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凌儿交给奶娘让她好生睡着,昭寒才转身回到正厅,正看到清若伺候着时铮和乔文伯倒茶。
乔文伯一看昭寒,赶紧起身让她过来坐,昭寒连忙摆摆手,“左相坐着就好,不用管我。”说完就坐到了乔文伯身旁的位置。
时铮讪讪起身让座的动作一僵,自嘲一笑。乔文伯看着两个人之间的小动作,不由得叹息一声,哎,本是恩爱夫妻,何至于落到现在这样的地步。
“宫里忙完了?”昭寒率先开口。
乔文伯摇摇头,“陛下的后事已经处理妥当了,但是新皇登基,还有许多事没有准备好,而且最主要的,”乔文伯说着一声长叹,无奈的看着时铮,两人彼此一对视,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担忧和顾虑。
昭寒不解,“到底怎么了?”
“这两日我一直去看言珂,小皇子一直处于惊惧之中,但凡看到任何人,都会受到惊吓,这种状态一直都没有好转,并且越来越厉害,如此下去,还怎么继承大统当新君呢。”
乔文伯的话中充满哀痛,昭寒一愣,想来郕王造反,让小皇子心里留下了阴影,可是,他是后继之君的确定人选,怎么能一直这样下去,“陛下难道不知道?”
乔文伯摇摇头,“我正为此时着急呢,这半年来,陛下的身体一直不好,缠绵病榻导致许多事都没有了解清楚,而裴璇又故意隐瞒,真是可恶,”乔文伯一想到去晋宁宫说这事的时候裴璇的态度他就生气。
昨日,乔文伯和右相裴文正一同去晋宁宫看望裴璇和言珂,一进殿,言珂看到他们二人便大叫出声,蒙着自己的被子将自己彻底掩盖了起来,一边惊惧的喊着一边对着身边的东西一阵乱踹,身旁的宫女脸上和手臂上都是青一块紫一块,足可见照顾言珂的时候是多么不容易。
自打进了晋宁宫,乔文伯的眉头就没有舒展过,言珂这样,怎么能好好的当一个鲜明的圣君,而且听太医隐晦的意思,言珂的身子如果一直这样下去,能不能长到成年都是一个问题。
乔文伯拧眉问裴文正,以前可知道言珂的病症,裴文正抿着嘴摇头,看向几近疯癫的言珂眼中都是慈爱和隐忍痛惜,他也不知道,自己好好的外孙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看着裴文正不像说谎的样子,乔文伯心下了然, 言珂的状态,不是几天的事情了,定然是裴璇派人掩饰了过去,否则陛下那里怎么能没有任何的表示。
想着刚才进殿的时候裴璇对他们二人冷嘲热讽的样子,乔文伯心里也不好受。他知道裴璇在怪他和裴文正,怪他们不救她一命,裴璇是乔文伯看大的侄女,是裴文正唯一的女儿,他们怎么会眼睁睁看着她死,但是这是陛下的旨意,他们怎么能公然违抗呢。
昭寒瞧着乔文伯幽幽叹息的样子,不由得想到上次程袁来,说起陛下的身后事,说让璇贵妃殉葬的事情,昭寒暗一思忖,“璇贵妃不用殉葬了吗?”
虽然昭寒很不理解殉葬这个习俗为什么还能留下来,但是听到程袁的话,昭寒还是记下了,如今陛下已经去世四天了,宫里一直都没有传出来璇贵妃去世的消息,想来是留下了性命吧。
时铮点点头,“没有让裴璇殉葬,是所有朝臣商议的结果,毕竟,”时铮顿了顿,抬眼看着昭寒,“她怀孕了,已经四五个月了。”
“什么?”
昭寒还没来得及反应,门口就传来一声诧异的询问,“大哥你说谁怀孕了?璇贵妃?”
时铮看着刚刚进门的程袁点点头,“正是。”
程袁脸色晦暗难辨,双拳紧握拧眉沉思。
昭寒看着程袁明显不对劲的反应,默了默,到底没有说什么,只是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那新皇的登基时间定下来了吗?”
“就在明日,时间不能耽搁,毕竟国不可一日无君。”时铮淡淡的说。
昭寒了然,“已经中午了,你们要留下吃饭,还是?”
