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易早已料到她会甩得干净,可当初是他自愿入的局,与人无尤。
“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受你摆布。你要杀谁是你的事,但是请你记得,你欠馨儿的一条命,我一定会拿回来。至于钱若水,我会保下,你休想再以细作之名蒙蔽他人。无论她的身份是什么,在她没有对王爷构成威胁的前提下,她就只是王府的侧妃。”
萧云卿一连失去管易和楚瑜两个帮手,如同被折断臂膀的雄鹰,再也无法飞翔。可这也是必然的,他们从一开始就是她的棋子,在必要的时候替她承担罪责。
“你总有一天会明白,谁才是真正对王爷好的人。”
管易毅然拂袖,投身风雪,“珍惜你现在的位置。”
萧云卿唤来阿晴,“准备人手,在牧场把钱若水解决了,不能再留后患。”
***
深夜,东院的灯光通明,从地牢放出来的钱若水正在收拾行囊,她不愿意在王府多呆一日,这同时也是杜恪辰的意思,让她在第二日上路,如同他解决叶迁一般,绝不拖泥带水,干净利落。
银翘和夏菊也被放了出来,杜恪辰没有把她们打发回京城,反倒让她们跟着钱若水到牧场,没有让钱若水孤身上路,也算是留了情面。
“小姐,那这些东西怎么办?”夏菊指的是钱若水的嫁妆,“留在这里总归心里不安。”
钱若水想带走是不可能的,“明日走之前让遥遥来一趟,全卖了,折成现银带走。”
“这……现在可卖不出好价钱。”夏菊心疼,好不容易从京城带出来的东西,“这可是大半个钱府的家当,大人都让你带出来了,一旦卖了……”
“爹让我带出来,不就是因为不能让我带太多的现银,引起各方的关注。凉州多胡商,对这些瓷器开价甚是爽快,不会卖不出去,也不愁卖不到好价钱,总之交给遥遥,她可是个做买卖的好手。只是要辛苦遥遥一个人在凉州,她和管易的婚事想必也黄了吧。我这一走,管易的戒心也就没了,他也再没必要娶遥遥,遥遥她莫要再固执最好。”
“王爷还真是无情,一点情面都不讲。”银翘为钱若水打抱不平,“既然叶迁和楚瑜的身份确认,那么叶迁对楚瑜指认是有效的,裴侧妃并非小姐所杀,为何还要治小姐的罪。这明显就是对小姐有所怀疑,又找不到理由杀了小姐,只能让小姐出府。”
钱若水不怒反笑,“这不是最好的结果吗?不用死,也不用完成皇上交给的任务,自在逍遥。”
“奴婢可不这么认为,大人还在京里,小姐完不成任务,他定然会拿大人开刀,逼小姐就范。小姐此番前来,不就是为了保住钱氏一门,若是因此而适得其反,你我到这西北苦寒之地,又是何为何事。”
银翘说的不无道理,可她也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但是要走的话,也不能走得悄无声息。
“梳妆,我要去横刀阁。”
仍然是浓烈到极致的大红衣裙,描绘精致的红唇,极尽魅惑的眼线在眼尾处张扬地向上挑起,风华万千,又带着咄咄逼人的霸气,无法直视。
当她站在杜恪辰面前时,他长久地凝视着她,终于明白什么叫做爱恨交杂。这份感情很复杂,他抵挡不了对她渐浓的情愫,又却因为她的身份而感到困惑。
叶迁和楚瑜的死等于这条线索就此中断,也切断了她和京城的联系。她的动机不纯,杜恪辰自然知道,可她想要达到的目的是什么,他却不想也不愿意知道。他宁愿她只是受今上胁迫,,为了保住钱家,她才不得不远赴凉州。如她最初所言,君命难违。
时至今日,她并没有做出伤害他的事情,即便王府因她的到来而屡发事端。高敏被迫离开,楼解语残疾,裴语馨、楚瑜、叶迁为此丧命,府中人口渐渐凋敝。但他仍然会怀疑,这当中也曾经有她的手笔。越是没有证据,越是让他忧心忡忡。
“夜深了,还不回去歇着吗?”不过被关了一日的地牢,杜恪辰觉得她的脸颊瘦了一圈,“明日让王赞送你去王府的牧场。那个牧场离凉州城不远,出城二十里地便是了。土门关连降暴雨,李霖把一部分的良驹运到凉州,又不方便放在营中包头,本王只好在城郊另僻一处马场独自饲养。此事没有让太多的人知晓,生怕叫人误会本王私自豢养战马,有不臣之心。”
“既是如此,为何让我去?你不怕因为我的到来,会让更多的人知道这里养的是马。”
“这个本王已经想过,先前与夏辞西有过买卖协议,又是你主导的,这些就当是卖予夏公子的牲口。当然,若是有剩余的,你也可以自行处置,本王概不过问。”杜恪辰早就想好了说辞,这也是他让钱若水出府的目的。
钱若水微微扬眉,“王爷的意思是,我可以想卖谁就卖谁,马场的一应事宜都让我自己作主?”
