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冬月祭天还有三日,钱若水仍是没有杜恪辰的消息,不论是镇西军还是云氏的情报网,所有的消息都截止至杜恪辰进了姑苏,之后就再没有任何的动向。
建康与姑苏,近在咫尺,却又似远在天边。
十天的时间,爬也该爬到了。
钱若水心烦气燥起来,唤来秋蝉询问外面的消息。秋蝉和她一起回来,知道的消息并不比她多,而且她还要兼顾后宫那些太妃们的动向,更是难以分神探听杜恪辰的消息。她又让谢洲去传萧长信,萧长信来得很快,正是他在宫中当值。他的消息亦是停留在十日前,没有进展。
她突然想起一个人,“陈少严在京城吗?”
“五日前方回,之前因为西南灾荒,他去赈灾。”
“他真的是去赈灾?”
萧长信轻蔑地冷笑,“自然不是,户部官员去了,他去了一趟姑苏。”
“你的意思是,上皇在姑苏的这段日子,陈少严也在姑苏?而今,陈少严回来了,上皇行踪不明?”钱若水的声音发沉,“萧长信,哀家说的对不对?”
萧长信道:“娘娘说得没错,但以臣之见,一个陈少严动不了上皇,他手下的那些人不是镇西军的对手。其他的自信臣没有,但对镇西军的战斗力,娘娘还是要放一百二十个心。”
“你难道不知道陈少严与慕容部族有染,他的死士里有不少是鲜卑人。”
“那也不是镇西军的对手。”萧长信自信而骄傲,这是出身镇西军与生俱来的自豪感,铁血之气油然而生,即便是在繁华的京城浸淫多年,也褪去不了的战场风烟。
钱若水得不得提醒他,“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鲜卑是游牧民族,马背为生,生就剽悍。”
萧长信不再争辩,大敌当前,他不会涨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臣会尽快查清上皇的去向,但娘娘请放心,上皇一定会平安无事。”
“还有公主。”
萧长信明显愣了一下,“那是什么东西?”
钱若水磨牙,“那是哀家的女儿,不是东西。”
不对,这话听着好别扭。
“哀家和上皇的女儿,皇上的妹妹。”
萧长信听明白了,笃定地说:“如此一来,上皇就更加不会有事了。”
钱若水可没有那么乐观,在霍青遥进宫的时候,把她的担忧和她一五一十地说了,脖子伸长,只盼着日夜思夜的人儿能逆光而来,身上挂着一个叫如意的装饰品。
霍青遥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好,这样的感觉她也曾经有过,夏辞西走的时候,她的每一天都是煎熬,可她至少没有身处于这个叫皇宫的牢笼,可以安然一些。
“放心吧,老管这些日子还是和以前一样,就足以说明上皇安然无恙。”这是她的直觉,杜恪辰和管易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他一有消息,管易肯定不会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
钱若水的心思被拉回来,“管易被罢了官,你也跟着受了不少的罪,这些日子她可还有为难你们?”
她指的是太皇太后。
所以说,钱若水一回来就不给她半点的颜面,并不是没有道理。她倘若不赶尽杀绝,不在胜券在握的时候,为难她最好的朋友,或许还会有手下留情的余地。
“还没有找到好的借口,你们就在路上了,她没有心思分神处置我,而且有郎君护着,就算是死也是死在一起,没有什么好怕的。”
“你变得不一样了。”钱若水为她的幸福由衷感到高兴,“你变得会依赖旁人了,不得不说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
霍青遥愣了一下,“你不说我倒不觉得,可在不轻意间,他成了我的整个世界,在我怀安歌的那段日子里,我只有他,我所有的惶恐不安他都能体会和理解。人生至幸,莫过于此。”
“兄长看到你幸福,也会开心的。”钱若水感慨不已,“安歌随了管姓也未尝不是一桩幸事,起码不会再延续云家的重担。”
“但是,这些好日子的前提,是你和上皇都回到京城,重掌朝堂。我和郎君才能肆无忌惮地幸福着,安歌才会有安稳而无忧地成长,不必背负云家的重担。”
钱若水心慌起来,“有些话,我只敢对你说,其实我心里特别没底气,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哪,不知道他是生是死。这么多年,我才知道,我所有的任性和不顾一切都是因为有他。没有他,我什么都不是。”
她所有的骄傲和张扬同样是来自于他,因为有他,她可以更加地放肆。一如她回宫之后的种种行径,都是因为他才变成毫无忌惮。
又是一天过去,晨曦微露时,钱若水还没有睡着,她失眠了,因为担心他的安危。
