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三天,时铮没有回府,乔文伯也没有回来。
这几天,凌儿每天都哭的不行,每次都哭到眼眶红肿还是找不到乔文伯才罢休。昭寒看着心疼,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凌儿,突然想着可以去外头散散心,也不用整日闷在这个将军府里,所以一早用了饭,便牵了马过来,让小离抱着凌儿坐在后头,一路慢慢的急行到了芒山。
小离抱着阿静的啃着自己手指打量着陌生环境的凌儿,异常肃穆的气氛让她不由得瑟缩了一下,看着小姐拴好了马,便赶紧凑到昭寒身边,谨慎的问,“小姐,这是哪里,看着挺恐怖的。”
昭寒接过凌儿抱在怀中,只抬手拍了拍小离转身径直朝着山上走去。
时铮早就交代过这里的看守,昭寒过来可以直接进去。
到了山顶,昭寒看着山头上矗立的四座墓碑,不由得悲从中来。
小离一看四座墓碑,直吓得肝胆欲裂,小心的躲在昭寒的身后,“小姐,这,这都是谁啊。”
昭寒没有回答小离,垂眸看了眼不哭不闹这会反倒异常安静的凌儿,“小离,凌儿这么小都不害怕,你没觉得你反应太大了?”
小离不好意思的讪讪笑了笑,“小,小姐,凌儿什么都看不懂,自然不会害怕,可是我害怕啊。而且,”小离好奇的往前走了两步,“小姐你看,这三座墓碑都没有刻字,就最后这一个刻了字,不过我看不懂,不知道写的什么。”
昭寒微微叹口气,“那是夜莫伽的墓。”
“啊!”小离突然尖叫一声,捂着自己的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昭寒,“小姐,夜少爷、夜少爷他......”
昭寒点点头,走到夜莫伽的墓碑前,直直的看着这座明显是新建的墓碑,在心里悄声的说着,‘听说你最后离去之前说对不起我,让我原谅你,说真的,我不知道该不该原谅你,毕竟如果不是你,我和时铮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但是这一切不是我原本设定的,我的人生轨迹,因为你的有意为之,变成了现在这样不可逆转的局面。好也罢,坏也罢,你已经离开了,一切也都尘埃落定了。今日我来,一来为看我父亲,最主要是带凌儿来看看你。你离开的那天,凌儿出生,所以我想,我可能永远都不会忘掉你了。景凌哥哥和你一起走的,虽然你们生前接触不多,但是他是个好人,如果你在阴间见到他,就相互做个伴吧,也不至于让彼此孤单着没人照应。’
小离看着昭寒突然沉默下来,也不再多言,只安静的看着小姐直挺颀长的背影,这样的傲然独立,小离却看到了冷清和孤立。
昭寒轻轻的舒出一口气,转头看向夜莫伽旁边的无字墓碑,一手抱着凌儿,一手轻轻抚摸着,回头唤了小离一声让她过来,“你也跟老爷说说话吧。”
小离一愣,不可置信的看着昭寒,“老,老爷?”
昭寒点点头,“这是我爹的墓。”
“老爷!”小离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眼泪瞬间就止不住的滚落,昭扬对小离而言,不止是高高在上的主子,更像是一个虔诚敦厚的父亲,如果没有昭扬,小离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安然的生活。
昭寒愣愣的看着昭扬的墓碑,心头千头万绪一时之间不知道从何说起。
‘爹爹,其实这段时间我都觉得愧对你,因为我发现,我竟然没有像以前那般恨乔文伯了,我的心在软化,我再慢慢原谅他,这让我觉得对不起母亲也对不起您。乔文伯对凌儿的好,我都看在心里,她也是真的对凌儿好,我都知道。你们三个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我并不清楚,母亲和您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懂,但是我心里一直不是滋味。这几日乔文伯一直没有出现,凌儿哭的不像话,我心里也难受,可是我更难受的是,我也开始惦记乔文伯的好,爹爹,你说我是不是狼心狗肺?’