毕竟他们这么忙,不知道要不要继续赶回去处理政事。
乔文伯摇头,“不急在这一时,该做的都做的差不多了,吃了饭再走吧。”
清若正巧笑着走进来,“饭都准备好了,现在就布置吗?”
昭寒微微点头,“凌儿呢?”
清若笑了,“凌儿已经醒了,这会正跟奶娘玩呢。”
乔文伯一听,再顾不上其他,噌噌两下就不见了身影,这小家伙他念叨了好几天了,一日不见他都难受的要命,更别说是三天了。
时铮迫切的心不比乔文伯少,但是想着刚刚凌儿对他的态度,他又有些犹豫,抬眼看着昭寒,却瞧着她不动声色的饮茶,看都不看他,想了想,到底起身跟着乔文伯去了凌儿的房间。
待房间里只剩下她和程袁,昭寒倏然抬头看向魂不守舍的程袁,对着清若点头示意了下,清若了然,转身出门将房门关上了。
程袁不明所以的看着昭寒,“大嫂有事?”
“不错,”昭寒也不绕圈子,“你刚刚的反应明显不正常,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程袁一听,双手明显收紧,不自在的转移了视线,声音嗫嚅,“没,没什么,我是觉得意外而已。”
“是吗?”昭寒直直的盯着程袁,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微小举动,“如果你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却不说,日后出了什么问题,你能担负的起责任吗?”
程袁猛地转头看向昭寒,“大嫂,你?”
昭寒牢牢的听着程袁的眼睛,一瞬不瞬,一字一顿的说出自己的猜测,“是不是,璇贵妃肚子里的孩子,不是陛下的?”
“大,大嫂?”程袁一时失态直接将茶杯打翻在地,瓷器碎裂发出清脆的响声,一声声激荡在昭寒和程袁的心里。
昭寒讽刺一笑,“你不用说我都知道了,这件事先别告诉别人,任何人都不要说。”
现在的关头,时铮和左相已经够焦头烂额了,这件事说了,并不能改变什么。
首先,查无对证。程袁之所以知道,应该是有人告诉他,但是口头的言语最做不了真,璇贵妃完全可以说有人指使故意陷害她;其次,在五皇子言珂即将登基的紧要关头,若是他的母妃爆出这样的丑事,难保不会让言珂的身份也遭人怀疑,这样一来,本就不稳的朝局更是要动荡不安了。
无论如何,这件事都不能现在揭穿,等日后自己能找到证据,证明裴璇腹中孩子不是陛下的再说不迟。
程袁听着昭寒这么说,焦躁不安的心总算是安稳了一些,大嫂既然能猜到,肯定也就有了应对之法,他相信大嫂,能妥善的处理好这件事。
“现在能告诉我,你从哪里知道的这件事吗?”昭寒问。
程袁不再迟疑,将在天牢中郕王对自己说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昭寒,大嫂是个有主见的人,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能更好的决定下一步的计划。
昭寒面上没有一丝的惊异,“既然如此,你更不能告诉你大哥这件事,便是日后需要有人告诉他,也不能是你。你与郕王之间的事,不能让他知道。”
“大嫂我,我没有做对不起大哥的事。”程袁急急的表白心意。
“我知道,”昭寒颔首,“但是有些事,不是每个人都能了解到你心里真实的想法,所以不用想着让所有人知道,你自己懂就行。”
昭寒知道,言玠怕是真的欣赏程袁,所以在自己的最后关头执意要见程袁一面,交代了自己想要嘱托的事情,才欣然赴死。言玠既然知道这件事,那宫中肯定还有人知道,不管是宫女太监也好,还是其他了解事情真相的大臣也好,既然如此,昭寒肯定能找到事情的破绽,找到证据证明裴璇腹中的孩子不是皇帝的,而是沈初的遗腹子。
裴璇不是他们往常所看到的那个温柔多情的裴璇,她心里的想法如此,是旁人猜不透的。
毕竟,在陛下生命的最后关头,整个皇宫都兵荒马乱的时候,她避开了所有人,将言珂的病情隐瞒下来,最后成功的让言珂登基即位,这就说明,她是有夺位之心的。
言珂不过五岁,按理说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坐稳皇位,但是按照现在言珂的身体情况,他能撑到什么时候还未可知,日后会转变成什么形势,谁又说得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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