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公子,小姐这是……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林蓝蓝跟在温从秀身后,两人走过长长的走廊,停在后院一个凉亭中。
天空已经暗了下来,点点繁星逐渐出现在天空,林蓝蓝坐在凉亭之中,对面,是一脸平静的温从秀。
他原本就不喜欢嬉闹,性情平淡,现在又撞破余清鸢的秘密,更是变得不轻易言语。
“清鸢最近忙于国事,实在是累坏了。”温从秀解释道。
“我知道,这些事情我本不该问的,只是小姐在这样下去,我担心她的身体吃不消。”林蓝蓝一只手轻轻绕着自己的一缕发丝,话语间满是担忧。
“不用担心。”温从秀轻轻摇头,林蓝蓝虽然是家里的主管,但一向是被看做亲近之人。
林蓝蓝也不傻,知道温从秀这是不能明说。
她也不再继续追问,两人相顾无言,天上星光闪烁,在不远处,余清鸢放下手里一直握着的笔,因为握得太紧,手心中已经出了汗。
她站在窗前,轻轻推开窗户,望着天空的星星点点,这是在以前从来就见不到的美景,只是现在见到了,却也没有了当初的那份期待心情。
她很是沉默的站着,她也知道,温从秀和林蓝蓝,一定就在不远处,这些天,林蓝蓝神色眉宇间的变化,她什么都知道。
林杉画跟着她师父去了草原打探消息,那这座府里,只剩下温从秀了。
刚才温从秀来的时候,就算站在了门后,她还是见到了林蓝蓝的衣角。
微风吹过,衣角翻动,有些事情,是想藏也藏不住的。
她将写满了字的纸丢在桌上,任凭毛笔浸染宣纸,留下大片大片的黑色墨迹。
“当当当——”
敲门声响起,余清鸢一怔,收回散漫的思绪,这么晚了,难道是温从秀?
她走到门口,打开门,却发现站在门口的是林杉画。
她的身边,还跟着一个浑身漆黑的男人,这个男人全身上下散发着浓浓的冷意,就差在身上挂个牌子,写上“生人勿进”四个大字。
不用多说,余清鸢也知道,能这样站在林杉画身边的,只有她那个师父,鸾台的老杀手渊了。
看到渊,她突然就想到了鸾台,离开京城这些天,虽然时间不长,但却像是经历了数年一般,京城的安歇往事,竟然有很多已经想不起来了。
果然是这些时日受到的各种刺激太多。
侧了侧身,余清鸢脸上浮现出笑意,虽然在夜色中,这股笑意不明显眼。
“回来了就好。”她看着林杉画,轻声说。
“我们此次前去草原,虽然没有找到红纹镜的下落,但也有所发现,走,我跟你说说。”林杉画看起来心情不错,看到余清鸢还没睡,直接拉起她,向着书房的方向走去。
余清鸢下意识的顿了顿,但下一秒,便很顺从的跟在了她身后。
渊一言不发,只是静静跟着,有林杉画在,他懒得开口。
三人走过廊角,路过凉亭,因为有着草木和矮墙的遮挡,余清鸢没有注意到坐在一旁的温从秀,林杉画一直在想着怎么把自己打探来的信息详细说出来,结果也没有注意,渊倒是注意到了凉亭中的两个人影,但既然是府里的人,又没有危险,他也就没有提醒。
温从秀倒是注意到了路过的三人,但林蓝蓝还在,他也没说什么。
让余清鸢自己去亲自处理这些事情,也是用这种方式给了她一个宣泄的窗口,不然在这样压抑下去,他怕有一天会出大事。
不管是谁,再聪明的人,都会有压力,有烦扰,如果只是压抑着,那么总有一天会压抑不住,情绪会崩溃。
余清鸢现在就陷入了这种压抑之中,她表面上一切正常,嘴角一直都挂着微笑,但就连林蓝蓝都看得出来,那微笑根本就没有笑到心底。
这只是浮现在表面的微笑而已。
“温公子,小姐的事情我不懂,就算是杉画,有时候也没办法,但你可以,蓝蓝希望公子,能够多开导一下小姐,不管有什么烦心事,都请一定注意身体。”
林蓝蓝最后说道,然后起身,行了一礼,告辞。
夜已经不早了。
凉亭中只剩温从秀一人,他看着天边的星星,真巧,那片天空上,也只有孤零零一颗星辰。
不知道这颗孤星,寓意什么。
要说不迷茫,那是假的。
人永远不能理解自己认知之外的东西,就算是举世无双的才智,也逃不开这个道理。