昭寒努力睁大双眼,可是眼泪还是不可遏制的滚落下来。
有一双柔软的小手轻轻的碰触着昭寒的脸颊,昭寒一愣,低头正看到凌儿鼓着小嘴抬手给自己擦泪。
昭寒突然就笑了,欣慰的将凌儿抱在自己怀中,紧紧的,恨不能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爹爹你看到了吗,凌儿很聪明,非常聪明,您和母亲泉下有灵的话,可以安歇了。’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小离一愣,赶紧起身站在昭寒身边保护她。
昭寒回头,正看到一脸急切的时铮走到自己面前。时铮紧张的看着满脸泪痕的昭寒,“你哭了?”
昭寒勉强一笑,“没事。”
时铮想接过凌儿,昭寒身形一晃,避开时铮的动作,不动声色的说,“你怎么来了?”
时铮眼中的伤痛一闪而过,勉强笑了笑,“我听清若说你出门了,便想你可能来了这里,所以赶过来接你们。”
昭寒点点头,“那我们走吧。”
时铮看着昭寒径自绕过自己慢慢走下山的背影,突然觉得一阵寒凉。
三天了,这三天来,他忙的连口水都喝不上,陛下的后事需要处理,新皇的登基准备工作需要安排妥当,百姓的人心需要安抚,裴璇的事也需要商量,诸事万般都压在时铮的心头,让他根本顾不上其他。
但是三天前的争吵,时铮还是心有余悸,所以今日难得抽出一点时间,便赶紧回家看看。
在时铮心中,没有一般男人丈夫为大的思想,他不想让昭寒不开心。那天的事情,他也仔细回想了,昭寒向来不允许自己受到欺负和委屈,却也不是一个会主动攻击别人的人,只要不触犯到她,她都是很好说话的。但是那天,昭寒对武儿的态度很是让他恼火,一时在气头上,就大声说了几句,但是冷静下来又发现自己好像反应太大了。
所以不管当日到底是怎么回事,时铮还是想主动道个歉,将这件事揭过去,就当一切没有发生过好了。
看昭寒对自己的态度,火气就一直没有消除吧,再加上之前对自己的不理不睬,时铮知道,再想突破昭寒心理的防线很难,但是他会努力。
“我来抱吧,”时铮快走两步追上昭寒,双手摊开目光灼灼的看着昭寒。
昭寒垂眸,只当看不见,“不用了,凌儿很轻,我自己抱着就好。”
时铮叹息一声,却依旧执着的看着昭寒,“夫人,我是她的父亲!”
时铮说的认真,昭寒怔愣着抬头,突然就笑了,看着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伏在自己怀中的凌儿,好笑的看着时铮,“你确定要抱?”
这一丝笑意,直直的撞击进了时铮的心底,起了无数的涟漪,笑的时铮心神恍惚了一些,呆呆的看着昭寒点点头,“确定。”
昭寒耸耸肩,将凌儿递给时铮,想抱就抱吧,时铮说得对,他毕竟是孩子的父亲,不能剥夺他作为父亲的权利。
刚心满意足的接过孩子,还没有一秒钟的功夫,凌儿就哇的哭了出来,哭声来的迅猛又急切,哭的撕心裂肺直响彻云霄。
时铮笨手笨脚的哄着,学着昭寒的样子轻轻的拍着凌儿的背,看她哭的难受,时铮的心也狠狠的揪在一起,出口的声音都带了莫名的轻颤,“不哭了不哭了,乖啊,爹爹抱你。”
昭寒看着时铮手忙脚乱的样子,过了好一会,才重新接过凌儿,轻哄了片刻,凌儿就不哭了,含泪的大眼睛怯生生的看着时铮,说不出的委屈和梨花带雨,让时铮又气又心疼。
到了将军府,时铮翻身下马,将身前的昭寒仔细的抱了下来,因为凌儿在昭寒怀中睡着了,时铮生怕自己吵醒她。
小离单独一人也下了马将马儿交给一旁的小厮,跟昭寒一并进了府。
乔文伯早就在寒阳阁的门口着急的等着,一看昭寒过来,赶紧上前两步看向她怀中的凌儿,看着小家伙因为哭累了而睡着的样子,心都颤颤的。
昭寒抬眼看着乔文伯,他好像瞬间老了十岁的样子,本来乌黑的发丝,突然就掺杂了许多的白发,看得人触目惊心。
陛下的去世,加上连日来的忙碌,乔文伯也真是吃不消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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