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褚将军到了。”叶迁轻轻叩门。
钱若水瞬间清醒,面色霏红,羞涩地推开杜恪辰,整理被他扯得面目全非的衣袍。
杜恪辰躺在地上,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平复内心的躁动,“本王……”
“王爷别让将军等久了。”钱若水默默地移开与他的距离,以免他再度扑过来。她的宠妃之名已经够了,不想再继续流传更多的桃色传闻,尤其是对于镇西军的将士,她始终带着一份敬畏之心。
她的小动作没能逃过杜恪辰的眼睛,她不喜欢他的触碰这一体认,让他眸中染霜,冷冷地扫过她因情动而嫣红的脸颊,莫名烦躁。
他起身,一袭单衣出了屋子。
冷风灌入,钱若水打了个喷嚏。
他转身关上门,直勾勾地看着她,低声道:“等着我。”
钱若水打了个激灵。
他刚才说的不是本王,而是——我?
褚传良一袭黑衣隐于夜色中,似乎不想让人看到他的深夜造访。
“主帅芙蓉帐暖,都不知道要练兵了。”他揶揄,轻佻的目光从上到下放肆地打量这位大魏战神。
杜恪辰睨他,“少废话,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褚传良正色一凛,“汪真在出事前曾与一女子过往甚密,这名女子是凉州城有名的波斯舞娘。”
“波斯舞娘?”杜恪辰一脸的愕然,“镇西军的俸禄能成为波斯舞娘的入幕之宾?”
镇西军还没有穷到发不出傣禄的地步,但也不够在烟花柳巷挥霍,尤其是像汪真这样的穷出身,还要养着一个妹妹。
“老子都养不起,何况是他。”
杜恪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嫂夫人……”
褚传良连连告饶,“我就说说而已,打个比方。”
杜恪辰没想为难他,继续又道:“难道说那波斯舞娘看上了汪真,想从良跟他过好日子,所以汪真才会受人唆使铤而走险?”
“主帅可知那波斯舞娘是谁?”
杜恪辰哪里会知道,“何人?”
“天香楼的头牌舞姬可卿。”
杜恪辰嘴角抽搐,“可卿会看上他?”
“是以,属下认为,此女甚是可疑。汪真死后,此女仍是迎来送往,并无半分悲伤之象。”禇传良忍不住唏嘘,“凉州城自古以来是胡商互市的要冲,人蛇混杂,这当中藏了多少细作暗人,我们始终未能查清。兴许可卿就是其中之一。”
杜恪辰来了兴致,“本王倒是有兴趣见一见此人。”
褚传良忍不住侧目,“不太好吧,本王现下有美人要抱,若是去了天香楼,你那位侧妃岂非要把可卿撕了?”
他对钱若水在王府的行径早有耳闻,连厉王妃都拿她没辄,整治一个小小的舞娘,那不是轻而易举。
“你不是不喜欢她专宠于本王?”
褚传良抄手而立,“但我欣赏她的胆色。能在主帅帐下十八营统帅面前,侃侃而谈,面无惧色,并非一般人。”
杜恪辰微露笑意,拍拍他的肩,“走吧,时候不早了,早去早回。”
“主帅是怕侧妃等着急了吗?”
可卿有一半的汉人血统。
她的母亲来自波斯,随父到中原经商,遇到了倾心的男子,委身于他,却不知他家中已有妻室,不堪忍受男子的负心。离开后,她发现怀了身孕,无颜随父同返波斯,在凉州城生下了可卿,以舞为生。在可卿三岁时,身染恶疾,客死异乡。
可卿被辗转卖入青楼,以卖笑为生,因相貌出众,成了天香楼的头牌舞姬。为争睹她的舞姿,一掷千金者多如牛毛,却不见她倾心于谁。
杜恪辰也曾在天香楼会客,却从未见过这位名扬凉州城的女子。
可卿生得极美,深邃精致的五官,玲珑有致的身形,一弯湛蓝色的眸子如同碧蓝无云的天空。
可卿听说是厉王到访,不敢怠慢,“可卿见过王爷。”
杜恪辰虚扶一把,“免礼。”
“王爷深夜到此,可卿荣幸之至,不知王爷喜欢什么酒?”可卿款步向前,落落大方地与杜恪辰同榻而坐。
杜恪辰闻着她身上浓烈的香气,很不给面子地打了三个大大的喷嚏,“不好意思,本王对花粉过敏。”
可卿不愧是天香楼的头牌,当即褪了外袍扔给婢女,身上仅余一件堪堪遮住的肚兜,又往他身上靠过去,道:“外袍熏了太多的香,褪去便是。王爷闻闻,现下可还有。”
杜恪辰侧头望去,眼前是一片白茫茫。
他也不躲,任由她贴上他的手臂。
褚传良轻笑一声,被他怒瞪一眼,忍得极是辛苦,“二位慢聊,我去外面听曲。”
“王爷以前到天香楼,都没要可卿伺候,今日怎会想起奴家?”可卿斟了满杯,“这杯,敬王爷。”
杜恪辰碰了下杯沿,“可卿姑娘今年多大了?”
