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可知太尉与那季朔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程袁不解的看着时铮。

　　时铮想了想，觉得自己以前掌握的信息，有很多是存在疏漏的，那些零碎拼接的片段，不足以解释现在的事情。

　　“曾经有传闻说宁正霖的妹妹，被北胡大单于的弟弟，也就是曾经的左贤王季辰掳走，当了自己的宠妃。现如今宁正霖的妹妹还生活在北胡，季辰却已经在张掖之战中，被程袁一剑刺死。季辰死了，但是也没查探到宁正霖有接回自己妹妹的举动。”

　　程袁和沈初还是第一次听说，心里好奇的紧，剥虾的裴诺和喝汤的夜莫伽，也都聚精会神的听着。这种所谓的小道消息，他们以往是没有机会听到的，如今在大哥的口中说出来，还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没成想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沈初慢悠悠的说，“如果真的如传闻所说，那宁正霖对北胡的太子应该是愤恨不已，不应该是现在这般，投靠北胡，扶持郕王啊，这说不通啊。”

　　沈初觉得这个传闻解释不清现在的局面，除非？

　　“宁正霖的妹妹，可有给季辰留下一儿半女？”沈初只觉得这个还稍微能解释的通。

　　时铮摇摇头，“没有。我两次出征西北，对北胡皇室的一些事了解的还算多一些，按理说，左贤王季辰娶了宁正霖的妹妹，三皇子的母妃又是季辰的亲妹妹，如果季辰跟宁正霖是名正言顺的联姻关系，宁正霖怎么支持郕王都说的过去。但是关键是，季辰掳走了宁正霖亲妹妹，这让宁正霖的面子往哪里放。而且，”时铮顿了顿，喝了口茶润润喉，才继续说，“季辰虽然妻妾成群，却一生无儿无女。”

　　“什么？”几个人面面相觑，都忍不住睁大了双眼。

　　夜莫伽嘴里含着虾仁，仍是含糊不清的发表自己的意见，“这妻妾成群也没个一儿半女，这男人当的，也真是够失败的。”

　　“瞎说什么！”程袁猛地一巴掌拍在夜莫伽头顶，让他顿时又噎住了。

　　“你打我干什么？”夜莫伽揉着自己的脑袋，无辜的看着程袁。

　　“你说你胡说八道什么？乔伯父也无儿无女，这又怎么了？你再瞎说，我还打你。”程袁挥舞着手中的拳头，恐吓夜莫伽。

　　夜莫伽嘴硬，脖颈一梗，侧过身不看程袁，“我说的是那个左贤王季辰，你扯乔伯父干什么？我可没说。”

　　“这不是一个意思吗？我只是让你谨言慎行，别什么都往外说，让人听到心里得多难受。再说了，万一四哥在这，你让四哥听到心里怎么想。”

　　“这有什么？”夜莫伽不以为意，“四哥是乔伯父的养子，心里能有什么难受的？”

　　“你简直了，”程袁一巴掌又拍在夜莫伽后背，“你说人家父亲，人家心里当然不舒服。行了我不想跟你说了，你还是为你自己积点口德吧。”

　　夜莫伽努努嘴，不说话了。

　　“莫伽，这种话不要随便乱说。”时铮知道夜莫伽心里不痛快，也不服气，有些事只能慢慢改，但是有些话，还是尽力避免的好。

　　“哦。”夜莫伽不情不愿的点点头。

　　可是他哪里说错了啊，一个男人连生个孩子的能力都没有，怎么还算是男人啊。

　　乔伯父是很好，对他也很好，但是乔伯父一生没有自己的亲生儿女，他肯定也是深感遗憾的啊。

　　沈初瞪了夜莫伽一眼，回头看着时铮继续说，“大哥如果这么说，那宁正霖真的没有与北胡走近的理由。”

　　“那不一定，”裴诺剥完最后一个虾仁，丢到对面夜莫伽的碗中，擦擦手，说出自己的看法，“如果日后真的是郕王登基为帝，宁正霖在之前为其出谋划策良久，到时候就是最大的功臣，届时如果郕王昏庸一些，说不定宁正霖还能在朝堂上指手画脚，真正享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荣。”

　　“现在的太尉不也是风光无限吗？”沈初问。

　　“可是人都是要为自己的以后打算啊。现在的风光，怎么能代表以后会一直风光呢，为自己选好出路总是没错的。如果北胡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以宁正霖的妹妹作为要挟，让他效忠郕王。日后郕王一旦真的登基为帝，便许给他荣华富贵无限，宁正霖也不是不会就范的。”

　　裴诺一本正经的分析着。在长安待久了，一些为官之道，甚至一些官员的生存之道还是能体会一些的。

　　有多少人，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毕竟世事变得太快，不多为自己打算一点，以后会发生什么事，谁也不知道。

