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月。”步凰衣突然抱住他，紧紧地环住他的腰，将头贴在他胸膛上。

　　柳非月一僵，猛地将她推开。

　　“又要推开我。”她抬起头，“多看我一眼会死吗？”

　　“……”柳非月将脸转向一边。

　　“真是个又冷又硬的冰块。”步凰衣将脚踩着他的脚尖，“我都认识你多少年了，好歹，也对我笑一笑。”

　　“奖励。”柳非月冷哼。

　　“什么？”

　　“笑一笑的奖励。”他说着，抄着手往前走。

　　步凰衣看着花灯之中，他那瘦削却惊鸿的身影，有些反应不过来。

　　刚才，他说，奖励？

　　柳非月，果然是在开玩笑。

　　那个男人，那个几乎不跟她说话，除了对涂山姝热情无比，对其他人冷漠到心寒的男人，先是在逗她，又在开玩笑？

　　“你想要什么奖励？”步凰衣追上去，挽着他的手。

　　柳非月照例挣扎，照例挣扎无果。

　　“以身相许如何？”步凰衣说。

　　“你不能恩将仇报。”柳非月的目光穿过璀璨的花灯，落在灯火通明的皇宫。

　　步凰衣也不在意。

　　她歪头，看着他的侧脸，脸颊微红，“非月，你穿这么薄，不冷吗？”

　　“不冷。”柳非月说，“我的身体不怕冷。”

　　热了才不舒服。

　　“真羡慕。”步凰衣抽了抽鼻子，“我可是被冻成狗了。”

　　柳非月蹙着眉头。

　　好一会之后，他挣脱开她，就在她失落间，他握住了她的手。

　　“……”步凰衣一惊。

　　柳非月的手很暖，跟冰冷的外表不一样，暖得让人怀疑。

　　“明明功夫不错，怎么会这么凉？”柳非月说，“好歹也多穿点。”

　　步凰衣心中大喜。

　　她不动声色地往他身边靠了靠，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不冷。”

　　有他在，才不冷。

　　柳非月没有说话。

　　他们穿过五彩斑斓的花灯，于一片光影之中，映出一高一矮的影子。

　　步凰衣巧笑嫣然。

　　柳非月但笑不语。

　　他穿行在璀璨的灯光之中，前所未有的畅快。

　　这种感觉，原来叫做解脱。

　　步凰衣提着一对灯笼过来，眉目轻然，“非月，你看这一对野鸭子的花灯好看不好看？”

　　“……”柳非月不语。

　　“给你一个。”

　　他接过来，仔细看了看，“还不错。”

　　步凰衣揶揄地笑，“你不觉得这野鸭子有点怪？”

　　“嗯，像鸳鸯。”柳非月说，“吃不吃糖葫芦？”

　　步凰衣眼睛晶亮晶亮，像小猫一样点着头，“吃。”

　　柳非月去买糖葫芦。

　　步凰衣提着野鸭子花灯在一旁等着，夜已深，正是花灯璀璨的时节，人潮汹涌，隔断了他们的视线。

　　她被迫跟着人群移动。

　　熙熙攘攘，她费了好大的力气也无法躲开。

　　无奈，只能往回走。

　　花灯被挤破，她与人潮相对而行，阻力重重。

　　暗无天日。

　　因为太过拥挤，头发也有些散乱，扑灭花灯时候，脸上还沾染了些许的灰色印记。

　　人多，力量奇大。

　　她费了好大力气，艰难地往前移动。

　　逆行原本就耗费些功夫，她被人绊了一跤，身体不受控制地倒地。

　　步凰衣蹙眉。

　　在这种地方倒下的话，会被人踩踏而死。

　　她正想着施展轻功离开时，腰被人揽住。

　　“这么短的时间里，你怎么就变成了小花猫？”柳非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步凰衣微微一愣，抬头，果然看到柳非月那张举世无双的脸。

　　“非月。”她一下子扑到他身上，眼泪鼻涕蹭了他一身，“我还以为要被踩踏致死了，好可怕。”

　　“……”柳非月嘴角抽了一下，“你刚才想要施展轻功的。”

　　“我不管。”步凰衣赖在他身上不下来，“英雄仗义相救，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

　　柳非月不语。

　　他低下头，看着步凰衣像猫一样狡黠的模样，莫名觉得有些可爱。

　　他稍稍推开她，“你鼻涕沾我身上了。”

　　“……”步凰衣慌忙离开他，红着脸，想找手帕擦拭的时候，发现手帕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

　　她想了想，决定用袖子擦一把。

　　柳非月看得额角直跳，“给你。”

　　他的手里，是洁白如雪的手帕。

　　“给我的？”步凰衣挑眉。

　　“嗯。”

　　她接过来，小心翼翼折好，放在袖子里，然后不知道从哪个姑娘那顺来了一条帕子擦鼻涕。

　　“你……”柳非月无语。

　　“非月送给我的东西，我怎么舍得擦鼻涕。”步凰衣抬眼，“用定情信物擦鼻涕，太暴殄天物了。”

　　“那帕子才不是定情信物。”柳非月放低了声音，“定情信物要更正式一些……”

　　这时，恰好，数千烟花齐放，噼里啪啦，惊天动地，吞没了他的话。

　　烟花飞到空中，于星光中绽放出七彩光芒。

　　“非月，你刚才说了什么？”步凰衣凑到他跟前来，他们站在高处，能看到如天女散花一样的光芒。

　　“哇，好美。”她双手合十放在唇边，“非月，非月，我们许愿吧。”

　　“我要许一个跟你白头偕老的愿望。”

　　“……”柳非月更无语，“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步凰衣嘿嘿直笑。

　　她抬头看着那些装饰得极为漂亮的花树，倒背着手往前走了走，“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一夜鱼龙舞。”

　　“原来京州城的花灯节这么热闹。”

　　“非月，谢谢你。”

　　柳非月淡然而笑，“模仿的翻雪城而已，这花灯原本是元夕那天开始的。京州城中元夕那天有重大活动，所以，景澈便将日期提前了。”

　　比起翻雪城的花灯，还是差了一点。

　　步凰衣依然轻轻地笑着，她站在花灯深处，笑意盎然，“呐，非月，拿来。”

　　“什么？”

　　“糖葫芦。”

　　“……”柳非月额角轻跳。

　　刚才他发现步凰衣被人群带走，情急之下，糖葫芦都没拿，直接去找她了。

　　“等下再去买……”

　　“才不要。”步凰衣一脸狡黠，她走到他跟前，“闭上眼。”

　　“嗯？”

　　“闭上眼，我便原谅你没买到糖葫芦。”

　　柳非月闭上眼。

　　步凰衣踮起脚，唇落在他的唇上。

　　柳非月一慌，忙睁开眼睛。

　　步凰衣正暗搓搓地笑着，眉眼弯弯，“印章盖戳之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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