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欲重,漆黑一片,狂风大作,自北向南,一瞬间赶走了暖风,寒冬立现。
沂州府内。
将军府前院的书房中,完颜文周倚坐在黄花梨浮雕万字不断纹龙凤榻上,手上拿着一本《风月记事》,看得津津有味。
谁说他老套守旧,他对宋国的言情画本子便深有趣味,爱不释手。
瞧瞧,睡个觉都能有十八般样式。
宋国果然是个风花雪月的地方。
这些好书,他们大金就没人能写出,都是人才啊!
门突然被推开,完颜文周不悦的抬起头怒视,管家徐福叫道:“老爷,乌、、、”
完颜文周打断徐福的话:“忘了规矩,回去重来!”
徐福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不敢违背,肥胖的身子又跑回去关上门,敲门。
完颜文周看到兴起,被打扰很是生气。
“进来!”
徐福行礼不急不缓道:“回禀老爷,大将军率军走了!”
完颜文周扔下书,一下跳起,连鞋都没穿抓起徐福的衣襟急问:“乌古论飞去哪了?”
“从南城门出去的。”
完颜文周松开手,大笑几声道:“好!乌古论飞在沂州府作威作福多天,老子倒要看看他今夜能否得胜而归。哈哈、、、”
“徐州府守将可不是吃素的!”
乌古论飞嘴上尊重他这个皇叔,背地里却我行我素,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
被人轻视的感觉,很久未有过了。
心里的担忧又是怎么回事?
从沂州府到徐州府,必要经过一片广袤的枣林。
金国未侵略到此之前,枣林中有几个村庄,后村庄锐减,只余稀稀落落几个村户。
徐州府一役后,枣林成了无人之境,皆搬入徐州府中。
乌古论飞沉迷女色多天,探知徐州府的宋军得知他来,高级备战时刻警惕。
敌强我弱。
据斥候得来的消息,徐州府的最高将领一听他来,便叫吓得屁滚尿流,滚回了庐州府。
宋军中动荡了一阵,可很快就平息了,原因倒是不明。
徐州府守将竟是个副的,之前有人把他传成了百战百胜的白起。
他今夜就要会会,看谁是白起,战神也是随便什么人也能当的!
走了一个时辰,白颜灼问:“大将军,眼看天马上要变了,咱们是否找个地方避避。”
漆黑中,乌古论飞戾气尽现。
白颜灼若是别人,他肯定一刀宰了祭旗,还未出战,尽说晦气话,动摇军心。
“兵贵神速,出其不意,才有大胜之道。”
“大将军英明!”
白颜灼一阵后怕,经年和平,早已忘记行军大忌,差点犯下大错。
他也是一番好意!
又走了半个时辰,白颜灼深呼吸后道:“有个小兵想见大将军,有事禀告。”
乌古论飞气道:“我是一个小兵想见就能见的?不见!”
白颜灼附耳道:“说是关于这片枣林的,看样子,十分要紧。”
“可是白鑫明留下的那个小兵?”
“是!”
“叫上来!”
终于盼到攻打徐州府的时候,瑞祥与阿克占松激动了半天。
走到枣树林中,重温旧地,才慢慢平复了!
“属下见过大将军!”
乌古论飞憋着一口气,连番被人打扰泄气,心情很不爽。
“有事快说,别耽误了行军的时辰。”
旁边的士兵一闪而过,步伐沉稳有力,他何曾耽误了时辰?
“是!这片枣林我军走了三分之一,自徐州府沦陷后,我军对枣林的控制大不如前,属下担心前方会有陷阱。”
乌古论飞的怒气去了一半,道:“你可有确实的证据?”
若不是看在白鑫明的面子上,一个小兵要见他,还没资格。
瑞祥心中有些打鼓,面上道:“枣林前方二十里不到,便是徐州府的地界。我军巡逻多次,均叫宋军杀了个干净。”
“后无法,完颜将军便撤了枣林中的巡逻,改由斥候暗察。”
“徐州府守将岳祺泽为人深谙兵法之道,属下便担心前方会有陷阱,于我军不利!”
乌古论飞眉毛拧在一起:“这么说,陷阱之事皆是你的推测,并无证据!”
“是!”
乌古论飞握紧刀柄:“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祸乱军心,论罪当斩。”
瑞祥略有惶恐:“事关我军生死,属下不敢有所隐瞒,只敢当大将军的面说,再无别人知晓。”
他对这个小子印象深刻,嘴皮子溜的很,胆量也不错。
此事,他多方打探,斥候均传无异。
当然,这小子说的情况,并不能完全排除。
“既是如此,你带五百人冲锋过去,身先士卒。”
瑞祥咬牙道:“是,属下遵命!”
徐州府由岳祺泽打下,以他的性子,放弃这么好的环境而浪费,那便白瞎他的盛名了!
他赌赢了!
以少数人换取八万人的安危,乌古论飞只要不傻,一定不会反对。
无论如何都要过枣林,既能消除威胁,又不耽误行程,何乐而不为呢?
阿克占松在前方焦急的等着瑞祥,他找大将军有什么事啊?急死人了!
见到瑞祥,阿克占松急问:“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走吧!”
阿克占松默默跟在瑞祥身后小跑,自那一晚他说了阿妹已死的话后,瑞祥一直没给过他好脸。
阿妹的亲笔信,怎会有假呢?
哪怕到了现在他心中仍有预感,阿妹真的不在了!
瑞祥信誓旦旦,也不似作假,倒让他糊涂了!
徐州府。
军议厅中,岳祺泽一接到斥候传来的消息,便紧急召开军议。
十位军都指挥使如数到场,气氛凝重。
岳祺泽开口道:“乌古论飞率八万大军分三路,已到枣林,不出两个时辰便会兵临徐州府城下。”
“一军、二军、三军守北城,四军、五军守东城门,六军、七军守西城门,十一军、十二军守南城门。”
“八军、九军、十军,原地待命,听令行事。”
“是,属下领命!”
十位军都指挥使鱼贯而出,迅速执行命令,营中忙而有序。
南进隶属岳祺泽所带的一军,镇守北城。
城门楼上堆满了累石滚木火油,众人神色严峻。大敌将至,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一处角落里,“老大,咱们要不要借此机会给他们报仇?”
被问之人沉默片刻,道:“与国家大义相比,个人的又算得了什么!别忘了咱们是来此的目的。”
“宋军战败,与咱们无任何好处,西夏要的是宋金两国陷入难分难拔的胶着之中,而不是一方战败,一方战胜。”
“谢老大明示!”
姜云升的死去,对老大打击极大。表面看不出什么,背地里却气恨难平。
趁金军来袭,要给姜云升报仇,也不是没有机会。
老大终归是老大,始终看重的是国家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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