　　程袁听着裴诺的话，突然听出伤感来了。哎，年岁越大越现实了。

　　可是，程袁突然想到季朔，觉得也不对啊，“如果是太尉的妹妹嫁给了季辰，且没有留下一儿半女，但是为什么季朔和宁景凌如此相像呢，简直就跟亲兄弟一样，脸型，眉眼，包括嘴型都那么像，唯一不同的，也就是鼻子了。这，解释不通啊？如果他们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只说是机缘巧合之下长得如此相像，反正我是不信的。”

　　“程袁问的不错，我刚才一直想着，关于宁正霖妹妹的这个传说，是经不起推敲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隐瞒着什么。”时铮说。

　　“你说季朔和宁景凌的鼻子不像吗？”沈初问。他并没有见过季朔，宁景凌却是见过的，并不是北胡人的长相，如果季朔跟宁景凌有这么多的相似之处的话，那季朔岂不是很像晋国人？

　　程袁点点头，“季朔与宁景凌长得虽然像，但是鼻子却更为英挺和高耸，整体一看，就是妥妥的北胡人。而宁景凌却柔和一些，是我们晋国人的长相。”

　　“大哥，”沈初大胆的做着猜测，“你说宁景凌和季朔，会不会是兄弟？”

　　此言一出，程袁和夜莫伽以及裴诺都大感哗然，这怎么可能呢？

　　北胡的大单于也不是痴傻之人啊，难道能容许自己养着别人的儿子那么多年吗？

　　但是，如果真是这样，倒是能解释为什么宁正霖会如此亲近北胡了。

　　“不，不是，”夜莫伽终于吃完，擦擦嘴角，不住的摇头，“宁太尉对北胡的太子，看着更像是厌恶与嫌弃的，根本没有一点亲近之意，绝对不会是五哥猜想的那样。”

　　“如果这只是宁太尉的障眼法呢？”裴诺如是说着。

　　“那也不该啊，”程袁摇摇头，“当时季朔走到宁太尉面前的时候，宁太尉眼神中确实是充满愤恨和不满的。我相信一个人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就算是想刻意隐藏，也总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真情实感来。可是我怎么回想，都觉得，在宁太尉的眼中，并没有感情，都是仇恨。”

　　“宁太尉与北胡勾结之事，做的并非滴水不漏，很多人都能看出其中的破绽来。但是偏偏陛下佯装不知，任由事态发展。不管季朔与宁正霖到底是什么关系，有宁正霖在，推倒郕王，就总归是多费一些力气。”

　　沈初说出问题的根本所在，他们纠结宁景凌与季朔的关系，不过是想找到切实的证据，能够一举推翻宁正霖，让郕王失去他的左膀右臂，这样再对付起来，就能容易很多。

　　“大哥，你说当年掳走宁太尉妹妹的，会不会不是左贤王季辰，而是大单于季煜呢？”夜莫伽仔细想了想，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哎，”裴诺猛地一拍桌子，声音中都带了兴奋，赞赏的看着夜莫伽，“如果是莫伽猜测的这样，那季朔与宁景凌长相相似就有了依据。而太尉与北胡亲近，也就能自然而然的解释通了。大哥，你觉得呢？”

　　裴诺将话甩给时铮。

　　程袁看着时铮，忍不住先开口说话，“可是大哥，那也不对啊，我是真的觉得，宁太尉看向季朔的眼神，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的。绝对不是看向自己亲人的目光，更像是面对杀父仇人一般。”

　　程袁依旧坚持着自己的看法。

　　时铮点点头，“程袁说的有道理。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宁正霖与北胡的勾结，是我们能够利用的重要证据，我会好好调查这件事的，查清楚宁正霖与北胡之间到底存在着什么样的联系。”

　　程袁忍不住点头，大哥既然说要查清楚，就一定会让他们了解到事情的真相。

　　沈初也点点头，现在看来，宁正霖和北胡的关系，不仅仅是合作那么的简单，背后定然还隐藏着什么样的内幕，他们要做的，就是一层层揭开幕布，让事情真相大白。

　　突然想到一事，裴诺面色一喜，“大哥，经过宁小姐一事，你说太尉还会尽心尽力的如往常一般协助郕王吗？”

　　“你傻呀，”夜莫伽毫不留情的揭穿裴诺，“陛下已经赐婚，宁珞儿是要嫁给郕王的，如此一来，宁太尉不更加尽心尽力的帮助郕王了吗？”

　　夜莫伽说完，感觉就被身旁的程袁踢了一脚。

　　夜莫伽不解，转身瞪着程袁，“你踹我干什么？”

　　程袁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努力的挤眉示意沈初的方向。

　　程袁突然双手捂嘴不再言语，他怎么就忘了，沈初的妹妹还是郕王的正妃呢，自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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