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进低着头,掩盖了所有情绪。
泪水暗涌,心中暗痛。
岳祺泽走到今天,靠一张巴结的嘴,一身沉重的伤痛,换取一垒高高的军功。
半道上,被王统制占了一半多。
他的肩膀并不比他的轻松。
再苦再累,他心中无悔无恨。
岳祺泽看了冷漠的南进一眼,又看了一眼满是祈求的袁文书。好吧,他是多余的那一个,走就是了!
袁文书未达到目的,见岳祺泽要走,便死死拽住。
岳祺泽其人看似好说话,骨子中却墨守成规,此一走,南进危险了!
“南进是我儿子,你杀他就是断了我的香火。以两次救命之恩相抵,很是划算了吧!”
“一个营指挥使的命换一个副统制的两次命,怎么着都是你赚了吧!”
冰层松动,喀喀落了一地。
岳祺泽摸着下巴,免得被惊掉了!
那一天袁文书也说过这话,他以为是笑谈。
所以最近袁文书找南进磨这事,是认真的。
南进一副震惊,显然还没同意吧!
“是很划算,可我是一个公私分明的人,怎可因私废公呢?”
听到岳祺泽语气渐缓,袁文书趁势追击:“怎么能是因私废公呢?岳副统制大人见南营指挥使有学医的潜质,分明是检验来了!”
岳祺泽看向南进:“竟有此事?”
袁文书一个劲对南进使眼色,三全其美,快答应啊!
南进看着岳祺泽,他眼神舒缓,不似来时的抓狂。
袁文书用两次救命之恩换取了他的缓和,因私废公。
没有袁文书的求情,岳祺泽真的会杀了自己吗?
南进愧疚的看了袁文书一眼,他不想给任何人当儿子,对不住了!
后对岳祺泽道:“岳副统制大人,属下不是袁军医的儿子!”
袁文书一阵心凉,他急躁了吗?
岳祺泽双眼微眯,南进不想给袁文书当儿子是几个意思?
他放不下被金人迫害的父亲?
他对袁文书有情?
他宁愿死也不愿向他低头?
南进嘴角挂着一丝苦笑,看,岳祺泽果然对他动了杀心。
他的话刚说完,岳祺泽的表情变更冷了!
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南进犯糊涂,他可不能犯啊!
袁文书望着岳祺泽道:“看我糊涂了,南进是我拜把子的弟弟,说错了。一样划算是不是?”
岳祺泽看向南进,当真要逼得他对他动手?
袁文书,你我前后只见了几次。他何德何能,让你做到如斯?
“是!属下是袁军医嫡亲的弟弟!”看,你岳祺泽不要我这个弟弟,有的是人要。
岳祺泽被刺痛了双眼,同样的话,你也对他说过,嫡亲二字,当真廉价的很。
“既然如此,我便看在袁军医的面子上饶了你。记住,绝无下次。”
岳祺泽甩开袁文书的肩膀,大步离去。
袁文书腿脚发软,岳祺泽的黑面郎,名副其实,吓死人了!
官越大脸越黑。
“南进,你还不赶紧跟上,担心他反悔,可就麻烦了!你与他一起走,也好提醒他一二,免得他出尔反尔。”
南进行拱手礼:“多谢袁大哥相帮!小弟一定实行对袁大哥的所有诺言。”
袁文书热泪盈眶,南进算是他来到这片陌生之地上真正意义上的亲人。
儿子成了弟弟,感觉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心里暖融融的。
袁文书扶起南进:“你是我弟弟,有什么能及上你的性命重要呢?我还等着你给我养老送终呢!”
南进无言以对,袁文书有点傻,为了绑住一个陌生人,愿舍家财,技艺倾囊而出。
他图什么?
真的只是想要一个亲人在身边吗?
无牵无绊的亲情,真的很重要吗?
“大哥!”
袁文书:“快走吧,别再耽误功夫。有机会我再求求老岳,多给你一些机会学医。”
“大哥,谢谢你!”
“别跟我说这些客气话,快走吧!”
南进告别袁文书,牵马出门,见岳祺泽骑在马上站在巷口,正往这边看来。
是在等他吗?
南进打马过去,昏暗的街上行人稀少,寥寥无几。
马蹄在青石板的街道上发出嘚嘚的清脆声,岁月静好。
自闹开后,这是他们第一次和平相处,路遥遥无期多好。
没有战争,没有男女,只有你我,多好!
南进始终铭记身份,慢岳祺泽半步,亦步亦趋。
心中百转,岳祺泽疾来疾走,是专门找他?
怎么可能?那一番杀令,岳祺泽强调了数遍,岂会对他仍有旧情!
南进啊南进,前世受了男人的欺骗,落得痛失爱子、血尽人亡的下场,至今一点记性也无。
岳祺泽再是大公无私,也改变不了他是一个男子的事实。
兄弟情也是情,深陷亦错。
情浅缘浅心浅,才是他的人间正道。
情深不寿,果然未错。
“属下多谢岳副统制大人的不杀之恩,以后定不会再犯,时刻谨记!”
岳祺泽舒展的眉峰又紧,冰冷道:“你不用谢我,当谢的该是你那嫡亲的大哥袁文书。”
一丝醋味溢出,南进摇摇头,岳祺泽巴不得与他分开,怎么可能吃醋呢!
“没有他求情,今日之事不会如此简单。”
南进带有一丝希翼问:“袁大哥不求情,岳副统制大人也不会杀属下的,对吗?”
岳祺泽停下马,与南进对视:“你说呢?”
岳祺泽眼中有太多的纷杂,冰冷、矛盾、痛苦,是谁招惹了他?
傍晚这一出,纯属为了找人出气?!
“若是以前的三哥,他自不会要南进的命。若是岳副统制大人,属下便不敢肯定了!”
岳祺泽握紧缰绳,南进,从始至今,我岳祺泽都是你的三哥。
这一点,现在不会变,以后更不会变。
有些事情有毒,说出亦使毒素漫延。
“回去吧!”
一解相思之渴,以这样伤你的方式见面,推得你越来越远,越来越恨,该如何面对?
岳祺泽从没这般憎恨过自己。
爱而不得,求而不能,退而不舍,放而不下,果而不决。
“驾、、、”快马如箭,岳祺泽飞奔离去。
南进不甘落后,打马奋起直追。
“驾、、、”
两人前后入营,守门兵见是岳祺泽直接开门迎人。
一双怨毒的眼睛躲在石阙后,见两人几乎同时入营,心中的计划夭折。
南进出去一下午,岳祺泽不追究其过错,竟亲自找他回来,是何道理?
他们关系冷落,是岳祺泽故意而为,迷惑众人,扰乱视线,揪出姜云升背后的主使?!
还好没做什么,不然又让岳祺泽瓮了去。
一意孤行针对南进,现在想想,是否偏激了些?
哪怕没有偏激,他手里的人也不能再用在对付南进这件事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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