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清远敛容，“你说你是听命办事，听的究竟是什么人的命令，那人又要你做了什么？”

　　张婆子瑟瑟发抖地跪在那儿，犹豫许久，才自暴自弃地张嘴。

　　“昨儿晚上，夫人命老奴去柴房放蛇前，说自己已经容不下少奶奶了，本来想寻个由头好好的教训少奶奶一顿，但又说还不如直接让少奶奶死了的好，但我们都以为她就是那么随口一说，没成想，大伙儿散开后，老奴突然看见夫人一个人神神秘秘地往后门那边去了，老奴当时觉着不太对劲，就跟上去了，结果、结果竟让老奴看见了一个男人......”

　　“男人？”萧清远皱眉，“什么样的男人？”

　　张婆子摇头，“他穿着斗篷，盖住了脸，加上天色也暗，老奴根本就没有看清，只是听见夫人对那男人说，要他将少夫人从柴房掳走，事后再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少夫人杀死，如此一来，陆家上上下下的人便都不会怀疑是夫人杀了少奶奶......”

　　听张婆子的形容，小孟氏昨晚所见的，与张五遇见的男人应该是同一个人。

　　萧清远心下了然，看着张婆子继续问：“那后来呢？”

　　“当时老奴听说夫人要对少奶奶下死手的时候，心里很害怕，结果一着急，就把自己给暴露了，夫人发现老奴在偷听，便给了老奴十两银子，让老奴替她保守秘密，老奴想着夫人平日里待我不错，便答应了。

　　后来，老奴奉命去柴房放蛇吓唬少奶奶，原本也并未想太多，只是见那些蛇突然爬出来的时候，心里猛地有了个主意，便想着不如污蔑少奶奶是妖孽，让夫人有了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烧死她，没想到夫人果然被老奴给说动了。”张婆子瑟瑟说道。

　　说完，又仔细回过神好好想了想，像生怕会错过什么重要信息一般，又赶忙为自己辩白道。

　　“大人，早在柴房失火之前，少奶奶便被那男人给带走了，如此也算不上是老奴把她烧死的，还望萧大人能明察秋毫，饶了老奴的罪过吧！”

　　“你的罪过？你以为你没直接把人烧死，罪过就轻了吗？”萧清远重重哼了一声，随后抬手，“来人，把陆夫人带上来！”

　　他当然不会就这样听信张婆子母子俩的片面之词，就算秦苏当真是被一个陌生男人带走了，那那个男人是谁，又是在哪里把秦苏杀死的，也总得查清楚。

　　而关于这个男人的身份，怕是只有小孟氏才最清楚了。

　　没过多久，两名捕快便将小孟氏押了上来。

　　见张婆子和她儿子胆战心惊地跪在公堂上，小孟氏眼皮一跳，心里突然浮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张婆子，你、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张婆子心中惭愧，低着头根本就不敢回话，甚至都不敢看小孟氏的脸。

　　张五却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夫人当然不希望看见我们在这儿，可是没办法，谁让祝捕头已经发现了我们呢？要我说，您就别挣扎了，还是老老实实地认罪吧，免得拖累别人。”

　　小孟氏见他胆敢用这种态度跟自己说话，心头大恼。

　　“张婆子，你儿子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平日里给了你那么多好处，没成想你们一家人却是不知感恩的破烂货色，他算个什么东西，竟也敢这么跟本夫人说话！”

　　张五见她骂自己，暴脾气瞬间也涌上来了。

　　“你管我算个什么东西，我就算不是个东西，我不像你似的敢狠心杀人！”

　　小孟氏的目色骤然一变，“你、你胡说什么，我何时杀人了，杀什么人了，你把话给本夫人说清楚！”

　　“还在这儿跟我们装呢？难怪我娘总在我们面前念叨你厉害，都到这时候了，居然还能稳住气，哎，我真是佩服佩服！”

　　张五挑着眉看她，随后又回头看向萧清远。

　　“大人，您都看见了吧，她这是在装傻充愣呢，派人杀了陆家大少奶奶却不敢承认，事后又让人找上小的，让小的把尸体给处理了，而她从头到尾都干干净净的，您说说这女人毒不毒？”

　　小孟氏听见这话，差点儿没气死。

　　“我何时让你处理秦苏的尸体了，你把话给本夫人一五一十地说清楚，当着萧大人胆敢污蔑本夫人，我看你是不想要命了！”

　　张婆子听见这话，眉眼一动，转过头看她。

　　“夫人，您还是认罪吧，少奶奶的死与您根本就脱不开干系，老奴顾着过往恩情，想为您尽最后一份忠，但老奴实在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儿落难啊，他是无辜的，夫人将老奴一人拖下水就够了，为什么还不放过老奴的儿子！”

　　“张婆子，你到底在胡说什么！”

　　小孟氏心里越来越困惑，总觉得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

　　张五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蹭的一下从地上站起来。

　　“我娘哪里胡说了，你身边儿有个男人，如今还想蒙我们不成！”

　　小孟氏听见这话，身子愕然震了一下，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

　　萧清远见她失态，对张婆子和张五方才的话已经信了八九分。

　　陆夫人那反应是震惊，是她没有想到张婆子竟然会将她与那男人认识的事情说出来，看来张婆子说的没错，小孟氏早就对秦苏动了杀心，但是又不便把这事儿做到明面上，便让人先提前将秦苏带了出去，事后又以除妖之名放火烧柴房，但是里面早就没人了，没找到秦苏的尸体，就不能证明她杀了人，百姓们反而还会以为秦苏真的是妖孽。

　　而在大火过后，他们再另外寻一隐秘之地将秦苏谋害，同时让张婆子的儿子去处理尸体，如此一来，这几个人就成一条绳上的蚂蚱，谁都不可能背叛她。

　　可是她独独没想到的是，张婆子的儿子竟然胆小怕事，一到公堂上便将什么都招了。

　　想通这其中的内情之后，萧清远拿起惊堂木重重拍了一下。

　　“陆夫人，这二人证供你蓄意杀害了陆家少夫人，你可认罪？”

　　“认什么罪，我根本就没罪，我说过了，秦苏是妖孽，你们既然在柴房没有找到她的尸体，那就说明她根本就没有死，如此又岂能说明我杀人了？”

　　萧清远眯起眼冷笑，“你怕是还不知道吧？今天早上，我们已经发现了少夫人的尸体，正是你身侧这个张五处理的。”

　　“你说什么，秦苏、秦苏已经死了？！”

　　小孟氏愕然睁大眸子，看看萧清远，随后又转过身，难以置信地看向陆展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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