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长长的甬道上, 年玉瑶内心惴惴不安。
年玉瑶曾见过德妃, 那是在选秀时, 但那时各宫主位差不多都在, 年玉瑶也不知哪一位是德妃。
乌拉那拉氏慢了两步, 拉近了与年玉瑶的距离, 道:“往那边就是永和宫, 你先跟着这位公公过去,我得先去给太后请安。”
德妃这会儿也在太后处。
年玉瑶点头应是,退到道路旁, 等乌拉那拉氏走后,才跟永和宫的管事太监去永和宫。
“年侧福晋请用茶。”一个激灵的小宫女道。
一个“谢”字,刚到年玉瑶的舌尖, 年玉瑶又慌忙将其咽了下去。
端起茶水, 年玉瑶轻轻抿了一口,宫里的茶水, 果然有其独到之处。
宫女又道:“德妃娘娘若是归来, 自会有人知会侧福晋您, 还请侧福晋安坐片刻。”
年玉瑶咽下甘甜的茶水, 道:“那就麻烦了。”
宫女福身道:“那奴才告退。”
一个宫女走了, 这间房里还站着数个奴才。
年玉瑶不自觉地喝了一口茶, 接着又是一口。
很快,年玉瑶就将一杯茶喝了个干净。
进宫之前,龚嬷嬷曾叮嘱年玉瑶, 切勿在宫中多喝茶水, 宫中多有不便,也防止在贵人面前露出露出丑态。
茶越喝,年玉瑶越是口干。
有宫女上前,撤下空了的杯子,有着人去再端一杯过来。
第二杯茶上来,年玉瑶说什么也不敢再喝。
进宫之前,年玉瑶还以为一到永和宫就能见到德妃,可如今却是,年玉瑶坐在永和宫内等德妃回来。
也是,德妃怎么也是紫禁城内的一号人物,怎会为了见一个年玉瑶,就放着其他事不做。
每日一早,德妃都和会宫中一干妃嫔,都会去宁寿宫给孝惠太后请安,风雨无阻。
乌拉那拉氏身为孙媳,来到这后宫之内,自然也要去给太后请安。
年玉瑶因身份上的问题,在未得太后召见之前,乌拉那拉氏是不会贸贸然,将年玉瑶带去宁寿宫的。
直到桌上的茶水凉了个透彻,德妃和乌拉那拉氏还未踏进永和宫的宫门。
年玉瑶坐在永和宫内,不敢有一丝动作,生怕落到了其他人的眼睛里,再传到德妃的耳朵里。
因长时间端坐,年玉瑶的双腿已有些发麻。
年玉瑶微微挪了挪脚,将身体的重心移了移,这才缓过来。
正当年玉瑶打算端起茶杯,放松放松的时候,有一太监打扮的人进来。
“德妃娘娘一到宫门口,侧福晋还请跟奴才来。”
年玉瑶刚才坐的地方,并不是永和宫的正殿,这太监带年玉瑶来到正殿,给年玉瑶指了一处地方,让年玉瑶就站在正殿门前迎接德妃。
保证德妃一进来,就能看见年玉瑶这个人。
德妃在宫门口下了轿,款款而来。
年玉瑶一见,就按乌拉那拉氏说的,低头屈膝行礼。
德妃的脚步声,格外的不同,带着一种别样的韵律,能从众人的脚步声中凸显出来。
脚步声一停,映入年玉瑶眼帘的,一抹厚重的墨绿色。
“这就是老四新纳的侧福晋。”一个醇厚的声音道。
年玉瑶屏息不动。
德妃手指轻弹,道:“我记得……是姓年,是吗?”
乌拉那拉氏上前道:“回额娘,是姓年,她是已致休湖广巡抚年遐龄之女。”
德妃似是恍然大悟,道:“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秀选那会儿,太后她老人家还开了金口问过她。”
乌拉那拉氏抹掉手心里的冷汗,笑道:“儿媳竟是不知道,这里头还有这样一桩事。”
德妃语调平缓地道:“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进去吧,可别把你们两个冻坏了,回头老四埋怨我这个做额娘的可就糟了。”
乌拉那拉氏早已习以为常,对德妃那带着刺的言语,依然微笑以对。
进了正殿,乌拉那拉氏伺候德妃坐下,就有人端上茶来,请年玉瑶给德妃敬茶。
德妃端起炕桌上的茶盏,看着年玉瑶手中那碗茶,道:“又不是正经的儿媳妇,这茶我就不喝了,端出去。”
一时之间,不管是站在德妃身侧的乌拉那拉氏,还是跪在德妃面前的年玉瑶,都是尴尬非常。
德妃捏着茶盖,用余光看低着个头的年玉瑶,道:“你这一拜,我就收下了。”
乌拉那拉氏松了一口气,道:“谢额娘。”
不管德妃心里是如何想的,但在明面上,德妃已将乌拉那拉氏和年玉瑶坐了区分。
德妃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你这是提这还自己谢我,还是你自己谢我?”
