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龚二位嬷嬷, 会在年玉瑶面前说话如此随意, 也是因为她们真心将年玉瑶当主子, 不想对年玉瑶有任何保留。
龚嬷嬷上前半步, 福身道:“侧福晋说的, 奴婢定当谨记在心。侧福晋为我等劳神, 真是……真的奴婢的荣幸。”
年玉瑶这会儿觉得有些累, 小口微张,轻轻打了哈气,道:“我回房休息一会儿, 书房里的东西都别动,等我醒了自己收拾。”
方嬷嬷上前扶年玉瑶,道:“奴才伺候侧福晋。”
龚嬷嬷则已往内室, 为年玉瑶铺设床褥。
年玉瑶不自觉地揉揉额头, 她感觉有些头痛,想是太久没有这样费劲的背书, 今日一下子背了许多, 有些不适应。
“让厨房做一些银耳莲子汤, 我醒了要吃。”年玉瑶坐在炕上, 盖好被子。
“是。”龚嬷嬷道。
年玉瑶抱紧了被角, 侧着身, 刚一闭上眼,脑海中竟回荡起《论语》的内容。
“嗯……”年玉瑶还没睡着,就感觉自己已经是在噩梦之中。
年玉瑶皱着眉, 眉头高高的耸起, 想是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了,这《论语》没背完,她不敢睡啊。
就连在睡梦中,年玉瑶看到的都是《论语》,那些语句化成字符,不断闪现。
有那么一刻,年玉瑶对《论语》产生了恐惧,她深切的希望,等下一次,胤禛来的时候,能不要再让她背《论语》。
年玉瑶向来好睡好眠,完全没想到,就因为背了几段《论语》,会不得安眠。
只睡了半个时辰,年玉瑶便从混沌中醒来,头痛不已。
“唉……看来啊……就是不该太过高兴。”年玉瑶软趴趴地躺在炕上,捂着头道。
这一睡,反而没让年玉瑶变得精神,反而更加疲累。
既然睡不着,年玉瑶也就不再在炕上磨蹭,起身去书房。
年玉瑶这院子里发生过些什么,外人并不知道,但胤禛来了这院子,却是有目共睹的。
李氏心里那叫一个气啊!
“爷去福晋院子,我没话说,这是应该的,可怎么还去了那个小丫头房里,一呆就是一个时辰。”李氏咬牙切齿地道。
“侧福晋消消气,喝些银耳莲子汤。”高嬷嬷道。
李氏嫌弃地道:“谁要喝这黏黏糊糊的东西,拿走拿走,去,让厨房炖一盅燕窝送来。”
高嬷嬷把碗递给身后的小丫头,道:“王爷去小侧福晋那里,总比去宋格格、钮祜禄格格和耿格格那里来的好,毕竟小侧福晋她……”
“哈哈……”李氏抖抖嘴角,道:“这倒是,还有……你叫‘她’什么?”
“小侧福晋她入府的日子尚浅,和侧福晋你比起来,称她一声小侧福晋,不是理所应当的?”高嬷嬷讨巧道。
“这称呼不错,呵呵,小侧福晋,没错,她就是比我小,样样儿比我小……”李氏在在这称呼上面得了便宜,立刻对身边的下人道:“以后啊……你们都这样称呼他,省得总带姓儿的叫。”
就这样,这称呼就从李氏的院子渐渐向外传开,从此往后,王府里的奴才,称李氏为侧福晋,称年玉瑶为小侧福晋的。
这点儿小事,乌拉那拉氏知道的并不晚,但乌拉那拉氏就那么放任了,在乌拉那拉氏看来,这点儿小事,根本无需她插手。
等胤禛从五台山会来,初听到这个称呼,明显是一愣。
侧福晋还分大小?
