请自来,倒叫乌拉那拉氏难做。
此次,乌拉那拉氏只请了李氏,未请年玉瑶,做的也是不妥。
“既然来了,那就给她设个座,也不费什么事。”乌拉那拉氏随意地吩咐道。
二格格缓缓起身,给已走近的年玉瑶行礼。
“见过福晋。”年玉瑶施施然行礼。
“二格格请起。”年玉瑶起身后又道。
乌拉那拉氏看了一眼二格格,笑道:“怎么让你寻到这地方的?坐下说话。”
年玉瑶脱掉鞋子,与乌拉那拉氏等一样,席地而坐。
“妾身循着天上的风筝来的。”年玉瑶遥遥一指。
“原来是这样。”乌拉那拉氏笑呵呵地道:“原来是它们给你送的信。”
年玉瑶打着扇子,往天上一望,道:“可不就是风筝送的信。”
“倒是省了个奴才跑腿。”乌拉那拉氏玩笑道。
年玉瑶也是一乐,道:“不知是哪个奴才,不如让他谢一谢那风筝。”
“哈哈哈……你这一来,倒是热闹了。”乌拉那拉氏手一招,道:“让那些奴才收了线都过来。”
年玉瑶笑盈盈地看着乌拉那拉氏那的举动,等乌拉那拉氏说下文。
六个手拿纸鸢的奴才站成一排。
乌拉那拉氏指了指站在最左边的那个,道:“我猜这个,最先放飞纸鸢,你猜哪一个?”
年玉瑶一愣,“哪个?”
“对,哪个?”乌拉那拉氏胸有成竹地道:“光是看纸鸢在空中飞,能有什么乐趣,总要有些彩头。”
“这样啊……”年玉瑶的手指在这六人之间摇摆不定,指着最右边的那位道:“那就这个好了。”
年玉瑶很不伤心,反正不管她选哪一个,最后赢的肯定是乌拉那拉氏选的那一个。
“行,那你就这个了。”乌拉那拉氏双手轻拍两下,道:“开始吧。”
“福晋……”年玉瑶期待地道。
“什么?”乌拉那拉氏望着那六人,瞥了年玉瑶一眼。
“可否?可否让我试一试?”年玉瑶手一伸,点点那些形状各异的风筝。
乌拉那拉氏恍然大悟,道:“你是说……也不是不行……”
年玉瑶轻松一笑,道:“那我……”
乌拉那拉氏无奈地道:“等放飞之后,你再接受,可好?”
“好。”年玉瑶点头道。
乌拉那拉氏双手在胸前一合,道:“哎呀,我本想让二格格放一回纸鸢,没想到却圆了你的心愿。”
年玉瑶起身道谢,“如此看来,若没有二格格,我还圆不了这愿。”
二格格嘴一张一合,默默无言。
乌拉那拉氏手一抬,道:“你先慢点儿坐下,李氏来了。”
年玉瑶颔首,转身看向急匆匆走来的李氏。
李氏一扶头上发髻,放慢脚步,婷婷袅袅地走来。
“年妹妹也在这儿?”李氏咬着舌头道。
年玉瑶:“是呢。”
李氏看着眼前这块地方,道:“这点地方,可坐不下我们那么多人。”
年玉瑶不知所措,这块地方并不小,站个人在上头跳舞都够。
“李姐姐若是觉得地方狭小,不如再收拾一块地方出来。”年玉瑶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地笑容。
李氏不就是想让她腾地方出来。
乌拉那拉氏左右,都坐了人,李氏只能往下首坐,李氏可半点不能接受这。
“你!”李氏气道:“福晋……”
乌拉那拉氏稳坐高台,道:“总要有个先来后到,谁让你来的比年氏迟。”
前来后到?
李氏都要因为这句话一笑,若真论起先来后到,她可比乌拉那拉氏都要先。
“妾身就听福晋一言。”李氏心里存着一口气。
年玉瑶轻移脚步,道:“咱们说话的时候,风筝都飞上天了,也不知谁先谁后?”
乌拉那拉氏抿嘴一笑:“一会儿少不得有人来讨赏。”
“那妾身就先去了。”年玉瑶穿上鞋子,走向放风筝的那群人。
李氏看着空出来的那个位置,心中更气,但却已不好坐上去。
“将你脸上表情收一收,别什么都做在脸上,让二格格看了笑话。”乌拉那拉氏眼睛落在年玉瑶的背影上,可嘴却在和李氏在说话。
“福晋。”李氏一慌。
乌拉那拉氏瞄了一眼李氏,又看向年玉瑶,示意李氏也跟着看。
“你瞧见没有,她那才叫真性情,看着让人喜欢的,才是真性情。你那个,只能说是臭脾气,令人生厌。”乌拉那拉氏地道。
年玉瑶一手拿着线团,一手捏着神像空中的细线,试着将风筝往更高处放。
“侧福晋……”龚嬷嬷用身体做掩饰。
年玉瑶的目光透过龚嬷嬷的肩膀,看着乌拉那拉氏和李氏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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