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若水自然事情不可能如此轻易地摆平,她怕只怕这些太妃们太顺从,掀不起大的风浪,后宫太安生。有萧云卿起了这样一个头,又有高敏推波助澜,这把火烧得越旺才是好的。这是给天下一个警醒,她钱若水回来了,而且是太后之尊,她有这样的权力和尊荣,谁也别想再从她身上讨到半点的便宜。
还是那句话,皇后随时都能换,太后想换却不能。
这一夜,皇宫灯火不灭,钱若水却睡得极是安稳,丝毫不理会含元殿外的嘈杂。
等她一觉醒来,以萧云卿为首的一众太妃们已经等在宫外,一个个衣着华丽,妆容精致,环佩铃当,步摇金钗奢华非常,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当朝天子,妃子们个个争得在她跟前露脸,以求雨露均沾。
钱若水从她面前跟前从容地走过去,全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对于她的视而不见,萧云卿愤愤然地厉声喝道:“站住!”
钱若水听是听到了,脚步却不变,从容不迫地与她错身而过,没有因为她的喝斥而有所减缓。
“钱氏,你站住!”萧云卿又大喝一声。
这一回,钱若水听到了,迈前的脚步往回一收,退至萧云卿面前,微微勾唇,“秋蝉,掌嘴。”
萧云卿还来不及再度开口,已经被两名宫人一左一右架住,秋蝉高举的手掌飞快地在她脸上扇了两下,声音清脆,如同落在到场每一个人的脸上。
紧接着,秋蝉没有停下来的打算,在钱若水喊停之前,惩罚不会结束。高敏见形势不对,立刻转身要跑。谁知,一转身,谢洲如山一般挡住了她的去路。她叉腰要发作,可耳光声响亮,她若是不明白自己的处境,也就白在宫中呆了这么久。
“好了。”钱若水扶了扶发髻,“打几下便是,太耽误时间了,哀家还要去陪皇上用早膳,让皇上等太久就不好了。”
萧云卿目光死死地盯着她,“你……”
“萧太妃,你似乎还没意识到自己的身份。”钱若水遗憾地摇头,“哀家是太后,而你只是太妃,这就是差别。你方才对哀家不敬,哀家不过就是杀鸡儆猴……”她淡淡地扫过殿前的众位太妃,“枉费你在宫里这么些年,还是一点都不长进,自恃过高的毛病到现在都还没有改掉,真以为自己有本事跟哀家斗吗?”
“以前你是厉王正妃,哀家奈何不了你,可你几时在哀家身上讨到便宜,不过就是将男人往哀家这边推罢了。上皇登基后,哀家离了宫,你本是有机会确立中宫之位,可上皇为了哀家虚悬后位,哀家给了你三年,你却连上皇的身都没有近过。”彤史上都有记录,萧云卿也真是活得够窝囊的,明明得不到男人的宠爱,却还自以为是,以为自己可以凌驾于她之上,“哀家真是替你臊得慌,你是在上皇身边时间最长的人,没有子嗣不是你的错,可得不到上皇的疼惜就是你自己造成的。当然,现下不是争宠的时候,也没有这个必要,都是太字辈的人,只可惜哀家有儿子,还是当今圣上,而你什么都不是。给你在宫里留一个栖身之地,就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还敢对哀家出言不敬。”
其实钱若水想说的是,有其父必有其女。萧朗元就是一个没有自知之明的人,自恃学富五车,就恃才傲物,以为旁人都是傻子。
可普天之下,有才学者多如牛毛,能位极人臣的只有那么几位,而在那几位之中,只有少数的几个能名留青史。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别,人人都是聪明的,可也要用对地方。
左右宫人把手一松,萧云卿跌倒在地,她的宫人也不敢去扶,怯怯地看着钱若水。钱若水轻嗤一声,拂袖而去。
平安继位之后,便搬进了勤政殿,每日太傅进宫讲学之前,他都会独自练习武艺,瞒着众人偷偷地练习。
钱若水来得早,不叫人通传,便撞见了举着木剑在寝宫大汗淋漓的平安。
平安见了她,眼珠子转了两圈,似乎还未回过神来,等到钱若水眯着脸笑开,他才扔了木剑,朝她飞奔过来。
可在走到钱若水面前时,他已经恢复如常的神色,冷静而自持地躬身行礼,“儿臣参见母后,母后一路辛劳,请恕儿臣未能远迎。”
钱若水扶住他的手臂,掏出一手帕子拭去他额上的汗珠,“太皇太后不让你练武?”
平安道:“皇祖母说只要读好书就够了,不要像父皇一样。”
“往后你想怎么练就怎么练,谁要是敢管你,你就告诉母后,母后替你收拾他。”她的儿子,她自己教,谁要是敢误导他,她一直跟她死磕到底。
平安扬起小脸,“母后不会再走了吗?”
