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若水起得很早,毫不留情地把睡在地上的杜恪辰踹醒。
杜恪辰有起床气,眼含怒火与她清冷的眸子对峙。她的淡漠疏离,让杜恪辰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与无奈,最终只能认命地起床,不敢有半句怨言。
“要打吗?”杜恪辰光着上身活动关节,晨起时对练是他们每天的必修课。
钱若水却坐到梳妆台前对镜贴花黄,不理会杜恪辰沐浴晨光的身影。
杜恪辰突然明白了什么,凑上前,问道:“你来癸水?”
钱若水描眉的手一抖,如刀般的眸光划过他俊郎的脸颊,“你才天天来癸水呢!”
杜恪辰无奈地摸摸鼻子,女人心海底针,翻脸比翻书还要快,这不是来癸水又是什么?
“本王哪里得罪你了?”
她拿了帕子擦拭画歪的眉,“我只是觉得要出府前,不能打得一身臭汗。”
就算她说得很有道理,可也没必要穿得如此隆重。
又不是参加京城的贵女圈茶会,她身上那袭花纹繁复华丽的烟罗裙,简直要把整座凉州城的女人比下去。
杜恪辰腹诽着,极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炭笔,托起她的下颌,“看看你,非要把眉毛画得如此张牙舞爪,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虚张声势。”
他没描画过眉,却喜欢她张扬的眉,与卸了妆的清丽模样判若两人。一张是人前张扬,清冷无华。一张是他才能得见的脱俗真颜。是以,他依着她的喜好,描绘出两道张扬又英挺的秀眉。
“王爷第一次带妾身出府,妾身怎能给王爷丢人。”钱若水对他画眉的技术还是很满意的,起码比她自己画的对衬许多。
“我们不是微服吗?”杜恪辰微怔。
“为何要微服?”钱若水不解,“不是要让凉州城的百姓看一看,王爷是如何宠爱妾身吗?”
杜恪辰头皮发麻,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钱若水这回没有坚持要骑马,因为她身上的衣饰太过隆重,只能风华绝世地坐在马车内,接受凉州百姓对杜恪辰的注目礼,以及对车内之人的各种猜测。
“百姓对王爷还是很敬畏的。”钱若水的声音从车内传出。
杜恪辰无比自豪地高昂着头,“知道自己嫁了什么样的男人了?”
“这里有很多女人都想嫁给王爷。”钱若水听到了周遭的议论,原来杜恪辰竟然是凉州城女子最想嫁的男人。
“有吗?”杜恪辰蹙了眉,不悦地扫视四周。
周遭在他肃杀的眸光中静了下来。
钱若水轻叹,“倘若王爷愿意的话,三宫六院不在话下。”
“你也不是不知道,本王不行。”
钱若水微笑不再说话。
杜恪辰带她去的第一站是一家食肆。
“凉州百姓的早饭都在这里解决,和你在京城不同,没有珍稀的食材,也没有繁琐的制作工序。”杜恪辰挤进拥挤的小店堂,高大的身型格外出众。凉州城的百姓似乎都认得这位王爷,自动地让出一条道来。
“王爷,你也来买早点啊?”人群中有一堆老妪与他寒暄。
杜恪辰微笑着回答:“嗯,有人没吃过西北的特色,带她来尝尝。”
于是,好奇地目光纷纷望向紧闭的马车,钱若水从缝隙中都能感觉到那股灼热的氛围。
“王爷王爷,是新来的侧妃吗?听说是一位极标致的美人,可是真的?”从古至今,劳动人民都不缺乏八卦的心,尤其是对于上位者的感情生活。
杜恪辰拿了一碗油泼面,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小声点,侧妃她害羞。”
钱若水很想踢爆车门,堵上杜恪辰那张乱说的嘴。
“王爷,那这回是不是能一举得男?”那老妪追问,“王爷到西北也有五年多,府里也不见添丁,百姓都盼着您早生贵子。”
杜恪辰神情微僵,但很快被他掩饰过去,“这事急不得急不得。”
他开门进了马车,钱若水绝色之容一闪而过,也足以让围观的百姓聊上三天三夜。
“我不吃!”面上一层浓重的辣油,钱若水嫌弃地别开脸。她的伤还没好全,所有重口味的饭食她都是不碰的。可她爱吃辣,嗜辣如命。已经过了两个月清淡的日子,那股子辣椒的香气扑面而来的时候,她差点没把持住。
杜恪辰似乎早就知道她会拒绝,也不强求,自己捧着碗吃了起来。
钱若水看得眼睛都直了,“你不是买给我的?”
