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想从季清风那再找出些线索。”

　　“可，千算万算不如人算，海啸将一切都毁掉，也将关于季清风的一切都毁掉。”

　　“而，或许都是天意吧。就在我以为这件事不了了之的时候，玉珠告诉我，在被铁皮围绕的疏御宫外发现了铁门。”

　　“再加上杜宣卿和南风朔的一些话，我突然豁然开朗。你们行动是两人一组，如果冷香也是你们中的人，那么，她一定是有个搭档的。”

　　“我猜测，那个搭档就是你。”

　　“再后来，我在景琰写的十八禁小黄书上看到了同命蛊。 那故事虽然是少儿不宜的，男女主角却很耐人寻味。”

　　涂山姝说，“故事中的男女主角是一对刺客。为了让他们两个相互信任，互不背叛，就要在他们身上种同命蛊。”

　　景琰的故事描写的荡气回肠，痴儿怨女，情意绵绵，故事本身跟这件事并没有关系。

　　那同命蛊却让她豁然开朗。

　　为了绝对信任，成双行动的杀手身上，必定有类似同命蛊这类的东西相互牵制。

　　“同命蛊，同死同活，你既然还活着，跟你搭档的冷香，应该也还活着。”涂山姝盯着小七的眼睛，“小七，我说的这些，对还是不对？”

　　小七久久没有回应。

　　他就那么盯着涂山姝的脸看了好半晌。

　　柳非月皱着眉头，下意识将她护在身后。

　　“基本都猜对了。”过了很久，小七突然笑了起来，“我跟冷香的确是一起行动的。我们身上，也的确有同命蛊。冷香死，我也会死。”

　　“傅香雪和陆声歌也是我出卖的。”

　　“只是，我没想到你会掺和进去，我，只想对那个麻烦的赤影军团出手而已。”他皱着眉头，“太后娘娘，对不起，我……”

　　“你没有对不起我。从一开始，你的任务便是刺杀我不是么？”涂山姝说，“你跟冷香靠近我，潜伏在我身边，不就是为了挑拨我跟景澈的关系，然后从源头上削弱大乾么？”

　　“各为其主而已，没什么对不起的。”

　　“我现在想知道，你为什么不逃出去？”涂山姝问，“我没有下令追杀你，宫里的人多半都认得你，以你的身手，带着冷香离开应该不是难事。”

　　她盯着小七的眼睛，“小七，告诉我。我要真相。”

　　小七看着涂山姝认真的模样，轻轻地笑了笑，“太后娘娘何必要试探我？”

　　“你不是早已经想到了吗？”他眉宇间带着淡淡的哀伤，“冷香她，背叛了清都教。”

　　“我们一旦出去，便会遭到追杀。以她现在这种样子，我们是逃不过的。出了皇宫，就会尸骨无存。”

　　“就算在这皇宫里，也时时刻刻提心吊胆，无法安宁。”

　　“果然。”涂山姝咬了咬牙。

　　“冷香她，为了我，背叛了清都教？”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小七静静地看着她，半晌，呼出一口气，“冷香原本想让这件事随着她的死埋葬的，可，终究计划不如变化。”

　　“太后娘娘如果想知道真相的话，我可以告诉你，是的，冷香为了你，背叛了清都教。”

　　从小七这里得到了答案，涂山姝心情极为复杂。

　　她的手颤抖不停。

　　果然。

　　季清风没有骗她。

　　她所知道的那些事情，并不都是真的。

　　“冷香她，做了什么？”她颤抖着问。

　　柳非月看得心疼，从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上头的指令，是引开柳非月之后，毁掉你的清白。”小七声音淡淡，“那天晚上发生了很多事，意外事件便是云星霓的出现。”

　　“云星霓的出现毁掉了整个计划，上头很生气，又试探了几次，每次都有云星霓在阻挠，后来，上头决定转变死路，计划也从毁掉你变为杀掉你。”

　　“鬼香事件失败之后，上头下了死命令，命令我们除掉云星霓和你，以及柳非月。那时，冷香万般纠结。最终，在清都教和你之间，她选择了你。她撒了谎，欺骗了上面。”小七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好一会。

　　“冷香对上头说，宫里的一切都已经准备好。其实，她早知道你已经布置好天罗地网。那天晚上，埋伏在宫里的清都教教徒悉数出动。一部分刺杀小皇帝，一部分刺杀你。”

　　“后面的事，你应该也知道了。冷香带着绝大部分人闯进了疏御宫，而你，也如愿以偿将他们困在了里面。”小七说，“因为冷香，清都教布置在宫里的眼线全部被除掉。”

　　“上头大怒，下令杀掉我们。”他说，“我们身上的同命蛊，证明着我们同命相连。我还活着，证明冷香也还活着。”

　　“我想将功赎罪，便将太后娘娘你的行踪定期汇报给上头。但，这些根本不够。后来，你让赤影军团的人来特训我们。我，找到了机会。”

　　“赤影军团是很棘手的存在，上头也很头疼，但，一直找不到线索和机会。”小七说到这里的时候，闭上眼睛。

　　无需再说。

　　涂山姝早已经知晓。

　　她能找到这里来，就说明，这前前后后的事情，她都已经知晓。

　　她知道一切。

　　“太后娘娘既然找到了我，我与冷香也不想再逃脱。还请太后娘娘给我们个痛快。”小七说，“横竖是死，死在你手里，冷香或许更觉得欣慰吧。”

　　“别误会。”涂山姝说，“我不会让你们就这么死了，你们还有用。”

　　“我这次来，只是想确认几件事。”她说，“一个，自然是你。我始终不相信你会叛变。可，如果你从一开始就不效忠于我，那就谈不上叛变不叛变了。”

　　“第二个，是冷香的事情。我……”她身体微微颤抖。

　　如果当时她再对冷香多一点信任，她也不至于变成现在的样子。

　　“我想对她说声对不起。”

　　小七抬了抬眼，眼中有些惊讶，许久，才缓缓地说，“冷香做出那个决定的时候，说明她已经做好了准备，你根本不必愧疚。”

　　“是啊。”涂山姝笑得很难过。

　　不然，冷香也不会对她说那种话来激怒她。

　　她也不会一怒之下做出无可挽回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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