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苏当真死了？”

　　陆展白自进到公堂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垂着眸子一语不发，不管张五和张婆子如何狡辩，他都无动于衷。

　　直到小孟氏朝他看过来，他才缓缓抬起眸子，眼神冷若冰霜。

　　“如二娘所愿，她确实死了。”

　　小孟氏不悦拧眉，“展白，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如我所愿，二娘什么都没做，你们当时不是确实没在柴房找到她的尸体吗，那她事后怎么死的，自然与我无关，说不定是她自己在外面惹了什么仇家，所以才被人杀死了，对了，她不是个妖怪吗，或许是碰上了什么捉鬼道士，技不如人才被杀了呢，总之她的死与二娘半点关系都没有，你少在这儿含血喷人。”

　　陆展白冷笑一声，微微眯起眼睛。

　　“当真没有关系吗？二娘倒不如听听张婆子的话再下定论吧，另外，关于苏苏是不是妖孽一事，我想祝捕头在陆家已经向您解释的很清楚了，这世上从来都没什么妖孽，只有会装神弄鬼的人。”

　　小孟氏看见他这样的神情，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蓦然间觉得他变得有些可怕。

　　“你.......”

　　陆展白敛着眸子朝她逼近，“二娘，我知道你讨厌苏苏，可我没想到你竟然已经厌恶她到如此地步，她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陆家这么大，难道容下一个她就这么难吗！”

　　小孟氏拧眉摇头，“我说过了，她的死跟我没有半点关系，空口无凭，你莫要胡乱冤枉人！”

　　“冤枉？张婆子和她儿子都将你供出来了，如何算得上冤枉！”陆展白厉吼。

　　小孟氏眉眼一颤，转眸朝张婆子看去。

　　“你、你刚刚都说什么了？本夫人何时杀死秦苏了，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夫人，事到如今，您还是认罪吧，您先前是怎么对付少奶奶的，老奴分毫没忘，如今也着实是看不下去了，才站出来道出实情，否则，老奴只怕少奶奶的冤魂一辈子都得不到安息啊！”张婆子痛心说道。

　　小孟氏却咬着牙朝她走近，“她死了关我什么事儿，你这个老不死的，到底在萧大人面前说什么了！”

　　“说你勾结野男人提前从柴房带走少奶奶，事后又放火烧柴房，让大家以为少奶奶是个可以施法作乱的妖孽，然后你们又在别处谋杀了少奶奶，让我去处理少奶奶的尸体，害得我和我娘全成了你的帮凶！”

　　张五见不惯小孟氏欺负他娘，仰着脖子瞪她，把他们刚刚在萧大人面前说的话全说出来了。

　　“咋样，你是不是以为我们打死都不会供出你啊，可是你错了，如今都到公堂上了，总不能让我和我娘替你顶罪！”

　　小孟氏听完他的话，睁大眸子连连往后退了两步，待反应过来后，突然抓狂了。

　　“你们这两个贱奴，我何时勾结野男人了，你们竟敢如此污蔑我！张婆子，你扪心自问，过去这么多年，本夫人可有对你不起之处，如今你竟敢撺掇你儿子污蔑我杀人，说，究竟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他给了你多少好处！”

　　张婆子低着头不敢看她。

　　“夫人，没有任何人指使老奴，老奴不过是看不下去您所做的事了而已，老奴、老奴一想起无辜惨死的少奶奶就觉得心疼，夜里睡觉都睡不安稳，您难道就不怕少夫人的冤魂来找您吗？”

　　小孟氏见她越说越离谱，咬牙切齿地朝她冲过去。

　　“本夫人为何要怕，她活着的时候我都不怕她，如今死了，本夫人更不会害怕！你这个没良心的老贱奴，竟敢在公堂之上如此污蔑我，看我不撕了你这张臭嘴！”

　　说着，她就挥手冲张婆子的脸啪啪打了两巴掌。

　　张婆子也不知是没有反应过来还是出于别的什么原因，竟然没有还手，乖乖跪在地上任由她打。

　　可是张五却忍不了，旁人都当着他的面欺负他娘了，任谁能忍，管对方是什么人，欺负他娘就是不行！

　　“你这个猪油蒙心的毒妇，敢打我娘，老子今儿个非杀了你不可！自己杀了人，还想让我们帮你顶罪，先前说好了给好处的，现在又一个子儿都不给了，还指着谁给你卖命呢！给我松手，你再打我娘一下，信不信我把你这双手剁下来！”

　　张五出手也狠，没两下便掰开了小孟氏的手，眼见着就要掰断了，祝杰一个健步冲上前，直接将两人拦开了。

　　“公堂之上，胡闹什么，你们还有没有把萧大人放进眼里！”

　　小孟氏听见这话，抬头看看高堂上正襟危坐的萧清远，扑通一声跪下了。

　　“萧大人，我是被冤枉的啊，这两个狗东西信口胡言编排我杀人，您千万不能听信他们的话，秦苏的死和我半点关系都没有，我真的没有杀她呀！”

　　萧清远凝目看她，“那张婆子提到的男人，可确有其人？”

　　小孟氏愣了一下，头顿时摇的跟一个拨浪鼓似的。

　　“没有没有，我是堂堂一家之母，怎么可能会做如此没规没矩的事！大人，张婆子摆明是狗急跳墙了冤枉我，想让我一个人顶下杀人罪名，您可千万不能信她的，她都是胡说的！”

　　张五见她把脏水往他们身上泼，顿时又恼了。

　　“我娘编排你，那府里上上下下那么多人，怎么她不冤枉别人，偏偏冤枉你一个啊，还不是因为你做人不厚道？告诉你，别的事儿都好商量，但是这件事儿不成，想把我们推出来坐牢，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小孟氏没有搭理他，而是痛心疾首地扑向了一语不发的张婆子。

　　“你这个老不死的贱奴，好好想想我过去是怎么对你的，若没有我接济，你们一家人只怕早就饿死了，如今你却恩将仇报，对得起我这些年的恩情吗！”

　　张婆子的肩膀颤了颤，抬头往陆展白的方向看了一眼，眼底顿时闪过一抹复杂之色。

　　“夫人，老奴知道自己对不起你，可老奴也实在是没办法了呀，您放心，若真到了黄泉路上，老奴也不会让您一个人走的太孤单的，老奴、老奴先下去等着您！”

　　话落，她一把推开小孟氏的手，然后奋不顾身地朝面前的大柱子扑过去，一头撞在了柱子上，当场便咽气了。

　　这一幕发生的太过突然，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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