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玉瑶并不认为自己是会教孩子的人, 但道理跟谁讲都是一样的, 总不能因为福佑年纪小, 就不跟她讲道理。
福佑小双眼睛滴溜溜地转, 一看就是个激灵的孩子, 但年玉瑶就怕福佑的激灵劲儿用对地方。
年玉瑶轻拍福佑的背, 道:“想好了吗?”
“嗯……”福佑扭着身子, 不跟年玉瑶说话。
年玉瑶笑笑,抱起福佑,放在自己腿上, 道:“机会已经给了,你不说,那就得喝奶。”
福佑抱住年玉瑶的脖子, 道:“不嘛, 不嘛,不嘛……”
年玉瑶抱紧福佑摇摇, 道:“你再这样, 牛奶就别喝了, 全和羊奶。”
福佑噘着嘴, 眨眨眼, 眼里憋出两颗金豆子。
年玉瑶丝毫不心疼, 笑呵呵地道:“哟……这就哭了,哭起来倒也挺好看的,你们都来瞧瞧。”
一旁侍立的下人尴尬地翘起嘴角, 要笑不笑。
年玉瑶看向奶妈, 道:“去将羊奶温了端来。”
福佑吸吸鼻子,似是怕人笑话,始终不肯让眼里的眼泪落下来。
喝了羊奶,有喂了些别的吃食,年玉瑶便让人抱福佑去睡觉。
没了福佑的吵闹,年玉瑶耳边一静,悲伤的感觉瞬间袭来。
龚嬷嬷见年玉瑶满脸落寞,安慰道:“四格格她……”
话还没到嘴边,龚嬷嬷脑子已是一片空白,她一个奴才又能保证什么。
府里的小主子生了好些,可养活的一只手就数的过来,如今唯一成年的也没了,哪敢说大话。
年玉瑶细眉卷曲,道:“今晚福佑跟着我休息,你去让人准备准备。”
龚嬷嬷:“这……”
年玉瑶看向龚嬷嬷,道:“我始终是不放心。”
龚嬷嬷一叹息,道:“奴才这就去办。”
到了夜里,福佑知道能和额娘一块儿睡,激动地在炕上打滚。
福佑坐在两条被子中间,道:“这是我的,这是额娘的。”
说完,福佑又抱着被子打滚。
年玉瑶看福佑那可爱的模样,就由着她在炕上撒野。
卸了首饰,换了衣裳,年玉瑶正要去和福佑玩耍,就听胤禛来了。
首饰是肯定来不及戴了,年玉瑶披了件衣服出去迎接。
胤禛冲进来便问:“福佑呢?”
年玉瑶听胤禛的声音,似乎带这些惊慌。
胤禛一把抱住年玉瑶,道:“我刚去看福佑,结果没见着,还以为……”
如今,胤禛只剩福佑一个女儿。
年玉瑶抱紧胤禛,道:“没事的,没事的。”
福佑她绝不会有事。
胤禛平静下来,道:“走,去看看福佑。”
“阿玛!”福佑藏在门帘后面,探出一个脑袋,乖乖地道。
胤禛招招手,道:“福佑道阿玛这儿来?”
福佑右脚并用,迈过门槛走到胤禛面前,张开双手。
胤禛抱起福佑,问年玉瑶:“你又和福佑一块儿睡?”
年玉瑶接住福佑伸来的手,道:“福佑在身边,我才不寂寞。”
胤禛让年玉瑶同他进寝室,问:“你这是怪我了?”
年玉瑶:“哪敢。”
胤禛含着笑意道:“我看你就是敢,你的胆子和年羹尧一样大。”
年玉瑶:“爷又拿二哥取笑我。”
胤禛:“这可不是取笑,这是夸奖。”
福佑打起了哈气,靠在胤禛肩膀上眯上了眼。
见女儿要睡觉,胤禛和年玉瑶同时收声,看着对方眼,无声地交流。
要说,胤禛对年羹尧的评价,那真是对极了,年羹尧确实是个胆大的。
远在四川的年羹尧,如平日一样处理公务,这会儿西边不安稳,年羹尧还管着粮草,要及时供应过去,忙得连儿子都没时间管教。
正当年羹尧跟账房先生似得,核算粮草数目,就听衙门口的差役来报,有人拿了诚亲王的拜帖来见。
年羹尧将拜帖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心里一时也没想起来人是谁。
好一会儿,年羹尧才问差役,道:“来人可是姓孟?”
