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愣了一下，俯首作揖，“多谢太后娘娘。”

　　涂山姝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快步走出去。

　　出了铁门，她才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声音里听不出悲喜，“那里面也太闷了，只在里面呆了不足一刻钟，就有种要窒息的感觉。”

　　“真的没问题吗？”一直沉默不语的林羡渊开口，“那两个人，或许还隐瞒着什么。”

　　涂山姝没有说话。

　　她转身走到了假山里，在假山的某一处藏着一个机关，她打开机关，假山下出现一条通道，沿着通道而下，是简单干净的三居室。

　　“这……”林羡渊环顾了四周，“这个房间……”

　　“是的，你假死的时候，我便将你放在了这里。”涂山姝说，“小七是你的守卫。”

　　那个时候并没有想到小七是叛徒。

　　“如果小七真的想将一切都捅出去的话，林大人坟头上的草大概已经长到三尺高了。”涂山姝看了看林羡渊，笑着说，“你觉得如何？”

　　林羡渊额角跳了好几下。

　　涂山姝进了另外的房间，那房间里密密麻麻的，有一些机关。

　　“非月，帮我将这个掰下来。”她指着一个大概有一人多高的扳手。

　　东西南北中，五个扳手，分别控制着东西南北上方。

　　“这样真的好吗？”柳非月有些犹豫。

　　“如果他们两个真的遭遇追杀的话，我们开了机关，或许……”

　　“听我的。”涂山姝拍了拍他的肩膀，“开吧。”

　　柳非月将那扳手掰下来。

　　地面上响起咔嚓咔嚓的声响。

　　“时候不早了，我们也回去吧。”涂山姝抄着手，在夜明珠不甚明亮的光芒里，看不出悲喜。

　　“你们两个今天也别出宫了，就去景澈寝宫一旁的含风殿休息吧。”

　　她转过身，一步步走出密室。

　　穿过假山，穿过疯长的花花草草，穿过千万丝垂杨，行走在昏暗的抄走走廊。

　　乌云遮月，风吹来，吹散一地呜咽。

　　宫灯跳跃了几下，在风中消散，一方天地也陷入到昏暗中。

　　“我心情不太好。”她说，“你们，自便吧。”

　　柳非月有些担心。

　　他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沉默着将她送到天香殿。

　　涂山姝将门关上，将外套脱掉，吹灭了蜡烛，躺在床上。

　　柳非月站在门口，衬度了好久，最终，还是放弃了。

　　“林大人，走吧。”

　　他抄着手，“已经要三更了，宫门早已经关闭，太后娘娘让我们在含风殿休息。”

　　林羡渊眯着那双狐狸眼，跟上他的脚步。

　　“你不打算进去安慰安慰她？”

　　“没什么好安慰的，她已经不是小孩子。况且，明天，一切都结束了。”柳非月的神情清冷，长发如雪，在清凉的夜风中如月色清冷。

　　月色……

　　林羡渊抬头。

　　刚才还乌云遮月，不知道什么时候，乌云散去，月亮探出头来。

　　不是圆月，只是一钩流月如水，清辉洒下，宫里也变得安静起来。

　　“倒是好月色。”他喃喃地说。

　　柳非月没有搭理他。

　　他打开含风殿的大门，随便找了个房间，“林大人随意吧，横竖这宫里房子多的是。”

　　“柳公子可看过最近流行的一个戏文？似乎也有了话本版的，名字叫做蛇与狸。”林羡渊突然说了毫不相干的话题。

　　柳非月额角的青筋跳了好几下，“什么玩意？”

　　蛇与狸，就是他跟涂山姝在茶馆听到的，讲述的是他与林羡渊的爱情故事。

　　恶心的一逼。

　　“外界似乎对我们很感兴趣。”林羡渊恬不知耻地进了他的屋子，“所以，今天我打算在你房间里休息。”

　　“林羡渊你特么脑子有问题吗？”柳非月额角的青筋跳了好几下。

　　“他们脑子有问题，你也跟着脑子有坑？”

　　林羡渊不说话。

　　他自顾自走到桌边，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来，“我想知道一些事情。”

　　“柳公子应该能解答。”

　　“不答。”柳非月将鞋子脱掉，躺在床上，闭眼，“你别靠近我，你要是敢靠近我，老子就将你扔出去。”

　　林羡渊狐狸眼里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放心，我对男人没兴趣。”

　　“我只是想知道，你跟她……”

　　“是不是……”

　　他脸色微红，轻轻咳嗽了两声，“你跟她，已经，在一起了吗？”

　　柳非月眉头一皱。

　　林羡渊这个混账玩意儿，直戳了他的痛处。

　　“是你强迫她的，还是她自愿的？”林羡渊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叩着桌子，“她，接受了你？”

　　柳非月不理他。

　　林羡渊托着下巴，“我很奇怪，为什么她可以理所应当地接受云星霓，也可以接受你，却独独拒绝了我。”

　　“我虽然不如你们两个娘里娘气的那般妖孽，自认为长相还算可以。她为何接受了你们，却对我不屑一顾。”

　　“我都说了，为了她，我可以不在乎一切，甚至不在乎与你们分享……”

　　柳非月听得一脸黑线。

　　听到最后觉得越来越不像话，直接坐起来，黑着脸走到林羡渊跟前，伸手点了他的睡穴。

　　“真是个令人讨厌的狐狸。”他将林羡渊扔到床上，脸色复杂。

　　“明明是个文臣，还想着当她的面首，这点出息。”

　　他随手给林羡渊盖上被子，开门，纵身一跃上了屋顶。

　　凉风习习，月色如银。

　　他躺在屋顶上，看着夜空。

　　星光点点，阑珊如水，有花香，香味仿佛是从遥远的空间里传来的，带着属于皇宫的芳香。

　　得到她么？

　　真是可笑。

　　那女人，平常都是吊儿郎当得过且过的模样，可，在这种事情上， 保守得很。

　　就算是他，也无法再靠近她。

　　他很嫉妒云星霓。

　　她可以让云星霓近身，甚至可以跟他做一些羞羞的事，却不肯与他靠近些。

　　柳非月伸出手，在如水的月光下，那原本就冰冷的皮肤越发透明，看起来有些诡异。

　　“终究，还是不可能吧。”他闭上眼睛，苦笑。

　　有杀气掠过。

　　似有若无，却很惊心。

　　他倏然睁开眼睛，手指间的血色柳叶在月光下反射出诡异的幽冷，“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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