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这一病, 来势汹汹, 过了三五日也不见好转。
好在这宫里的事情, 是由内务府在管着, 倒也不会出什么岔子。
年玉瑶牵着福佑的手, 道:“一会儿见了你皇额娘, 要记得说我刚才说的话。”
福佑轻捏衣角, 道:“皇额娘一定会好的。”
年玉瑶轻刮福佑的鼻头,道:“真会说话。”
福佑握住年玉瑶的手指,摇晃着道:“是额娘教的好。”
年玉瑶牵着福佑上钟粹宫正殿前的台阶, 说:“小心点儿,一步一步走。”
福佑双脚一并,弯膝腿一蹬, 跳上一级台阶。
“你这孩子……”年玉瑶满脸的不赞同, 可又满眼的宠溺。
福佑轻碰下鼻子,道:“额娘咱们快进去看皇娘。”
年玉瑶牢牢牵住福佑, 教训道:“可别再调皮了, 咱们进去。”
进到殿内, 年玉瑶见二格格正伺候皇后用药。
皇后人是醒了, 可虚弱的厉害, 连勺子都拿不动, 人还不断地咳嗽,东西也吃不下。
“你来了,咳咳……”皇后捂嘴, 转身咳嗽。
宫人递上痰盂, 皇后将刚才喝掉的一丁点儿药,一股脑儿的全吐了出来。
二格格焦急不已,“哎呀!额娘,这可,这可怎么办。”
年玉瑶领着福佑匆匆行过礼,上前伸出手来,道:“我来吧。”
二格格却对年玉瑶充满了防备,并不愿将药碗交出来。
年玉瑶看二格格手中那碗药,早已没了热气,也就不纠结于此。
“再去端一碗药来。”年玉瑶对殿内的宫女道。
宫女道:“有的,有的,水房里见了好几罐,奴才这就去端来。”
年玉瑶又吩咐道:“拿个没用过壶来,将药装里头,拿着喂皇后喝。”
这方法这让比一勺一勺喂,来的要好。
皇后已喝下水,缓了过来,“还是你聪明。”
年玉瑶道:“妾身少时经常生病,这也是从自己身上得来的经验。”
皇后虚弱地道:“都说少时经常生病的,等大了定然身体康健,看来确实所言不虚。”
年玉瑶想,那些始终不健康的,可能都没能活到成年。
趁着拿药来的空档,皇后和福佑说了两句话,皇后对孩子向来亲和,福佑长得可爱嘴也甜,更是讨皇后的欢心。
皇后尚病着,说不得太多的话,不然又得咳嗽。
宫人拿来药,皇后对着壶嘴分了两三次喝下,过了好一会儿,见不再咳嗽,众人才放心,年玉瑶也得以离去。
来到殿外,福佑问:“额娘,咱们可要再去看祖母吗?”
年玉瑶纠正道:“你该叫额颞。”
福佑不明白地问:“不是一个意思吗?”
年玉瑶解释道:“是一个意思,但在太后面前,你要称她为额颞,不然,太后会不高兴的。”
福佑还是不明白,追根究底地道:“为什么要不高兴?”
年玉瑶拉拉福佑的辫子,道:“你若想知道,何不在太后面前试一试?”
福佑直觉不好,道:“我才不试呢。”
“哈哈……”年玉瑶再次提醒道:“那你可得记得,一会儿到了永和宫,要叫太后额颞。”
福佑从年玉瑶手中拿回自己的辫子,道:“知道了,我会的。”
永和宫内十分安静,所有人都似成了哑巴,只有太后的声音,偶尔会想起。
这些日子,完颜氏可以说是苦不堪言。
别看完颜氏是允禵的嫡福晋,可太后对完颜氏也是有怨怼的。
太后所想,还是因心疼允禵这个儿子而起。
允禵在安享殿受苦,可完颜氏这个做妻子的,却可以在京城安享太平,这让太后这个做母亲的如何不气。
在永和宫内一切,都令完颜氏压抑不已,在这里没人和她说话,她什么都不用做,只需每日守着太后,木坐一整天。
这份殊荣,当真是令人胆寒。
完颜氏估摸了下时间,这时候宫中妃嫔该是要来永和宫和太后请安。
熹妃和裕嫔及未得册封的武氏同住一宫,来这永和宫,自然也是一道儿过来。
从景仁宫出来,熹妃三人在将要拐进永和宫宫门的那条路,遇上了从钟粹宫一路走来的年玉瑶和福佑。
熹妃先行下轿,道:“贵妃娘娘。”
年玉瑶道:“免礼。”
福佑:“见过熹娘娘、裕娘娘、武娘娘。”
这称呼实在是有趣,发音也奇特,熹妃三年不免发笑。
年玉瑶斜了眼福佑,向三人说:“这些日子,我在同福佑讲江南一带的方言,这孩子记性好,说话之间总是带出来。”
