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从秀端着药,慢慢向余清鸢的房间走去,只是脚步越来越慢,最后,在转角处,停了下来。
手上的药碗冒着热气,他低头看着这碗药,余清鸢……什么时候病的?
他连她什么时候病的都不知道。
这次来京城,来的仓促,有太多的东西没来得及准备,余清鸢的生病,倒是给他提了个醒。
她的身体一向不好,太弱,不论她再怎么说自己能撑住,实际上,还是有问题的。
身体究竟能不能撑住,不是嘴上说说就能确定的事,她的身体,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必须尽快解决这里的事情,然后就赶回江都,彻底静养一段时间。
红纹镜没有得到余清鸢的消息,恐怕一时也不会动手,他虽然掌控了草原王庭,但草原王庭也不是软柿子,恐怕这只是暂时压制住了那些草原人,随时都有可能反咬他一口。
红纹镜需要时间去消化草原的力量,正好也给了他们时间。
等到余清鸢身体养好,休养一段时间后,他们再去草原。
此次进宫,连皇帝都没有见,有玉西湖在,那些见过他们的人,也不会大嘴巴乱说话,既然如此,那个后宫中和红纹镜有联系的人,定然也是不知道的。
温从秀脚步慢慢向前,这个时间差,他一定要把握住,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尽快找出来那个人,然后……永绝后患。
敲敲门,余清鸢从神游中惊醒,听见是温从秀,这才松了口气。
“进来吧。”
温从秀面色如常,手上小心端着一碗药汤,散发着丝丝苦味,余清鸢脸当即就黑了,早知道就不应该为了掩饰带这包药回来!
“……其实我病好了!”余清鸢瞪着那碗药,咬着牙说道。
温从秀一脸冷漠,面无表情。
余清鸢有些尴尬,自己也知道这个谎话说的实在没水平,当即觉得脸上一红,但看了看那黑漆漆的药碗,她又实在没办法说服自己喝药。
忍不住,脑中又出现了前世的糖衣药丸,胶囊。
“快喝了吧,喝完药就休息一下。”温从秀可不管那么多,余清鸢不喝药,他就不准备走了。
她余清鸢是个什么性格,他自认还是很了解的,他要是把药放在这里,相信她会自己喝,那才是做梦。
恐怕他前脚刚走,后脚,这碗药就要喂给窗户外边那片土地了。
余清鸢脸色阴沉,像是面前站着余老夫人一般,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
她默不作声的结果药碗,温从秀忍不住上前一步,肌肉绷得紧紧的,生怕余清鸢一甩手给倒了。
余清鸢深吸口气,然后一闭眼,咕咚咕咚,三大口下去,喝完了整碗中药。
恐怖的苦味直冲脑门,她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黑,世界似乎都变了样子。
“吃糖!”
温从秀眼疾手快,手中戏法似的拿出一颗糖,糖果雕刻的晶莹剔透,是一朵鲜花的形象,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糖,下一秒便赶紧塞进余清鸢嘴里。
糖果融化,甜意滑入喉咙中,倒是驱散了不少苦味。
“你特意找人制作的?”余清鸢有些惊奇。
“知道你怕苦,也不愿意喝药,所以特意吩咐江唤去街上买了。”温从秀笑道。
余清鸢点点头,糖果快速融化着,虽然没有前世的糖果甜腻,但也独有风味。
望着渐渐安静下来的她,温从秀坐在桌旁,淡淡说道:“有的事,不必那么勉强自己,做得到的,就去做,做不到的,就放弃。”
余清鸢眼眸一抬。
“我们都不想看见一个把自己逼到走投无路的人。”
温从秀说完,伸手收回药碗,然后扶着余清鸢躺下休息,又特意去准备了一杯温凉的白水,做完这一切,这才离开。
余清鸢目送着温从秀离开,就像刚才一样,只是,又有些不同。
“不必勉强自己吗……”她喃喃道,目光久久停留在还在颤抖的门扉上,好像那里还有温从秀的身影,忽然,她收回目光,轻轻一笑,“什么时候,这个人,都能做出这样的事了……”
让她不必勉强,不必逼迫自己,在他心中,她的地位,已经高于了其他许许多多。
“如果我的选择,最终是红纹镜呢?”她自嘲一声,如果她选了红纹镜,恐怕这些身边人,也不会再坚定地帮助她,和她站在一起了。
都是假的,都是虚幻的,都是有条件有代价的。
余清鸢支撑着身体靠坐在床上,最后又觉得不舒服,翻身下床,坐在了窗边。
她强迫自己喝下苦涩的中药,就算没有生病,也要装作生病的样子喝下去。
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呢?
她抱着头百思不得其解。
“得找个时间……去草原……”余清鸢最后望着窗外,低声道。
温从秀在自己的书房中,低头看着手中一张白色信纸,信纸白底黑字,自己笔锋凌厉,力透纸背,从这一封信,就完全能看得出写字的人是什么样的性格。
“后宫之人,皆以遍查,唯有一人嫌疑为最,烜贤妃。”
纸上只是简单一行字,最下面是落款,三个大字潇洒的落在上面。
玉西湖。
“烜贤妃……”
温从秀手指轻轻点在桌上,这个女子……如果没记错,似乎和已经四散的余府有些关联。
一念至此,他不敢耽搁,余清鸢明显已经有所怀疑,必须赶在她发觉之前,将这件事情办妥当。
至于这个烜贤妃……
温从秀眼中有狠厉之色一闪而过,如果真的确定就是她,那就没什么可犹豫的了。
这样的人,必须除掉,以绝后患。
想到这里,他又有些懊恼,当初余府的时候,她和余清鸢谁也没有去继续追杀,赶尽杀绝,唯一被灭门的只是兵部尚书孙程元一家,对余府,反倒是放了一马。
谁知道当初的一念之差,却在今天造成这种恶果。
早知今日,当初就该送余府那些人全部下地府。
他低头看着纸上“烜贤妃”三个再清晰不过的字,如果这件事让余清鸢知道,恐怕她也会为难。
当初追杀孙程元一家的时候,她就没有过多参与,大部分反倒是任雪风动的手,
如果真的让她来下决定,恐怕她会忍不住放那幼儿一马。
因此,这件事,余清鸢不需要知道过程,只需要知道结果。
温从秀提笔,拿出一张新的信纸,唰唰写了几行,然后卷成一卷,绑在信鸽的腿上,走到窗边,放飞信鸽。
信鸽咕咕叫了几声,温从秀摸了摸信鸽的羽毛,双手一扬,目送信鸽高高飞起。
信鸽很快便没了踪影,温从秀叹息一声,宫内的事,他没办法插手,后宫更是无从下手,只能把希望寄托给玉西湖了。
玉西湖虽然身份隐秘,更是还有其他诸多事情隐瞒,但对余清鸢这个唯一的学生,还是有些感情的。
那种欣赏之情,就决定了这种时候,他不会放弃余清鸢。
更不会坐视余清鸢和红纹镜博弈输掉,将整个周南国都拖入危险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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