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墨渊微启的薄唇,又轻轻合上,那一瞬表情有点微妙。他英挺的眉,深黯的眼,似有若无透着几分冷气。
他的视线终于落在了她的身上,却很快往下移,移到小团子倔强的小身板上。
冷酷地说:“闹够了没有。”
他的注意力似乎只是放在小团子身上,虽然没有回应仁光帝的话,可这一开口,便同等于否认。
仁光帝若有所思地看了宁染染一眼,犀利的眼神看似要将她看穿一样。
“带走。”
侍卫终于不再迟疑。
“放手!”宁染染冷冷地甩开侍卫,不屑道:“我自己会走。”
说完她便轻拉拉开团子,触到他的小手时,她轻轻的握了一下。
小团子心中一阵欢喜,顿时扬起脸。宁染染已经放开他,举步往外走去。
小团子也没作声,显得有点蔫蔫的回到祈墨渊的身边,自动爬上他的腿上坐好,再把小脑袋往他怀里一扎。
“爹爹,我要娘亲。好不容易看到一个喜欢的,你把她娶回来给我当娘亲好不好?”
祈墨渊的身体微微一僵。
众人:“……”
原来这才是他当众叫娘亲的真相?
仁光帝脸色虽然依旧不见好,但当他的视线落在这对父子身上时,明显有所缓合。
宫女端来宁染染开的药,给太后服下。不多久,太后便沉沉睡去。
喘症是止住了,可见药效是好的。
仁光帝这才看向依旧跪在殿中的叶孤晨,面色不怒而威,“起身吧。”
“谢圣上。”叶孤晨从善如流起来,静立一边,默不作声。
仁光帝眼里闪过一丝复杂,他问:“听闻昭阳也进宫来了?”
叶孤晨答:“是,皇后娘娘招允儿到凤仪殿说话。”
果然是好了。仁光帝深沉的眸子闪了闪了,“昭阳病愈,朕甚感欣慰。”
叶孤晨沉默不语。
“都退下吧。”
众人这才行礼离开。
祈墨渊也从容起身,牵着小团子优雅迈开脚步,落在最后。
“十七弟。”仁光帝突然叫住他。
祈墨渊脚步顿在原地。
仁光帝看着他缓缓转身,视线在小团子的脸上闪过,眼里越发复杂。
“你也不小了,也该娶妃了。朕听闻宋长卿幼女归京了,你……”
“太后正是重病之时,今上不觉得现在说这个很不合适?”祈墨渊淡漠地打断他。
他的神情一如既往的疏离,清清冷冷让人无法靠近。他抬眼看向仁光帝时,眼里甚至还带着冷酷。
仁光帝眼里晦暗不明,视线再次落到小团子身上,“朕听闻小倾宸日前走丢,又中毒不醒?是怎么回事?”
小团子听他这么一问,双眼顿时一红,委屈道:“她明明就是我娘亲,非说不是,还不肯理我。”
仁光帝脸上一阵错愕。
祈墨渊默了一默,沉静地说:“倾宸认错了凤若予,追着她走丢了。”
“那小倾宸中毒之事,与此女有关?”
“我才没有中毒,都是那群坏人害的,他们欺负小孩,还以多欺少。”小团子满脸怒气,也不管他听不听的懂,只说那群追他的人有多可恶。
仁光帝一阵沉默。
祈墨渊便说:“臣弟告退。”
黑衣人的事情,他已经派人在彻查了,可对方是死侍,即便有抓到人,也是问不出来。
不过,他必不会善罢干休。
说着,便牵着小团子缓缓走出寿康宫。
一出来,他便微微抬起右手,右手掌心之中赫然躺着一枚银针。
这枚银针便是宁染染在推开小团子时,塞到他的手中的,小团子又悄悄塞给了他。
银针的前端已呈黑色,显然是染了有毒之物。
他的眼微微一眯,神色间有点变幻莫测。
“爹爹,娘亲被皇伯伯关起来了,怎么办呀。”
祈墨渊很快就将银针收了起不,他微微侧着脸,盯着小团子苦闷地小脸。
边走边不悦道:“她都不承认是你娘亲了,你还想着救她?”
小团子顿时把嘴一撅,“爹爹你把她娶回来,她不承认也不行了。”
反正娘亲就是娘亲,在小团子的心里,已经认定了宁染染,是不会改变的。
祈墨渊嘴角弯了弯,这才道:“她不会有事的。”
“皇帝伯伯都把她关起来了,怎么可能会没事呢?”
