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温从秀吩咐江唤去厨房煎药,自己则亲自扶着余清鸢回到房中,然后又特意找来一面大扇子,放在了她的手中。
温从秀这处小院子下人不多,所以扇扇子这种任务,就交给余清鸢去自己亲自动手了。
“我又不是那些娇贵的富家小姐,这种小事,不需要别人费心。”余清鸢笑着从温从秀手中接过扇子。
“咱们什么时候回江都?”顿了顿,余清鸢接着又问。
温从秀手上动作一滞,缓缓摇了摇头:“暂时还不能回去,我托宫里的一些前辈帮忙打探口风,看看皇帝这些日子究竟有没有其他意思,既然红纹镜敢这样对你说,我担心咱们有什么地方疏忽了。”
说着,他坐在床边,脸色严肃:“这件事,我怀疑宫中又内奸,我需要仔细查查。”
“内奸?”余清鸢坐直了身体,眼睛睁大:“宫中难道有红纹镜的人?”
温从秀点点头,又摇头:“不一定,可能是被红纹镜利用,如果不是被重金利诱,那就有可能,是宫中有什么看你不顺的人。”
“难道我无意间…得罪过宫中之人?”余清鸢摸摸下巴,仔细想想,自己也没有的罪过宫中的人啊?
“朝中大臣,你我都没有过多涉及,所以我怀疑,是后宫之人。”温从秀一脸正色,心底却暗暗想着,不知道玉西湖需要多久才能查出来,那个在皇帝耳边吹枕边风的后宫之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余清鸢虽然心有疑虑,但没想那么多,听温从秀提起后宫,一时间也是有点晕。
“后宫中人,我从未和任何娘娘有过交集,怎么会有后宫之人想要谋害我……”
温从秀也不敢明着说这是玉西湖已经查出来的事实,脑子里有东西也不能说,只能顺着余清鸢的想法继续说:“这我知道,但这些天我一直派了人去查,虽然还没有铁证,但也有些端倪,这件事很有可能是后宫的人在捣鬼。”
“红纹镜如果真的和后宫之人勾结,那可就危险了。”余清鸢喃喃说道,后宫是皇帝的后盾,朝堂上麻烦事不断,后宫如果这个时候再出差错,那可真就是朝局动荡,内忧外患了。
那卷或许真的写了渠水治理方案的圣旨,以及被涉及到的某个朝中大员,但既然皇帝已经压了下去,密而不发,那后宫之人,又是怎么知道的。
皇帝一向忌讳后宫人意图干涉朝堂,这种可能会引起朝廷不稳的要事,他不可能说出去。
果然还是有猫腻……
她深深吸了口空气,明明是夏日,却总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寒意在四周徘徊,挥之不去。
究竟是后宫中的谁?
余清鸢左手扶着脑袋,很是头痛。
温从秀见状也不多说什么,这些事情虽然重要,但余清鸢的身体无疑才是第一位,况且,这次实在太过仓促,再多待下去,依照余清鸢的头脑,怕只会越说越错,让她看出什么破绽。
“你先休息,这些事情我回去安排好,你不需要忧虑。”
他伸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安慰性的抱了抱。
“一切有我,我不会让你走上红纹镜那条疯狂之路的。”
目送温从秀离开房间,关好房门,听着渐渐远去的脚步声,余清鸢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温从秀啊温从秀,有些事情,真的以为我猜不出来吗?
罢了罢了,辜负这样一片苦心,或许是有罪的。
她默默坐在床边,双手撑着身体,有些疲累。
温从秀这样去掩盖,不也正说明了,这件事又鬼么……
至于有什么鬼,她不想去深究,就当做……没发生过就很好。
余清鸢头低低垂着,脑中思绪纷飞,不到片刻,便头疼起来。
不行,有些真相,不论温从秀如何掩盖,事实就存在在那里,装作看不到,把自己当成一个瞎子,于事无补。
红纹镜,她是不会去帮的,但是有些话,毕竟说清楚。
得抽出一个时间,找一个机会,见红纹镜一面。
不管两人再怎么敌对,说白了,这件事于她而言,都是外事,是其他人的事情,或许说出来有些自私,但事实如此,红纹镜是一个单独的个体,她如此费尽心力,不惜身受重伤去阻拦他,说到底只是因为心底的不忍,还有一丝愧疚。
她不想看见和她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人如此摧残这片空间的人,也不想看见两个国家生灵涂炭,赤地千里。
一念至此,余清鸢突然就笑了笑,这种心思如果放在前世那种地方,定然会有人嘲讽她多管闲事,圣母病发作。
古时的忠义情节不被现代人认可,愚忠,愚昧,各种名头都套在其上,左右逃不开一个“愚”字,但余清鸢始终愿意相信,这种家国大义,忠义之情,不是错的。
脑中思绪纷杂,余清鸢使劲捶了捶自己的头,头疼倒是意外的减轻了许多。
现在最主要的是,如何找到一个独自离开的机会。
她要单独去见红纹镜!
温从秀瞒了她,如果猜得不错,她那个周南第一的诗圣老师,恐怕也瞒了她。
果然是,所有人都知道,只有她不知道吗?
余清鸢望着窗外的方向,怅然若失。
这种被蒙在鼓中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像是身体上一阵阵的骨痛,就算想要动手止痛,都摸不到地方,只能忍着。
她现在的的感觉,就很不爽,非常不爽。
静下心,算算时间,刚才让江唤去煎的药应该快要好了,估计再过不久,温从秀就会过来。
红纹镜的目的不过是攻心,让她哪怕不站在他那边,也能失望之下保持中立,仔细想想,余清鸢简直佩服红纹镜,这一手阳谋,实在是无可挑剔,不管什么结果,对他而言都是有利无害。
而余清鸢这边,不管温从秀做什么,如何的费尽心力,能做的也不过是将对她的影响和伤害降到最小,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抹消。
自己分毫未伤,却能伤敌无数,简直堪称教科书般的阳谋。
而红纹镜所付出的,不过是几句话,一个无足轻重的周南国后宫之人,还有他本来就已经暴露的位置。
这种手段,余清鸢也忍不住侧目。
不得不承认,红纹镜真的是一个很合适的野心家,唯一鞥呢限制他的,恐怕只有那三十年的寿命,还有余清鸢这个同胞的阻挠。
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余清鸢的作用会越来越小,灵魂图书馆的作用也会渐渐变得聊胜于无,此消彼长之下,恐怕她也没有办法继续去阻拦红纹镜,皇帝的不信任,自己的身份,都将成为不可逾越的阻碍。
事在人为,但人不一定胜天。
“唉……”余清鸢深深叹息一口,低头看着自己的一双手,这双手,能做的已经越来越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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