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梅没想到事情会朝着她无法预料的方向发展。

　　她看着魏沾衣的模样，深知这个女人没有在说笑。

　　“你口口声声说是我害了夫人，我也如你所愿承认了。你刚才还信誓旦旦说要为夫人做牛做马，今天我给你这个机会，让你代替夫人去死。”魏沾衣面不改色，“好了，是你表忠心的时候了。”

　　“瞧见前头那柱子了没？那是石头的，只要你猛点撞过去，夫人就有救了。”

　　寒梅脸色苍白。

　　她看着魏沾衣冰冷的脸，又看着章楚正一脸铁青着。

　　跪着的大夫瑟瑟发抖，不敢言语。

　　没有人给她做主，也没有人替她说话。

　　老爷似乎也在等着她的回答。

　　凤赤扯了扯魏沾衣的袖子，“衣衣，这样真的好吗？”

　　“她不会去死。”魏沾衣说，“我刚才那些话是吓唬她的。”

　　“比起立即去死，以她不甘心的性子，下一刻应该会跪地求饶。毕竟，她清楚章楚和夫人的性子，就算承认了大不了将她撵出家门。”

　　“在两者之间，她肯定会选择更有利于自己的。”魏沾衣说，“当然，如果她是个烈性的，等下你可千万要制止，我可不想当杀人凶手。”

　　凤赤冷哼一声。

　　那种闻起来就觉得肮脏的女人，他才不想碰。

　　正如魏沾衣所预料的那般，寒梅并没有去撞柱子，而是就地撒泼。

　　她跪在地上，一抽一抽地，哭得梨花带雨。

　　“老爷，你可要为我做主，我生平没有半点要害夫人的意思，可这个女人竟想做如此过分的事。”

　　“她分明是想故意让我去死，我一个丫鬟死不足惜，但，老爷，您不能放任这种人……”

　　“够了。”章楚一摔杯子，“寒梅，你闹够了没有？魏姑娘是我请来的客人，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你真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我看不见？都是夫人给你压着，我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倒好，恩将仇报还想陷害恩人。”

　　章楚摆了摆手，“来人，打一百大板，贱卖出去。”

　　寒梅终于感觉到了害怕。

　　她平常不干重活，吃穿用度也与大小姐无疑，挨一百大板，怕是会要了小命。

　　就算勉强活下来，也会被贱卖出去。

　　贱卖，只能卖给那些讨不上媳妇的粗人，甚至最下等的花楼……

　　想到这里，她冷汗淋漓，脸上呈现出死灰色。

　　而这些事，都被她一个人扛了，幕后黑手却能继续逍遥。

　　她不甘心。

　　“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寒梅不是故意的，不关我的事。”寒梅近乎匍匐在地上，“是，是玲珑小姐指示我这么做的。”

　　章楚的手一抖，瞪大眼睛，“玲珑小姐？李玲珑？”

　　“是。”寒梅见已经隐瞒不下去了，哭泣着，“玲珑小姐想让她大姐嫁给老爷您，便找到了奴婢。”

　　“奴婢原本不从，可她……她……”

　　“说实话，如果有一个字是错的，我剥了你的皮再将你扔到乱葬岗喂野狗。”章楚怒气冲天。

　　“是。”寒梅低下头，声音喏喏，“玲珑小姐说，一旦夫人去世，以老爷的地位肯定会续弦。到那时，玲珑小姐的大姐会嫁给老爷当夫人，奴婢则会成为老爷的姨娘……”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章楚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你有什么话说？”章楚将目光落到大夫身上。

　　“小的，小的不是大夫。”李大夫瑟瑟发抖，“小的根本不认识王大夫，是一个小姐找到我，让我冒充大夫来给夫人治疗。”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求老爷原谅。我只是在药堂附近乞讨，听大夫们问诊时间长了，学了一些话术来。”

　　章楚气极，一脚将桌子踹翻。

　　他额角的青筋跳了好几下，一口气喘不过气来，竟硬生生地倒下去。

　　“老爷。”一旁的小厮忙扶住他。

　　“我没事。”章楚坐下来，捂住心口，平复了好一会，“先将这两个人关起来。”

　　“你去叫李玲珑来一趟。”

　　他说完，又将人喊回来，“你先回来，我亲自去。”

　　“魏姑娘，抱歉。”章楚冲着魏沾衣拱了拱手，“让你看笑话了，请稍等片刻。”

　　“来人，斟茶，上点心。”

　　说完，他匆匆忙忙离开。

　　有人端了点心上来，陆续摆了一桌子。

　　魏沾衣随手捏起一块，味道不错。

　　“小白，我觉得有些奇怪，你不觉得，章楚对我太客气了么？”

　　“他好歹也是太守，我只是个民女。”

　　凤赤也觉得有些奇怪。

　　可以确定，章楚是不认识他的，所以，他对他的态度很冷漠。

　　但，对魏沾衣，似乎很是尊敬？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魏沾衣捏了一块点心塞到他嘴里，眯起眉眼，笑得有些得意，“你尝尝，这点心怪好吃的。”

　　凤赤脸黑了黑，顺势咬了一下她的手指。

　　“别，这是在别人的地盘，一旁还有人看着，成何体统。”魏沾衣脸颊微红。

　　凤赤瞧着她的模样，心中微动，“你的意思是，回到了我们的地盘就可以？”

　　“别胡说。”魏沾衣将他推到一边去，“以前你洁癖挺严重的，我只是想逗逗你，谁知你都不上钩了。”

　　凤赤垂下眼。

　　洁癖么？

　　从前是很严重，可，从遇见她之后，她所碰触的一切，都具有极强的诱惑力。

　　他的那些穷毛病也改正了不少。

　　“小白。”魏沾衣托着下巴，“章楚的家务事我不太想过多干预，也不太想在这种地方待下去，等下，你跟他谈完了事情，咱们就出去逛着玩吧，我还没来过州城。”

　　“好。”凤赤应着。

　　正品尝吃点心时，门外，突然有人尖叫了一声，紧接着，杂七杂八的声音传来。

　　“老虎，老虎出来了。”

　　“谁把笼子打开了？”

　　“快跑，那只老虎很凶悍，跑慢了怕是会被吃掉。”

　　院子外面乱成一团，惨叫声，哭泣声，惊惧的救命声，还有虎啸声此起彼伏。

　　魏沾衣脸色一变，忙站起来，不敢置信地看着凤赤，“院子里有老虎？章楚还有这癖好？大型猫科动物可不是那么好相与的。他脑子抽了在家里养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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