“御医治不了太后的病。”
言外之意便是,仁光帝若想救太后,就不会动宁染染。关着她,不过是怒她救了赵允儿。
祈墨渊心知肚明。
小团子脑袋还没有转过来,“御医治不好,还有娘亲啊。等皇奶奶好了,我就去找皇奶奶求情,皇帝伯伯真是太坏了。”
祈墨渊哑然失笑。
“唉,也不知道娘亲被关着习惯不习惯,要是被人虐待了可怎么办呀。”
祈墨渊嘴角一抽,那女人凶悍着谁敢虐待她。
不过,他很快就眯起了眼。
原本,他是想着借仁光帝的手,让那个该死的女人吃点苦头。
他心底还在为她说出那样断情绝义之话而生着气,是不可能主动替她解围的。
可小团子的话,却让他想到这里是皇宫,她再有能耐,也插翅难飞。
他取出银针又看了看,脸色突然大变。
太后突发急病,是被祈流云给气的。根本不是中毒,那这银针上的毒从何而来?
“爹爹,你怎么了?”小团子见他停下来,一脸不解,随即又开心欢呼,“你是要去救娘亲出来吗?”
祈墨渊置若未闻,一瞬之间脑子里闪过种种念头。不是太后中毒,难道是她?不对,她本就是大夫,功夫也不错,怎会中毒。
莫非,她想毒杀皇帝!
赵允儿已经将那幕后之人告诉了她!
他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爹爹。”见他不出声,小团子扯着他的手摇了摇。
祈墨渊就牵着他往回走。
见他去而复返,仁光帝惊讶不已。
“十七弟?”
“那个女人,我要带走。”
“这是为何?”仁光帝眼里一沉。
“臣弟方才想到,倾宸被引出别院,遭人追杀,那个女人脱不了关系。臣弟要彻查此事。”
祈墨渊的脸上有股说不清的刚毅和冷酷,那模样显然是已经将宁染染定了死罪了一般。
仁光帝幽暗锐利的目光从他脸上扫过,不经意地说:“太后病情未解,此女不能有事,况且她与果郡王府似乎有点牵扯不清?”
“臣弟自有分寸。”祈墨渊心里冷冷一笑,果然只是借故要将她关起来。
他甚至都能预见宁染染脱离内监,趁着黑夜摸进皇帝寝宫被人当场被捉的情景。
这样的事情,万不能发生。她若真的出事了,他儿子岂不是就真的没娘了。
祈墨渊的心思藏着很深,内敛如他,便是皇帝也无法探知他内心底的真实想法。
仁光帝本不想放过轻易宁染染。可祈墨渊难得向他开一次口,理由也充足,他是没道理不放人的。
可就这么放了,又有几分不甘心。
“今上放心,臣弟必留她一口气,将太后治好,必然也不会叫老郡王失了颜面。”
话也到了这个份上,真是没法不放了。
仁光帝面露笑意,“你去吧。”
小团子的心底忍不住一阵欢呼:耶,大恶魔真厉害,娘亲终于不用关在皇宫里啦。
事实证明,祈墨渊的决定真是太英明了。
宁染染被带到内监,第一件事情便是去检查那套在门上的锁。确定她能有办法打开。
她的的确确打着要杀皇帝的心思。
但她没有祈墨渊想的那么傻,她怎么可能会在皇宫里大大咧咧去刺杀皇帝?
方才在寿康宫的内寝里,她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给皇帝投了毒。这些年,她在镜月谷可还不是白呆的。
当年师父给她的玄灵册上,既有炼药之法,当然也会有炼毒之术。
送那枚银针出去,不过是想告诉祈墨渊,杀了皇帝,她下一个目标就是他!
可一想到小团子那张天真无邪的脸,她又极度郁结。倘若真的杀了大恶魔,那他岂不是成了孤儿了?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小团子欢欢喜喜趴在门边,从缝隙里往里面看去。
“娘亲娘亲,你在里面吗?”
宁染染一愣。
就听到他怒气腾腾地说:“你们这些混蛋,居然敢锁着我娘亲,还不赶紧把门打开。”
一阵悉悉索索,门被从外面大力推开,小团子眉开眼笑,欢天喜地冲了进来。
看到宁染染,他毫不忌讳地冲到她的怀里,“娘亲。”
“你怎么来了?”宁染染正策谋着要杀他爹呢,冷不防被他这么亲昵的一抱,整个人都有些心虚。
“我跟大恶魔来接着回家了,你开心不开心?”
“你说什么?”
小团子其实是个敏感的孩子,听她语气不对,立即将她推开了。
不高兴地转过脸,“我不要再听你说什么不是我娘亲的话了。你言而无信,真讨厌。”
宁染染心中顿时一堵。
那样的话说出口,她的心里也不好受。
就好似他是她生命里不可割舍的一部分一样,强行割除心口如同被刀剜一下,钝钝的疼。
“娘亲,你到底要不要跟我回去。”小团子傲娇的站在那里,想要看她,偏偏又强忍着。
那纠结的小模样,看得宁染染一阵心软,入了魔咒般下意识就说:“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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