杜恪辰说:“没错,本王就是这个意思。”
“那我岂不是要谢王爷的不杀之恩,因为我对王爷还是有些用处的。”钱若水面色清冷,“然而,我却想请教王爷,我何罪之有?裴氏突然死在我面前,我却要担起杀她之责,这是何道理?已经有人伏法认罪,却被说是代人受过,叶迁也因此被诛杀。我想请教王爷,你这是想包庇谁?”
杜恪辰神情陡然一紧,“本王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是想包庇太妃,还是王妃呢?”钱若水的眸光肃杀,带着从未有过的狠绝,“她们犯错却要他人受过,这代价未免也太大了。我能明白本王护母之心、护妻之情,可做人不能失了公允,失了人心。你今日逐我出府,我绝无二话,可他日你若想让我回府,可不是这般容易。你可要想清楚了,今日一别,你休想再让我对你俯首贴耳,言听计从。”
杜恪辰突然笑了,眸中满是宠溺,“你何时对本王言听计从了?就连一件冬衣,你都不肯给本王做,本王这个夫君,做得很是失败呢。”
“你是别人的夫君,你护的始终是旁人,而不是我。”钱若水的语气生硬,“当我离府之时,府中再有任何变故,皆与我无关。只是,再有人伤及我性命,别怪我手下无情。王爷当知道我的本事,取人性命于我而言,不过是手起刀落。我活得坦荡,不像有些人,费尽心思,敢做不敢当。”
杜恪辰话锋一转,“东西都收拾好了吗?要不要……”
“不劳王爷费心。”钱若水的狠话说完,心里突然空了一片,不知道该如何告别,不知道该如何走出横刀阁,其实她来之前,只是想来说句软话,求他让自己留下来。可一见到他,什么都忘了,只想用最狠绝的方式与他决裂,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一夜夫妻尚且有百日之恩,可他们之间似乎永远都是波澜不断。
“要不要我送你?”
“怎么?王爷是怕我跑了不成?知道王赞可能不是我的对手,特地要看着我。”有些话还是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不想留有余地,不想再有牵挂。
杜恪辰无奈,“若要细究起来,本王也不一定是你的对手。运筹帷幄本王尚有胜算,可近身搏斗,本王甘败下风。”
钱若水大笑,笑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难道不是你故意让着我吗?”
“原来你都知道。”
“以后你大可不必如此试探于我,更何况让王爷您施美男计诱我入局,委实是大才小用,委屈了王爷您尊贵的身份。”钱若水转身,“然而,请王爷看在我对您一片痴情的份上,放我钱家一条生路。”
“你……”杜恪辰气极。
钱若水偷偷拭过眼角的泪,“你案上的奏章,难道不是要送往京城的吗?上面写的应该是我所犯之罪。我到凉州半年有余,与家父失去联络,我所做之事与他毫无干系,还请王爷不要罪及他人。妾身在此谢过王爷不杀之恩。”
她旋即离去,雪上徒留她一抹浓烈的裙摆独自摇曳。
“王爷,你为何向她坦白呢?”王赞从来不多话,可这次他也看不过去了,“你让她离府,其实是想保护她。我都能看出来,而她偏偏不明白呢?”
有时候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连王赞都能看得出来的事情,偏偏她无法领悟。她那般聪慧之人,却未能参悟其中的真相。
“无妨,这样却是最好的,以免遭人怀疑,又会对她不利。”这才是杜恪辰的考量,“王妃和太妃那边,都没有什么异动吧?”
王赞摇头,“她们现在都处于闭门不出的状态,太妃装病封了恒春院,什么人都不见,王妃不能封院,却在垂柳轩守灵,想是良心难安吧。”
“管易呢?他应该看清了萧云卿的目的,不会再与她为伍了。至于他的婚事,你去问问霍姑娘的意思,她想悔婚的话,本王可以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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