差役道:“回大人,来人没说姓谁名谁,只说是奉了诚亲王之命前来川境。”
年玉瑶又看了好一会儿名帖上的私印,私印是诚亲王的私印,但一个亲王私印自然有好几枚,一时也看不出真假,但大约是真的,毕竟不是谁都有胆打着皇子的名头招摇撞骗的。
“先将人请进来,收拾了房间,让人住下来。”胤禛放下名帖,道:“我再吩咐你一件事。”
差役:“请大人吩咐。”
年羹尧道:“你从小门出去,去请岳钟琪岳将军过来。”
差役:“是,小的这就去。”
上次,年羹尧在孟光祖这件事上吃过亏,这次绝不会再犯这错。
年羹尧又知道康熙爷是个好面子,也不能大张旗鼓地将孟光祖一行人抓起来。
与上一世一样,年羹尧照旧好酒好菜招待孟光祖,又送马匹给孟光祖做脚力。
待到孟光祖骑着年羹尧送的马匹走到了四川的边界处,突然从林子里窜出来一群山匪,将孟光祖等人捆的结结实实带走,只留下一地贵重物品和无人看管的马匹。
等到了六月,年羹尧派人送年富、年斌两兄弟回京,同时送进京的还有一封信和一封密折。
信是给年遐龄的,年羹尧拜托年遐龄延请名师,好生教导他这两个顽劣的儿子。
密折则送到了康熙的手里。
很快就有一行人,隐秘地进了年府,从里头带走了几个人和一些东西离开。
胤祉起先不知道孟光祖失踪了,毕竟路途遥遥,加之他派孟光祖出去的事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自然也不能大张旗鼓的宣扬出去。
可胤祉迟迟不见孟光祖送回的信件,终究是晃慌起来,就算再不便,十天半个月的也能有封信,如今都一个多月了,胤祉想放心也不成。
一日,胤祉正在畅春园蒙养斋修书,就听宫里来了人。
胤祉当下就慌得写错了笔画。
孟光祖一事爆出来的时候,事情已有了定论,该看透的砍头,该革职的革职,就连佟家的佟国勷都未能保全。
但在这件事中,康熙并未治罪于胤祉,但就算如此,胤祉也已与皇位无缘。
如此一来,胤禩一系已是焦头烂额,他们中间已没有合适的人选来争夺皇位。
事发实在是太过突然,没有给胤禩他们任何周旋的余地。
而且事已至此,胤禩他们也没能弄明白,到底谁将这件事捅到康熙面前的。
“人一定是在四川没的,你说会不会是年羹尧?”胤禩猜测道。
胤祉第一个否认,“不会,孟光祖他是来的信,说那年羹尧想左右逢源,私底下对他说了好些话,想……”
“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胤禟一摔杯子,道:“那孟光祖的人头已在菜市口落了地,你靠他网罗的那些人也已尽数获罪,说起来……也就那年羹尧获罪最轻。”
胤衤我不解地道:“不是革职留任了?”
胤禟摸摸自己的双下巴道:“你也说了留任了……你看其他哪一个不是真丢了关的!”
“行了你们。”胤禩出声道:“汗阿玛轻饶那年羹尧,那是因为没有实证,全凭孟光祖一人空口攀咬,若不是汗阿玛气急了,年羹尧怕是连革职留任这一事都不会有。”
胤禟眯着眼睛道:“想来想去,还是年羹尧的嫌疑最大。”
“你有证据吗?”胤禩反问道:“若是没证据,你就不要想了,如今看来,那年羹尧还是极得汗阿玛荣宠,不然就凭那些捕风捉影的话,那年羹尧又如何能安然呆在四川境内。”
胤祉颓唐地道:“都是我的不是,怪我不够谨慎。”
胤禩安慰道:“三哥可不要妄自菲薄,现在也不是自责的时候。”
胤衤我道:“八哥,那咱们现在要怎么办?”
胤禩露出一个乖戾的笑容,这个笑容转瞬即逝。
“改明个儿,老九你做东,去请十四过来,咱们兄弟几个好好看一出戏。”胤禩袖手道。
胤禟眼睛一亮,道:“八哥你是要……”
“嗳……”胤禩斜了一眼胤禟,道:“咱们连二连三地被汗阿玛厌弃,唯有老四八风不动,似个仙人一样,你们说说谁最受益?”
就连胤衤我这个比较笨的也聪敏了一回,道:“是了,那年羹尧就算官再大,那也是咱们爱新觉罗家的奴才,倒是四哥不声不响,哼……”
胤禩一副孺子可教也的表情,道:“你们知道就好……十四是老四的亲兄弟,咱们好生招待了,让他俩打擂台,这才是一出好戏。”
胤禟佩服地带:“八哥你说的极是,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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