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躲在这里，终究不是办法，等明天，哀家将屋顶的机关关闭，有阳光，或许会好一些。”涂山姝的声音云淡风轻，“就算是正常人常待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也会疯的。”

　　“哀家会叮嘱守卫不靠近这里，你本就是暗卫，去御膳房拿点吃的，去太医院顺点药材应该没什么困难吧？”

　　“说到底，除了小一他们之外，也没人知道你叛变，就算被捉住，报出哀家的名号就好了。你们，如果无处可去，就在这里待着吧。”

　　小七瞪大眼睛，“你……”

　　“不过是个废弃的宫殿而已，横竖你们也翻不起什么浪花来，有什么事哀家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涂山姝说。

　　小七的身子抖了好几下，不可思议地看着涂山姝，“为什么？”

　　“你，都知道了？”

　　涂山姝站的有些累。

　　她寻了一个地方坐下来，“大概都知道了。”

　　“这，这怎么可能？”小七摇了摇头，“这不可能。”

　　“我平常不太喜欢麻烦事，但，这件事我还是有些兴趣的。”涂山姝说，“你可还记得，我曾经问过你，你原先的职业是什么？”

　　“你告诉我，你的职业是杀手。巧了，冷香的职业也是杀手。不过，那会我并没有将你们两个联系到一起。”

　　小七似乎想说什么，被涂山姝制止住。

　　“别说话，听我说。”她说，“我去了卓贤太后那，听到卓贤太后说了一些有的没的，后来，我寻了几个还活着，并且跟卓贤太后相关的人。”

　　“后来，这些人都死了。小七你也失踪不见。”

　　“很显然，那些人都是你杀死的。你，背叛了我。”

　　“我很奇怪，想不明白你到底想隐瞒什么。卓贤太后跟你并没有什么关系，你甘愿背叛我，也要杀掉那些人，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让小一调查了你的身世。”她说，“调查显示，你是在十二岁之后才有身世的。十二岁之前完全空白。”

　　涂山姝说到这里的时候，觉得有些歪楼，便正了正，“再后来，我从一点点线索中找到了宣德二十年到宣德二十三年间发生的事情。我发现，不管是我碰见的黄衣女子还是卓贤太后，她们都在说谎。”

　　“宣德二十年到宣德二十三年，这三年，是大乾混乱的根源。”

　　她声音偏冷。

　　正规的史书上记载，宣德二十年，帝有恙，遍寻神医无果。

　　有自称医者揭榜入宫，帝愈，大悦，设宴三日。

　　宴中有歌姬，貌倾城，帝心大悦，从此沉于女色，不问朝政。

　　史书上对这件事的记载只有短短几句话。

　　大概的意思就是，皇帝重病，一个人治好了他，设宴的时候，皇帝看中了一个绝色歌姬，将歌姬召入宫中，从此沉溺美色，不管朝政。

　　皇帝昏庸，奸臣当道，民不聊生，天下大乱。

　　宣德帝，也被人比作昏庸无比的纣王。

　　景澈老爹逼宫谋反，顺利得到皇位，这场变故，可谓浩浩荡荡，注定要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没有记载的，是宣德帝与歌姬发生的事情。

　　“那沸沸扬扬的安公子和歌姬，都是邑岚的杀手。他们的任务就是卧底。歌姬流霞是蛊师，琴师安公子则是幻术师。他们来到大乾的目的便是迷惑君王。”

　　涂山姝说，“作为卧底，他们是成功的。但，原本作为棋子的搭档，流霞和安公子却不顾禁忌，相恋了。他们利用各自的手段，迷惑了君王，还生下了孩子。”

　　“如果没猜错的话，安公子与流霞生下的，是一男一女双生子，女孩被送出宫，被高人收养，从此隐姓埋名，不再过问红尘事。而男孩则留在宫中，在卓贤太后抚养下长大，也就是临南王景翼。”

　　“而，假卓贤太后真正的儿子，那个一出生便先天不足的夭折儿，其实并没有死。”

　　“他不仅没死，还被人收养，具体情况我现在也无法得知。但，我猜测，收养他的那个人，并不是巧合，而是蓄谋。他在仇恨中长大，励志要推翻大乾。”涂山姝攥紧手。

　　“这个人，大概便是，你们清都教的首领。”

　　小七张大嘴，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涂山姝。

　　这些事情她怎么知道？

　　这些，就算是在清都教内部也算是最高机密，他能知道，也是因为在皇宫卧底的缘故。

　　涂山姝看着小七的表情，“看你的模样，我猜测的这些大概是对的。”

　　小七沉默不语。

　　认识涂山姝的人都以为她不学无术，纨绔不讲理，是个得过且过的存在。

　　可实际上，这个女人大要想象中精明得多。

　　绝大部分人都被她的外表给骗了。

　　“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但，根据我现在得知的线索，推测出那个人是假卓贤太后的儿子。”她说，“我也突然明白了卓贤太后临死之前那句话的意思。”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小七敛着眉，“你就算推测出这些，跟我在这里的事情，跟冷香还活着，并没什么关系。”

　　“真的没关系吗？”涂山姝盯着他，“小七，你将赤影军团的消息透露出去，导致傅香雪和陆声歌差点死在你们的陷阱中，这些跟你没关系？”

　　“你们的人故意放出线索，引导着赤影军团一步步陷入陷阱。傅香雪中蛊之后九死一生，云星霓和我也被季清风困住，为了脱困，云星霓差点成为废人。这些，跟你没有关系？”

　　小七的脸色变得苍白。

　　的确，他接受赤影军团陆声歌的特训时，无意间得知赤影军团在追查清都教的线索，便将消息透露给了那边。

　　但，他并不知道涂山姝也陷入到了那个陷阱中。

　　“我……”他张了张嘴，许久，终究也没说出什么来。

　　“季清风恨我。”涂山姝想起季清风临死前说的话，身子微微晃动，“但，他临死之前的话却点醒了我。我所知道的一切，或许并不是真的。”

　　“我所看见的东西，也可能是表象。”

　　“所以，不管是为了大乾还是为了寻找真相，我都费劲了心思。”她声音喃喃，带着旁人所不懂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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