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件事，他是谁。”涂山姝盯着小七，“小七，不，我应该叫你燕于飞，燕少侠。你们清都教的首领，假卓贤太后的亲生儿子，这些事件的幕后策划者，是谁？”

　　“告诉我，他的真实身份。”

　　小七摇摇头，“唯独这件事我不能告诉你。或者说，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涂山姝皱眉。

　　“嗯，清都教的教主，的确是假卓贤太后的儿子。他是个野心很大的人，他有足够的耐心和手腕，是个能成大事的人。但，他的真实面目我也不知道。”小七说。

　　“我虽然隶属清都教，但知道的事情可能还不如你多。”他说，“我唯一能告诉你的，是他与邑岚皇室有莫大关系。”

　　“还有，他很可怕，或者说，他根本不是人。”

　　“不是人？”涂山姝紧紧地皱着眉头。

　　“啊，他心狠手辣，又生性多疑。清都教体系非常严格，有独特的考核机制，很容易甄别叛徒。但凡混进去的人，他必定能知晓。”

　　小七说，“清都教的人很多，有可能是路边的小贩，也有可能是富甲一方的商贾，还有可能是屠夫。”

　　“总之，那是一个很可怕的组织。组织里的人忠诚度非常高。太后娘娘如果想派人进去的话，我劝你还是消了这个念头。你，瞒不过他的。”

　　“太后娘娘，关于教主的事情，我也只知道这么多。”他说，“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都不会再多说什么。”

　　涂山姝没有怀疑小七。

　　宫廷里所发生的中毒事件，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事件，多半是与冷香和他有关。

　　但在宫外所经历的一切，才是幕后之人的布局。

　　早先将宫里和宫外的事情搅和在一起，只觉得纷纷杂杂，没有头绪，现在，将宫里宫外分开来看，到有了几分豁然开朗。

　　“我相信你。”涂山姝说，“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件事想问你。”

　　她盯着小七的眼睛，声音很严肃，“你喜欢她吗？”

　　她，指的冷香。

　　听到这个问题，小七的双手微微颤抖。

　　他没有回答涂山姝的问题，而是无奈地笑了笑，“太后娘娘可曾了解过什么叫做同命蛊？”

　　涂山姝自然不曾知晓。

　　她所了解的同命蛊，不过是在景琰胡诌的十八禁小书上看到过，或许是虚构的也不一定。

　　“同命蛊，又叫做鸳鸯蛊。”小七说，“这种蛊虫很特别，一雌一雄，同命相连，因此只能用在男女身上。”

　　“正如太后娘娘所说的那般，被下了同命蛊的我们，一旦有一方受伤，另一方也会感受到疼痛，比如冷香现在虚弱不堪，我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种蛊虫，同喜同悲同生同死，一方面是为了让两个人能够相互信任，另一方面，是为了防止同伴的背叛。”小七说，“这也是太后娘娘您说的，我们的行动一般是两人一组的原因。”

　　“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一男一女，但也有例外……”他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

　　他苦笑了一声，“对不起太后娘娘，我只能说到这里了。”

　　“我与冷香，谈不上爱，也谈不上喜欢，我们两个，只是一段孽缘而已。”

　　“这个答案，太后娘娘还满意吗？”

　　对于这个答案，涂山姝并没有太惊讶。

　　她大概也能知晓，小七与冷香之间，因为同命蛊而牵绊在一起，这或许，根本不是爱情。

　　“我知道了。”她说。

　　小七沉默了好一会，最终，深深地叹了口气，“我曾对太后娘娘说过，我是不会背叛你的。我没有骗你。”

　　“娘娘，你是个好人，我从来没见过冷香笑得那么好看。在你身边的这段日子，我也很开心。啊，好希望那个梦永远都不醒来，就这么一直梦下去。”

　　又沉默了一会，他接着说，“太后娘娘，作为补偿，我有些话想告诉您。”

　　他看了看涂山姝身边的林羡渊和柳非月。

　　“他们两个是可以信任的，但说无妨。”涂山姝说。

　　“嗯。”小七咬了咬牙，半晌，才说，“如果您想跟那个人斗，单靠普通将士的话是不行的。”

　　“那个人手下聚集了许多奇人异士。我跟冷香在里面，只是最普通最底层的存在。直属教主的八个人，每一个都很变态，变态到能毁灭掉一座城，甚至一个国家。”

　　他与冷香不过是那个人的棋子，更是弃子。

　　“太后娘娘可曾下过象棋？”

　　涂山姝点点头。

　　她这种智商并不太适合棋类游戏，象棋虽然接触过，却不太擅长。

　　只是大概知道什么楚河汉界，象棋的排列和基本走法而已。

　　“楚河汉界之上的厮杀，必须要双方势均力敌，太后娘娘，您虽然身居高位，也有云星霓这样的将军助阵，但，根本不够，那个人所掌握的力量，是不费一兵一卒，便能摧垮一座城，一个国的……”

　　小七说到最后还是沉默了。

　　他不讨厌涂山姝，却也不代表他能将所有的一切都托盘而出。

　　有些事情，根本不可说，无法说。

　　“啊，我知道。”涂山姝紧紧地攥着手。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如果没有前世的记忆，她或许一直会在得过且过中坐吃等死。

　　可她现在不仅有前世的记忆，还有前世没有的智慧。

　　前世多灾多难。

　　不管是云星霓的反叛，还是那场民不聊生的旱灾，还有那场令人措手不及的瘟疫，都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

　　若是从前，她可能不会明白小七的话。

　　但现在，她有了岁月赋予的智慧，明白小七话中的分量。

　　在暮蝉山所遇见的杏花瘟，在前世可是生灵涂炭，所谓的不费一兵一卒毁掉一座城池，对那些穷凶极恶之徒来说，并不困难。

　　涂山姝深深地叹了口气，抄手，“燕少侠，我所知道的，以及我想知道的，我都已经知道。再见了，保重。“

　　“非月，羡渊，我们走。”

　　她带着柳非月和林羡渊往前走了一会儿，脚步突然停住，回过头来，“这疏御宫，我已经不要了，平常也没有什么人来这里，若你愿意就留下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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