熹妃羡慕地看着年玉瑶,除了刚出生不久的福惠阿哥,其余阿哥如今都住在阿哥所,阿哥们虽每日都会来生母身边请安,但时间实在是太过短暂。
唯有皇后和贵妃身边时时有格格相伴,如何不令人艳羡。
“我见小格格乖巧伶俐,天真率直,定是贵妃娘娘教的。”熹妃吹捧道。
“熹妃养育的四阿哥也是好,我听闻福宜讲,四阿哥聪慧过人,皆是一学就会。”年玉瑶投桃报李。
熹妃谦虚道:“四阿哥虚长六阿哥几岁,当不得这番夸奖。倒是裕嫔的五阿哥,有几分机灵,常叫我开怀。”
裕嫔更是谦虚,道:“他啊……也就只有这几分机灵。”
“怎么都杵在这儿?”齐妃的声音突兀地**来。
齐妃携懋嫔匆匆赶来。
“几位来的可真是早,可是把我给比下去了。我居住的咸福宫是又远又偏,就算是比众位都早踏出宫门,没想到还是来的最迟一个。”齐妃一番长吁短叹。
懋嫔尴尬不已,站齐妃身后,福身道:“妾身见过熹妃娘娘、熹妃娘娘,裕嫔安好。”
齐妃不情愿地给年玉瑶请了个安。
要说胤禛的后宫中,如今谁的心中最不平,那当真非齐妃莫属。
在雍亲王府时,李氏尚还能和年玉瑶平起平坐,可到如今,身为齐妃的李氏,却得向年玉瑶行礼。
这差距虽非是天上和地下,可却日日在提醒齐妃,在皇上心里,她就是不如人,做不得贵妃。
“小格格长得可真是越发的好看了,叫我看了,都忍不住想抱回自己宫里养着。”齐妃笑说道。
福佑却觉得这不是玩笑,像是真怕齐妃将她给抢走似的,躲到了自己母亲身后。
年玉瑶整整衣服,将福佑整个藏住,道:“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进去给太后请安。”
太后自然是不会见年玉瑶等人的,但好歹能让永和宫显得不那么冷清。
日不复一日的,只要永和宫中的太后尚在,年玉瑶就得去请安。
待到了八月,胤禛终于是松了口,封允禵为恂郡王,只是那道册封旨意上写的内容却不大中听,胤禛也没让允禵回京。
福佑呆在年玉瑶的寝殿中,伸手要去摸放置的冰山。
“福佑!”年玉瑶警告道。
福佑悻悻收回手,撒娇道:“额娘我热……咱们什么时候去圆明园?”
年玉瑶上前,抓住福佑的手,道:“咱们今年不去园子里。”
福佑撅起嘴,小下巴皱成一团,道:“那……那好吧……”
年玉瑶安慰道:“我让人对着冰扇风,你坐旁边,可好?”
福佑更想贴着冰块,她怕热不怕冷。
“那……额娘给我讲故事。”福佑要求道。
“现在还不是讲故事的时候,你该跟我认字,认字认的多了,你就不用总是求我讲故事,可以自己看书,读书中的故事。”年玉瑶循循教诲道。
福佑开心地道:“那我是不是……是不是想什么时候看故事,就什么时候看故事?”
年玉瑶不忍打击福佑,道:“等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福佑一想到以后的日子,心里美滋滋,脸上笑眯眯,热情高涨地道:“那额娘快,快教我。”
教了福佑一篇律诗,年玉瑶正想让嬷嬷带福佑出去玩一会儿,就见皇后身边的一位公公来报,说是太后快不行了。
“你们看好格格。”年玉瑶丢下这一句,便赶往永和宫去。
皇后已坐镇永和宫,“咳咳咳……你来了……”
年玉瑶稳住心神,行礼道:“娘娘。”
皇后指指身旁的位置,道:“坐……”
年玉瑶看看跪在地上的完颜氏,问:“这是……”
皇后抬手一指,道:“额娘是被她给气的。”
完颜氏抽泣不止,请罪道:“都是奴才的错,是奴才的错。”
皇后头痛欲裂,低吼一声:“住口!额娘好好的,你哭什么哭,留着你的眼泪。”
年玉瑶瞥见寝殿内太医的身影,道:“可有人去禀告皇上?”
皇后似是无助,道:“太后神志尚且清醒,我刚多嘴去问了句,可要去请皇上?太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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