乌拉那拉氏满眼的无奈,亦是低头,不敢让德妃看到自己的眼睛。
“还不快扶人起来。”德妃对自己的下人指责道:“难道,你们还要让人自己起来?”
说完,便又宫女上前,扶年玉瑶起身。
德妃看年玉瑶的小模样,问道:“你今年几岁?我看着,怎么似乎只有十五六岁。”
年玉瑶头一点,道:“回娘娘,奴才几年虚岁十六。”
一说虚岁,年玉瑶直接虚了两岁,反正也确实是这样算,过年长一岁,过生日又长一岁,一年长两岁。
“才十六啊……”德妃有些可惜。
这样的年纪,配老四真的是可惜,若是早知今日之事,德妃定是希望这孩子能入自己小儿子的府邸。
德妃都未失神,只一想便道:“你们都坐,搬两张凳子来。”
乌拉那拉氏与年玉瑶一左一右坐定。
德妃左右各看了看,道:“人我如今是见过了,我真该早点儿见一见,可真长了一副好模样。”
夸人夸脸,总不会错。
乌拉那拉氏想到德妃当初夸她的话,德妃夸的,是说乌拉那拉氏性情稳重,有做福晋的胸襟。
年玉瑶一味装害羞,听到德妃夸赞,脸直接就红了。
德妃看着年玉瑶,仔细端详片刻,道:“性子也好,看着就是个安静性子,可让你省了不少心力。”
说话之间,德妃未曾冷落了任何一个人。
乌拉那拉氏道:“她能的额娘你的青眼,也是她的造化。”
德妃不敢苟同,道:“要说造化,那也是因她入了皇上和太后的眼,我又怎敢居功。”
乌拉那拉氏见自己失言,一起身想要行礼赔罪。
德妃一个射向乌拉那拉氏双眼,紧盯着乌拉那拉氏,迫使乌拉那拉氏乖乖坐下。
“额……额娘,儿媳知错。”乌拉那拉氏都快将自己的头,埋进自己的胸里。
“你懂得谨慎,这不算错。”德妃话未说尽。
谨慎是好事,可也要看在什么人面前,德妃是乌拉那拉氏亲婆婆,乌拉那拉氏在德妃面前都如此谨慎,可别是把德妃当了外人。
德妃自己留了话,没把乌拉那拉氏当自己人,可却在怪乌拉那拉氏太过见外。
“刚刚说到那里,我看你是个安静性子,我可有说对?”德妃笑着对年玉瑶问道。
年玉瑶看着被德妃冷落在一旁乌拉那拉氏,深深感激以前的德妃,还好德妃不想见她,要是每个月来那么一两次,非得去掉半条命不可。
也不知道福晋是如何熬过来的。
“娘娘说的是。”年玉瑶来了一句万金油似的话。
德妃笑声突然高了几分,她笑了两声,道:“声音听着也顺耳,你再说两句来听听。”
这让年玉瑶说什么。
“承蒙娘娘召见,奴才……”年玉瑶说起了套话,恭维的话语不要钱的往外说,将德妃说成了人间至善之人。
好话谁不爱听,德妃也爱听,就算知道这些都是虚话,每一句实在的,可听在心里舒坦。
“好了,好了,快别说了,再说了下去,我这张老脸都要红了。”德妃亲热地道:“好孩子,坐到我身边来。”
乌拉那拉氏头一抬,看年玉瑶的眼神有些不对。
刚才那些,德妃都是做给乌拉那拉氏看的。
乌拉那拉氏是嫡福晋,德妃怎么也得给几分薄面。
可今天,德妃心里是想亲近年玉瑶的,只凭年玉瑶有一个做四川巡抚的哥哥,德妃也得对年玉瑶好一些。
乌拉那拉氏这算看明白,面子有什么要紧,她的里子都快给讨没了。
在王府里,胤禛只给她福晋的尊荣,一丝一毫的关心和怜惜都不愿意给她。到了这后宫,做婆婆的德妃,也对她冷言冷语,这一对母子真是像极了。
“是吗?这事我都不知道。”德妃责怪地问道:“钮钴禄氏怀孕的事,你怎么不提?”
乌拉那拉氏极为被动地起身请罪,道:“儿媳原想等钮钴禄氏的胎稳固一些,再禀告额娘,免得……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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