“本王一世英明,怎么能让百姓知道本王竟会吃这种最普遍的面食。”杜恪辰答得理直气壮。
“所以,你打着我的旗号,其实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
杜恪辰笑得像个餍足的孩子,“横竖你也是不吃的。”
钱若水都快流口水了,“谁说我不吃,我只是不能吃。”
“有区别吗?”
钱若水扭头不理他。
寒冬即将来临,胡商们已经完成交易,在划分出来的胡商聚集地扎好过冬的帐篷,一些富庶的胡商则在城中最大的客栈包下上房,享受财富带来的一切便利。
街面变得冷清了许多,可还是有新的店铺开张。
位于互市的汉人商铺区,有一间叫春风阁的胭脂水粉铺已经开张三日,来他们家买春回大地的客人每日都是大排长龙。
“春风阁把铺子开到凉州了?”钱若水往外张望,确定她看到的是春风阁三个大字。
杜恪辰想起春回大地那惊人的定价,一阵肉痛。
钱若水推门想要下车。
“你做什么?”杜恪辰拦住她,“此处是市集,会有很多人看到你的真容。”
钱若水不解,“我见不得人吗?”
“这里是凉州,有很多的蛮夷,与本王有灭族之恨。本王不想太多人看到你的样子,是怕有一天本王不在你身边保护你的时候,不会有人伤害到你。”
他的顾忌不无道理。他们现下是演戏,总会有曲终人散的时候,可外人却不一定知晓个中真谛。要他死的人很多,他不想有人成为他的弱点,也不想日后还要分神保护她。
钱若水用薄纱蒙面,“这样就不会被认出来。”
杜恪辰终是妥协,出来一趟总不能让她一直躲在马车上。
钱若水步入马车的一幕,吸引了无数驻足的目光。
她身上华丽的烟罗裙似百鸟归巢,层层叠叠的花纹如同冬日的暖阳,瞬间敞亮。没有人看清她的脸,她以薄纱遮面,清澈孤傲的眸光宛如山间泉水,高山仰止,眉间朱砂令周遭失去颜色,只看得到她于熙攘的人群之中,风华绝世。
店堂内冲出一名清瘦的男子抓住她的手,“佛儿佛儿,真的是你吗?”
钱若水款步与他同行,“节制一点,我可不想明日会有厉王侧妃在大庭广众之下与男子勾搭的议论。”
那人轻嗤,“不就是侧妃,咱还不稀罕呢!厉王算个什么鸟,小爷娶你当正室,名媒正娶的当家主母。”
杜恪辰随后下车,正好听到最后一句,剑眉微抖,目光停留在那人握住钱若水的手上。
“你又算个什么鸟,敢摸本王的女人。”杜恪辰上前拉住钱若水,把她带到身后,与那人对峙。
男子清瘦,个头不高,长得却极是清秀俊朗。
“小爷我是春风阁的二当家,霍青遥,想娶你的女人当正妻,不知可否决一死战?”
不只是长相秀气,名字也是女气得很。
“春风阁的二当家?”杜恪辰想到他家高昂的价格,默默磨牙,“死战还是免了,本王怕出人命。”
霍青遥不肯罢休,“小爷乃是佛儿的青梅竹马,皇上棒打鸳鸯,还请王爷成全我们。”
“他就是你在京城的情郎?”杜恪辰握住她的手收紧,目光森冷。
霍青遥不怕死的叫嚣,“我就是佛儿的情郎呀,王爷是不是很想打死我啊?可是王爷又不喜欢佛儿,不如放手让她跟我走。”
“佛儿?”
霍青遥惊讶地捂住嘴,“王爷不会不知道这是她的小名吧?看来,你和佛儿也不是很熟嘛,连小名都不知道,还说什么女人。”
钱若水默默瞪了她一眼。
霍青遥回她一记暧昧的电眼。
杜恪辰看得怒火冲天,“他真的是你的情郎?”
钱若水微笑不语。
“王爷你凶她做什么?小爷宝贝她都来不及呢,你是想杀了她,好把天香楼的可卿迎回王府吧。”霍青遥来了凉州半月,城中的三教九流早就混熟了。
“你说什么呢!”杜恪辰气急败坏。
“佛儿你说,昨夜王爷可是出了府?”霍青遥并未把他怒气放在眼里。
钱若水点头,“是出去了。”
霍青遥无视杜恪辰喷火的双眸,不怕死地说:“那就是了。昨夜王爷包下可卿,动静可大了,听说可卿叫了一夜,可见其激烈程度,今日都没法做生意,天香楼还关着呢,小爷想喝酒都没地儿去。”
钱若水倏地挣开杜恪辰的手,“他说的可是真的?”
杜恪辰慌了,急急要辩解:“本王是去了,但是……”
钱若水转身,对叶迁道:“去天香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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