可卿道:“回王爷,奴家十九。”
“十九,也不小了,可曾为日后做过打算?”
可卿艰涩地一笑,“奴家做的是皮肉生意,只想找个老实的男人,过平淡的生活。”
“汪真确实是老实的男人。”杜恪辰说。
“王爷说的是何人?”可卿一脸的茫然,“汪真?”
“你不认识他?”
可卿摇头,“不认识,奴家向来记不住恩客的名字。”
“也罢。”杜恪辰叹气,“怕是明日本王也会被忘记。”
可卿趁机讨好道:“王爷说哪里话,像王爷这等器宇轩昂的人物,可卿哪会忘记。”
“是吗?那么姑娘说说,本王有哪些地方值得被记住的?”杜恪辰把玩着酒杯,杯中酒香四溢,他却纹丝未动。
“王爷是当世战神,平叛军灭蛮夷,战功赫赫,王爷初到凉州之时,百姓不无拍手称快,有镇西军驻守凉州,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
“那也就是说,本王的杀业太重,没人敢在本王跟前造次?”杜恪辰搁了酒杯,神情微凛,肃杀之气瞬间蔓延。
可卿面露怯意,“奴家也是道听途说。”
“听谁说的?”杜恪辰又换了和善的笑意。
“凉州城的百姓都在说。”
“姑娘真的不认识汪真?”杜恪辰又问,笑意盈盈,仿佛只是在询问明日的天气。
可卿摇头,柔声说:“不认识。”
杜恪辰推开她,厉声向门外喊了一声:“进来。”
褚传良闪身而入,“主帅。”
杜恪辰立起身,冷冷地扫过那张美艳绝纶的脸,“你知道该怎么做?”
褚传良摩拳擦掌,唇边噙着一抹阴狠的笑意走向可卿。
可卿慌乱中无处可逃,“王爷这是何意?”
“你他娘的快点。”杜恪辰淬他,“别给老子玩什么怜香惜玉。”
褚传良忍不住叹息,“这细皮嫩肉的,我都不好意思下手。再说了,离家前答应过俺媳妇,不碰别的女子。我要这是出手,那不就是对不起俺媳妇儿。”
杜恪辰白了他一眼,俯身抓住可卿的腿,邪肆地一笑,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全身的关节已悉数被卸。
他拍拍手,香气挥之不去,他略有些嫌弃,“剩下的交给你。”
“我不能对不起媳妇。”
“你媳妇在京城,看不到。你好好地问,若是没问出来,本王会告诉嫂夫人,你上天香楼找女人,还是找的头牌。”杜恪辰拍拍他的肩膀,“本王这就回去了。”
“你他娘的太不仗义了!”
临走前,杜恪辰惋惜地看着她悲伤地眼睛,“可卿姑娘,这关节要是分开太久,就接不回来了。你说,谁还愿意为一具美丽的躯壳一掷千金?”
子时已过,厉王府已陷入沉睡,横刀阁前站了两名侍卫,叶迁独自立在廊下,面容冷峻。
“她睡了?”杜恪辰进屋前,轻声问叶迁。
叶迁摇头,“半个时辰前,侧妃还去了趟书房拿书。”
杜恪辰悄然入内。
屋内青灯照壁,美人倚卧,一室温暖。
他裹挟的寒意去抱钱若水,“可是等久了?”
钱若水淡淡地拍开他的手,“王爷这是去了哪个温柔乡,一身的骚气。”
杜恪辰进屋前已经换过衣裳,确定身上没有多余的味道才进来的,“跟褚传良喝酒去了,这厮爱喝花酒,本王这也是看他一个人在凉州,寂寞难耐,才不得不相陪。”
钱若水搁了书册,指了指地上,“王爷的床在那里。”
“地上冷,本王要睡床。”
钱若水挣脱他的手,“那我睡。”
杜恪辰拉她躺下,拢在怀中,“一个人睡会冷。”
“王爷看上哪位姑娘,带着府里便是了,不必拐着弯地明示暗示。”钱若水也不挣扎,目光冰冷,“我会很识趣地挪位置,书房是吧,我睡便是了。”
杜恪辰气恼,又不敢发作,把她按回床榻,闷声道:“你睡床,本王去地上睡。”
钱若水闻到他身上不知从哪沾染的香气,不禁心浮气躁起来。原以为有了进展,可还是没有一蹴而就,让他有机会逃出去找别的女人。
他的不举是假的,她从一开始便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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