带着这样的疑惑,胤禛让常青在府里打听了一圈。
李氏的那点儿小心思,立时就在胤禛面前无所遁形。
“呵……”胤禛嘲讽地道:“她也就年纪比她大,真是越大越没规矩。”
常青道:“爷,那可要让府中的奴才,改了这称呼。”
“改?不用改,她既然自认为自己面皮老,称年氏一个‘小’也无妨。”胤禛毒辣地道。
常青擦擦头上的虚汗,心里头阵阵发虚,这李侧福晋都这把年纪了,小阿哥小格格都有,府里谁不尊敬,何必和刚进府的年侧福晋对上,这简直就是在自降身份。
胤禛也暗自生气,后院若是不稳,那简直就是在扯他的后腿。
“将弘昀和弘时叫来,好多时日没曾见他们,得看一看他们如今学业如何。”胤禛道。
胤禛这才刚回府,一身风尘都未洗去,就急着要见儿子,这在李氏看来,完全就是胤禛看中她生的两个儿子。
李氏亲自给弘昀、弘时挑了衣服,又让丫头伺候他们穿上。
“你们两个,可得在你们阿玛面前好好表现,也别忘了说两句我的好,知道吗?”李氏给两个儿子一一正好帽子,道:“走的时候慢一点儿,别摔着。”
“知道了额娘。”弘时不耐烦地道。
弘昀对弘时道:“怎能如此对额娘说话,快给额娘赔罪。”
李氏毫不介意地道:“没事,没事,弘昀你别说你弟弟,他这样儿倒有几分男儿气派。”
弘时朝弘昀得意地道:“你看吧,就二哥你话多,额娘才不会怪我。”
弘昀低头去牵弘时的手,道:“阿玛还等着,咱们快走。额娘,孩儿这就告辞。”
弘时避开道:“这还用你讲,咱们比比谁先到,我先走一步。”
胤禛本就带了些怒气,再见到弘时没规没矩、蹦蹦跳跳地走来,怒意又高涨了几分。
但这时,胤禛还未对弘时发怒。
在弘昀来了,胤禛很是尽责地,问两个人如学的如何,就算两个儿子回答的并不认真,支支吾吾,言辞闪烁,但胤禛依然没有生气。
直到胤禛让他们背几段《孟子》来听。
弘昀背的倒还算认真,就算略有停顿,倒也能继续往下背。
只要胤禛不说听,弘昀总能断断续续地一直背。
到了弘时,却让胤禛连连皱眉。
胤禛本以为弘时会背的更好,毕竟有弘昀在前头先背过一遍,弘时怎么也会有些影响,能背的更加流畅。
可弘时频频停顿,需要想好一会儿,才能接上,甚至还会上下不连贯,直接背错。
弘时在胤禛面前抓耳挠腮,见胤禛的脸越来越黑,喃喃地闭上嘴。
胤禛感到失望,他没想到他的儿子,居然会如此的差劲。
死记硬背,已是最简单的,可就这个,他们都做不好。
两者相比,弘昀倒还算是好的,最起码有用心背,可一看弘时,胤禛就知道弘时没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人来!磨墨!”胤禛喝道。
背既然背的不好,那就写几个字看一看。
字写了,胤禛再一看,心中的怒火终于到了爆发的边缘。
弘昀和弘时的字,写的毫无筋骨可言,浮于表面。
胤禛对儿子的教育,不能说不用心,虽然他也将心思放在了太子之位,可弘昀和弘时的老师,也是胤禛亲自考教过的,学问很是不错。
既然老师没问题,那一定是学生的问题。
可这是他的儿子,胤禛不想承认,这两个人儿子就是在学习上很差劲,一定还有其他的原因。
就在此时,弘时看向胤禛,道:“阿玛,在你离开的这些日子,额娘很是想念你,日日都在儿子面前提起你。额娘还说,要让儿子好好……”
“你叫谁额娘?”胤禛怒道。
“自然是……自然是……”弘时虽然在学习上脑子不灵光,但在看人脸色方面,还是很有天分的。
“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但你们给我记好了,你们只有一个额娘,那就是我的福晋,她才是你们的额娘。”胤禛压抑着怒气道。
胤禛又道:“你们都大了,以后,除了去给福晋请安,不许往后院里去。若是真的要去,需要得到我的同意,若是我不在,也要有福晋点头。”
弘昀极其懂事地道:“儿子知道了,阿玛说的,儿子都记住了。”
倒是弘时愤愤不平,想要为自己、为额娘再多说几句。
“从现在开始,你们必须辰时起酉时歇,每日勤于读书,不可有丝毫懈怠。我像你们那么大的时候,早已熟背《四书》、《五经》。你们当以我为例,奋起追赶。”胤禛道:“我在宫中时学习时,比你们更加勤奋,起的比你们更早,睡的比你们更晚,我对你们已有优待。”
训完儿子,胤禛又去了内院训李氏,他的怒气总得找一个人发泄发泄。
李氏被寻得泪水连连,她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触怒了胤禛,更何况,胤禛这才刚回来,她连面儿都还见上,怎么这会让一见面,就迎来了铺天盖地的怒火。
胤禛如此,不全是因为儿子不争气。
在跟随康熙出京远去五台山的那段日子,胤禛深刻感受到,汗阿玛对太子都得忍耐快到了极限。
太子他,虽是都有可能再次被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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