“你不愿意?”
“父皇呢?”
钱若水顿了一下,“你父皇过几日便到。”
平安自己换了一套干爽的衣裳,推开寝宫的门,宫人才敢上前。平安素来有自己的主张,在东宫时,宫人们就不敢随便干涉他的行动,登基之后,虽说太皇太后有交代,可谁都知道这才是天子,太皇太后就算得一时之势,可年纪摆在那里,迟早要还政于平安。该奉承谁,宫人们心里有数。
平安梳洗更衣,与钱若水一同用膳。
他的膳食也是极简单,白粥一碗,小菜四碟,羊肉包子一屉。这是他自己安排的,他一个孩子能吃多少,没有必要讲究那些帝王排场,平白浪费了食材。
平安的节俭反倒显出太妃们的奢侈,一个个花枝招展,金光响响,想必太皇太后得了这些人家族的支持,不得不善待她们,也是因此才会增加赋税。钱若水对此不予置评,每个人的生活方式是自己的选择,不代表平安生活简俭,就要求所有人都跟他一样,至少钱若水自己的生活就是极铺张的。
“母后给你添了一个妹妹。”这件事还是要先跟平安提,家里多了一口人,是一件喜事。
平安正拈了帕子擦嘴,闻言微微一怔,想了半晌,才道:“跟陈家那个小鬼头一样吗?”
“不一样。”钱若水哭笑不得,陈豫照家的闺女极是鬼怪,常常捉弄平安,平安对她是敬而远之,“她是你妹妹,你以后要保护妹妹。”
平安点了点头,“那平安以后就是兄长了。”
“没错,就是兄长。”
“长兄如父,这一点平安还是知道的。”
钱若水脑海中闪现杜恪辰娃不离手的画面,浑身一颤,“长兄就是长兄,不必如父。”
再来一个和杜恪辰一样宠孩子的兄长,她在家里就没有地位了。
“妹妹与父皇一处吗?”平安又问。
钱若水答是,“过几日便能见到了。妹妹的小名叫如意,与你倒是相似。”
平安没再问,“我吃好了,简太傅想必也快到了,请容儿臣先行告退,午膳再陪母后。”
钱若水展颜浅笑,“去吧,代母后问候简太傅。”
平安并没有代她问候简飒,倒是简飒直接过来请见。近一年没见,简飒身上那股儒雅之气仍是没变,多了几分干练与凝重,让钱若水想到了四个字——股肱之臣。
“听闻太后一回宫就十分忙碌。”简飒行过礼之后,开门见山,没有与她寒暄客套的意思。
钱若水笑,“太傅的消息很灵通。”
“不瞒太后,宜和驸马有一位姨表妹的嫡女也在宫中,出身宁国公府。昨夜就让人递了消息出去,宁国公府已经炸开了锅,臣不幸也被请去商量,一夜未眠。”简飒说出他的无奈,不是他想知道,而是被告知,还闹了一夜。
“那你觉得哀家此举是否有失妥当?”
简飒道:“并无不妥,有祖宗规矩在,有章可徇。可也不外乎人情,都是花季少女,若真是出家为尼,这辈子也就只有青灯苦佛,任谁都接受不了。”
钱若水冷笑,“世家当初把女儿送进宫,为求的不过是权势与富贵,但这二者都是有风险的,得不到就是冷宫凄苦。如今她们不必经过这一遭,有了太妃的殊荣,即便是出了家,哀家也不会苛刻她们,太妃该有的规制,一样都不会少了她们。若是安份一些的,一辈子无风无浪也就过去了,没有什么不好的。”
“娘娘不是她们,自然不懂她们的苦。有些人,进宫不是她们所愿,得不到宠爱也就罢了,不必强颜欢笑,如今又要让她们移宫,就再也看不到未来。”
“那依太傅的意思,哀家还要准她们改嫁不成?”钱若水大笑,“哀家要是敢下旨,她们敢接吗?”
“臣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希望太后能和缓一些,不必急于一时。”简飒其实是想说,一回来就闹得鸡飞狗跳,也不事先通通气,倒叫他不知如何应对。
钱若水利落地回道:“那好,等冬月祭天之后再移宫,不必急于一时。”
简飒哭笑不得,又道:“既然如此,不知太后为她们选好寺庙也没有,她们都是太妃之身,岂能和一般僧尼一处清修。”
钱若水闻言狡黠地笑了起来,“哀家倒是忘了这回事,不如太傅替哀家跑一趟,把这太妃们的娘家人都叫进宫来,哀家有事和他们商量。”
喜欢独宠妖娆妃请大家收藏:(321553.xyz)独宠妖娆妃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