他不能完全理解余清鸢的世界,身份,也不能理解她和红纹镜言语中的内容,但他也不会不停的去追问,他只是愿意相信余清鸢,一定不会对他,对林杉画,对整个明月阁和江都王府的人不利。
以后有的是时间去了解,去探寻余清鸢的那个世界,现在,一切都还不急。
书房中,余清鸢和林杉画,渊三人纷纷落座,桌上有水,只是谁也没有去碰。
“怎么样?”余清鸢没有多说什么,有渊在,林杉画不会出问题。
而感谢的话,按照两人的关系,又实在没必要去说,说出来,反倒落了下乘。
“红纹镜下落不明,渠水旁的牧民也没有再见过他出现。”林杉画理了理思路,慢慢说道。
“而且,草原王庭那边的动静也小了不少,听他们说是因为红纹镜不在草原。”
余清鸢摸了摸下巴,红纹镜难道真的离开了草原?
不可能,如果离开了草原,一时半刻,他根本没有地方可去,总不能来周南国。
如果真的来了周南国,以红纹镜的聪明才智,肯定能猜得出来,这是一条有死无生的路。
就算别人不动手,余清鸢和温从秀也肯定不会放过他,更别提温从秀身后还有整个江都王府。
就算平日里温从秀几乎从不动用江都王府的力量,那也是他的家。
“他肯定藏在了草原王庭的某处,现在草原王庭异动还没有结束,红纹镜一定还在草原上。”余清鸢说的斩钉截铁。
林杉画也点点头,同意她的想法:“我也觉得,红纹镜一定还在,所以这一次,我在确认了他离开再没有回去后,便去了草原王庭的大本营。”
“你去了王庭?”余清鸢一惊,这就像是在周南国闯入了皇宫,是万分凶险的事情。
“王庭守卫森严,几乎十步一人,我也没有潜入过多,这还是有我师父的帮忙,不然,我恐怕刚一靠近就会被发现。”林杉画笑了笑,然后朝着坐在一旁的渊点了点头。
渊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对自己徒弟的谢意也没多大的反应。
“红纹镜一定还在草原,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不可能放过我。”余清鸢冷漠说道。
当然,她也不可能放过他。
他们两个来自遥远未来的人,注定会有一场战役,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道不同不相为谋,更何况,已经撕破脸了。
正如红纹镜所说,不能为我所用的人,必然为我所杀。
余清鸢已经注定不会和他站在一条船上,那既然如此,这样一个和他来自同一个地方,有着同样知识经验的人,在那一瞬间,就已经从同类的身份,彻底转变成了敌人。
既然你不认同我的做法,也拒绝辅佐我,那就去死吧。
少一个和他站在同一高度的人,就意味着少了一个最大的敌人。
余清鸢只要死了,这个世界再没有人能制衡他,他的知识,才华,经验,才能最大限度的发挥作用。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草原王庭只是稍稍异动,甚至还没有开始整顿兵马,余清鸢就已经和温从秀一起来了江都,甚至连整个余宅都搬了过来,大有不惜代价阻止他的意图。
这种事情,更是让红纹镜恨得牙痒痒。
原本按照红纹镜的规划,他利用草原王庭引出余清鸢,确定了她这个同类的身份,然后定然能够让余清鸢站在他的阵营中,两人联手,利用灵魂图书馆的信息,再利用他在草原王庭的身份地位,推波助澜,将潜藏的矛盾激化,引动草原人和周南国开战,这种时候,他完全可以趁虚而入,掌控草原王。
只要草原王掌控在手,他就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接着草原王这个跳板,最后将整个天下握在手中。
按照他的了解,他和余清鸢仅有这偷来的三十年的寿命,如果让他就这样碌碌无为,那真是比死了还难受。
前世就是一个失败者,现在有了这么大的优势,再不做点什么,实在说不过去。
红纹镜不会善罢甘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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