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她身旁的是她大嫂。她一边轻拍着怀里的孩子，一边安慰着小姑子。

　　“你也别哭，大不了就是回来。张来也不是个东西，瞧瞧他把你给打的。”

　　左萍哭哭啼啼，捂着脸道：“生不出孩子能怪我吗，我们每天也睡在一个炕上，他娘甚至大白天将我们锁在屋里，也不怕人笑话，可没有孩子，就是没有孩子，我有什么法子。我又不能给他们老张家变出来。”

　　她嫂子就安慰她：“要不，你们试试外头那郎中开的药，据说吃了他的药，三年抱两。”

　　“真的？”左萍显得有些动心，她抹去泪，道，“若是能生娃，什么都好说。也怪我，新婚那夜，没有落红。为这事，他娘一直瞧不起我，他也一直与我闹。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落红。明明就是躺在床上。嫂子你也知道，我清清白白一个人，怎么就没有落红。”

　　左萍大嫂吓了一跳：“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今天才说。没有落红，不可能啊，按理说——”

　　“我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左萍这辈子恪守妇道，除了他张来，又没有与别的人好过，可就是没有落红。这几年，只要我们两人吵架，他跟他娘就要把这事拿出来说一嘴，说到气头上，还说要休了我。要不是公公拦着，我早就回了娘家。”

　　左萍嫂子沉默了。

　　小姑子虽说泼辣，可人却是清清白白的，她当然是信她的。

　　“要不，我问问你大哥，他到底是男人，与我们想的不一样，看看他有什么法子。”

　　说到底，左萍嫂子还是有些拿不住。

　　没有落红这样的事，他们家也确实心虚。

　　小姑子这事啊，不好办。

　　左萍听了，却差点跳了起来。

　　“那，那怎么行，”她想也不想就反对，“不能让大哥知道，要不然，我哪里还有脸呆在这里。大嫂，我求求你，不要告诉大哥。要不然，我就去死，我没脸活了。”

　　左萍嫂子哪里还敢多话，只呐呐答应，再三告诫小姑子要好好活着。

　　丁娇已经听不下去了。

　　她揣着一肚子八卦回了屋。

　　她坐在易明之身旁，忽然问道：“女人新婚当晚没有落红，这事，你说是谁的错？”

　　易明之莫名。

　　“好好的，怎么说起这个来了。”

　　难道是她想暗示两人的夫妻生活？

　　易明之开始自省。

　　最近一直疲于赶路，又忧心燕地的处境，两人同房的日子就少了，她有怨言了？

　　丁娇哪里知道某人一脑子黄色颜料，她将方才的事说了，问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有些女人，那啥就是不见血的。”

　　易明之老实摇头。

　　“不曾。”

　　娇娘是他这辈子唯一的女人，他哪里知道别的女人。

　　但是，她在上辈子是听说过的啊。

　　丁娇托着下巴，决定帮左萍一把。

　　她想了想，凑到易明之耳边低低说了两句。后者一脸古怪地看着她，最后，还是点点头。

　　不多会，阿时就得了吩咐出去了。

　　……

　　半个时辰后，丁娇领着个妇人敲响了左萍的房门。

　　她红肿着眼睛，瞧见丁娇，先是一愣，随即警惕地问道：“你找谁？”

　　丁娇笑眯眯地指着她：“找你的。”

　　说着，也不管人家答应不答应，一把推开她就往里头走。

　　“诶，你要做什么？”左萍飞快地跟着进了屋子。

　　她伸开双臂便要拦丁娇，屋里的左萍嫂子听到动静，已经走了出来。

　　瞧见丁娇，她也诧异。

　　“太太可是有事？”她到底念着丁娇的恩情，说话就客气许多。

　　丁娇笑盈盈道：“我听说左嫂子身子有些不大好，就请了人来瞧瞧。”

　　两人这才看到跟在丁娇身后的妇人。

　　“这，这不是稳婆？”左萍大惊。

　　这位稳婆叫赖婆子，在本地颇有名望，一般人还请不到。

　　左萍闻言，就涨红了脸。

　　“看，看什么，我好好的，我又没有怀身子。”

　　她觉得丁娇就是刻意来羞辱她的。

　　“看看也不打紧，也能调理身子啊。”丁娇笑着去拉她的胳膊，“你放心，这赖婆子的口风最紧，不会瞎说的。而且，若是要什么药材，我来帮你承担，不花你一个铜板。”

　　左萍还是不乐意。

　　她好好的，她没病，她不要看病。

　　倒是一旁的左萍嫂子冷静下来。

　　她看眼丁娇，又看向一旁和善的赖婆子，咬了咬嘴唇，凑到丁娇跟前，压低声音道：“太太莫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她怀疑丁娇是知道她小姑子生不出娃娃来的秘密。

　　丁娇像是知道她所想，也压低声音道：“嫂子放心，我没有恶意。就是刚好碰到这位赖婆子，请她来给我看看身子，让她帮着瞧一瞧你小姑子，也是顺道的事。”

　　左萍嫂子想到丁娇这几天怕自家男人偷偷溺死孩子，隔三差五来看，还送了不少孩子吃的米糊糊与衣物，也就迟疑着点头。

　　她走到左萍跟前，低声与她耳语了几句，后者为难地绞着衣角，又看了丁娇一眼，这才勉勉强强答应了。

　　丁娇松了一口气。

　　妇科检查什么的，有很多人确实挺抗拒的，包括她自己。

　　可她又实在不忍心，看着这位左家姑娘，因为落红一事被男人污蔑。

　　虽说在现代，很多人已经不在乎那层膜，可这个时代，弄不好就是要出人命的。

　　左萍被安排躺在床上，她嫂子站在一旁陪着她。

　　丁娇么，她站在门口把风。

　　那什么，她实在是没有勇气围观。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赖婆子一脸古怪地走到丁娇跟前。

　　“怎么了？”丁娇莫名。

　　赖婆子先是咳了一声，随即像是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似的，又涨红了脸，还是不说话。

　　丁娇急了，用力眨眨眼。

　　难道是真有个什么不好的？按理说，这直接上手用眼检查，真能查出个什么名堂出来？

　　她觉得可能性不高。

　　两人打着哑谜，床上的左萍已经收拾好下了床。她嫂子更是眼巴巴地看着赖婆子。

　　“哎，你到底快说，要急死人。”丁娇忍不住催促。

　　赖婆子一张老脸更红，好一会，才憋出一句话。

　　“那，那个，生不出娃来，这事，怪不得这位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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