太妃移宫的事情虽然得到各家的支持和响应,可是那些太妃们不是装病就是直接赖着不走,大有和她奋战到底的架式。钱若水不能像对太皇太后那样,一只匕首解决所有的问题,在那么多的宫人面前,她是太后,她不能再做出格的事情,以免日后又被诟病。倘若杜恪辰真的回不来了,她才能……
她到底在想什么……
闹得最凶的还是萧云卿,她直接绝食抗议。被家族抛弃,不,应该说是被她的继母单方面抛弃,她心有不甘,可是消息递不出去,萧朗元也进不了后宫,更加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和钱若水闹翻。萧家毕竟没有什么根基,京城这些世家都等着看萧家的笑话,她若是就这么被移出宫去,再想回来就没有那么容易。所以,就算是死,她也要死在宫里。
抱着这样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心,萧云卿滴水未进一整天。
入夜后,有宫人来报,钱若水抬腿就往萧云卿的宫室走去。一进去,她二话不说捏住她的下颚,往她嘴里灌水,然后阖上她的嘴,不让她吐出来,直到确定她已经吞进去,再重新又灌进去。
“都看清楚了没?”钱若水对宫人们厉声道:“知道怎么灌了吗?就这样灌,不吃饭可以,没人拦着,但这条命给哀家留着,哀家一定要看着她从这个宫里出去,活着出去。”
宫人们缩了缩脖子,怯怯地应了一声。
“她要是死了,你们就活不了。你们自己选吧,是一起死,还是一起活。”钱若水没有玩笑之色,染了戾色的眸光从萧云卿的脸上淡淡划过,“你想死,没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你一直都占据着上风,为何连个栖身之所都不给我留。”萧云卿愤愤地看着她,“若不是因为你,陪着他一生一世的人是我,在他的身侧之位,再也不会有别人。你当年走也就走了,为何还要回来。我所求不多,唯求与他并肩而立而已。”
“不好意思,你休想。”爱情就是这么霸道,不愿意他有旁人,就算她不在的时候,也不愿看到有人陪着他。可是他是帝王之尊,有些事情免不了,她可以妥协,但这件事绝对不行。“人都是有贪欲的,你没有得到的时候,所求不多,可一旦你得到了你想的,就会渴望那些你不曾拥有的。所以,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不,是你自己把机会毁了。我不在的这些年,你有很好的机会,可是你没有珍惜,要怪就怪你清高的性子和你那个没脸没皮的爹,自以为是的模样真是如出一辄。”
“你不过就是有一个好的出身,模样占优,其实……”
“其实什么?”钱若水不愿意听到这样一个手下败将评论她的缺点,缺点人人都有,她有,但不表示萧云卿可以随意点评。“其实不管我什么样,他要的人就只有我。而人再好,再出众,照样什么都不是。你拥有先决的优势,却没能占有他的心,凭什么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我身上。”
萧云卿清高不说,还自以为是,自以为杜恪辰应该喜欢什么样的人,所以觉得自己就是他要的人,没有想过改变,没有想过迁就,没有想过他喜欢的会是其他的人。就这样坚持着,以为总有一天会打动他,会改变他,会得到他。直至今日,她仍旧坚持自己没有错。这样的人,值得同情,可是又让人讨厌。
正应了那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萧云卿,我与你本没有深仇大恨,可有些事是你一步一步做下的,你就算想此为借口把责任都推给我,我也不会认的。我必须清清楚楚地告诉你,你做过的那些事,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萧云卿的眸子眯了眯,心虚地移开双眸,“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那我不妨提醒你,不要以为可以利用楼解言,只要我把你假冒楼解语往外递消息的事情跟他一说,他还会和你同一立场吗?”钱若水不想拆穿她,只要她离开宫,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尘埃落定,可她偏偏油米不进。“在凉州的时候,我就知道,楼解语一直听命于你。”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明白我可以说得清楚一点,牙儿是我给她的人,她不只是一个普通的婢女。”
萧云卿血色尽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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