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墨渊捏着手里的衣物没有吱声,他的目光扫过被微风卷起的车帘,半明半暗的脸上,无喜无怒。
让人捉摸不透。
看他如此,宁染染心里有些忐忑了。
下手的时候,她的确有种报复的快-感。她当时想着的,都是如何甩开一行人,自己独自跑掉。
直到此时此刻,她才惊觉自己的做法,是不是太惊世骇俗了。
她仔细地想了想,准备诚心地道歉,“我……”
“既然醒了,就由你来解释。”祈墨渊突然开口,声音依旧冷酷。
咦?宁染染一愣。
马车里,顿时传来一阵清咳之声。
“没……没有什么好解释的。”祈绝尘很是狼狈,却有着不服输的口吻。
宁染染默默不语。
“你不想知道本王是何时开始怀疑你的?”祈墨渊微微挑眉。
“输了就是输了,我无话可说。”
到还有着几分骨气。
祈墨渊沉默良久,这才道:“本王会派人把你送回盛京。”
“十七皇叔还不如直接杀了我。”祈绝尘终于有些沉不住气了,“论心智才能,我自问一点不比流云差,我也不是输了给他。”
他向来自负,轻易不肯服输,可这一回却输得心服口服。只是,沉下心把今夜之事,再想一想,却又十分不甘。
宁染染这个女人,针术了得,功夫也不弱,还深得江宁王的宠爱。为了她,祈墨渊甚至与林越撕破了脸,使得林越投靠漠北。
这样的女人,只会给男人招祸,他从来没有放在眼里过。即便是在盛京的那段时光,他的确惊艳于她的医术,却也从未高看她一眼。
若不是如此,今夜他也不会掉以轻心,让她翻身得了便宜,以至于一败涂地。女人,果然是祸水。
“本王的江宁,不留有野心之人。”祈墨渊淡然的说了一句,直接将他的沉思打断。
祈绝尘先是愣怔了一下,才道:“十七皇叔这般辛苦替他人作了嫁衣,可有想过他日江山大定,待他祈流云帝位稳固……呵呵,他可还记得你这个功成身退的皇叔?”
趴在木板之上,一动也不能动的祈绝尘,没有听到祈墨渊的回答,忍不住就沉闷地笑了起来。
“能者居上,皇叔何不取而代之?”
这般大逆不道的腔调……宁染染听得心惊。她微微侧目,朝着祈墨渊看去,却见他眉眼微垂,神色淡然。
似乎是……不为所动?
她又把脸转回来,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其实,她真的不喜欢陷在这种皇权争斗之中。如果,祈墨渊也对那个位置感兴趣的话,她要如何自处呢?
“你多虑了。”祈墨渊终于开口,语气淡然。可下一瞬,他的声音却乍然变得凌厉无比,“本王从不为他人作嫁衣。”
宁染染心里又是一惊。
祈绝尘藏在车窗之后,终于忍不住沉沉地笑了起来。那好似得逞的笑声,阴阴沉沉的,听得让人毛骨悚然,感觉格外的不舒服。
这时,祈墨渊微微动了一下,他将手里的衣物往宁染染怀里一塞,又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她还没有领悟他这一眼是何意,就感觉腰间一紧。下一瞬,整个人被腾空抱了起来。
他沉默着将她放在马背上,然后翻上身马,再捞起缰绳,往回跑。宁染染心里不由哀怨了起来。
看样子,他是打定主意,不让她去漠北了。
折腾了大半夜,回到王府时,天已经渐渐亮了。
祈墨渊一语不发地将她拧回寝室,又吩咐了人打来热水,扒了她身上的衣裳,直接就将她扔了进去。
“扑通”一声,宁染染淹没在宽大的浴桶里,扑腾了半天才爬起来。她抹掉一脸的水,正欲破口大骂。
却看到祈墨渊负手立在一旁,森冷地看着她。
“洗干净。”
宁染染心里本还觉得自己做得不对,有些愧疚。可听他这语气,好似嫌弃她有多脏似的。
那副模样,就好像多看她一眼也是不愿意的。
本欲脱口而出的话,顿时就卡在了喉咙里。
她立即又坐了回去,默默地拿起了浴巾往身上擦拭了起来。
“从今日起,不许再踏出王府半步。”他冷着脸盯着她,连声音也没有半点的温度。
一时之间,宁染染心中竟有了丝彷徨。她下意识抬头,朝他望去,却见他已经毫不留恋地转过身,大步走了出去。
所以,他们这是要开始冷战了吗?
她使劲地搓着身子,搓到发了红,手里依旧麻木不停。
诚然,她今夜的举动确有不妥之处。可是,他骗她说他去了漠北,就应该吗?难道他就不能体量一下,她做为母亲的感受?
就算,倾宸真的不得不上战场,她会阻止吗?难道她连守在儿子身边的权利也没有了?
居然还禁她的足……
宁染染终于忍不住红了眼。
祈墨渊是真的撇下了宁染染,没有解释,没有交待,唯有禁足。
王府少了些许人气,又是一片清冷的模样。
她在浴桶里泡了大半天,泡得肌肤都起了皱褶,这才收拾好了心情,起身穿衣。
平川依旧守在屋外,见她出来,眼神有些躲闪,“染夫人,可是要用膳?”
宁染染冷冷地撇了他一眼,没理他,抬步便往外走。
“染夫人,王爷交待您不可离府。”
她还自欺欺人的当他只是说说而已,原来是真的。脚下又顿住,她转了身,又重新迈进去,“啪”地一下关上门。
平川望着闭紧的门,有些愣怔,继而一想,人呆在里面总比跑出来闹好应付。故而,放宽了心,继续守着。
可此时的宁染染,心里并不如表面那般平静。
她捏了捏依旧还有些无力的右臂,仔仔细细地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回想的一遍。
所以,从头到尾被骗的人,只有她一个?祈墨渊一开始就知道祈绝尘来江宁是另有所图,他不过是将计就计?
他甚至还算到了她会故意配合着祈绝尘跑出城,故而就等着把她拧回来禁足了?
她越想心里越冷,这才发现自己其实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了解他。
这真是一个让人非常郁闷的认识。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她静坐在屋中,沉吟了一整天。平川进来了几次,摆好的饭食,她却一点未动。
眼见天都黑了,她依旧不愿理人的样子……
他张了张嘴,又闭上,最后还是默默地退了出去。悄悄招了人来交待了几句,自己却快速消失在夜色当中。
屋外的动静,没有躲过宁染染的耳目。她微微眯起眼,望着纸窗外的人影一闪而逝,默默地站起身来。
门被从里面突然打开,守在外面的侍卫,看到她出来,大吃一惊,“染夫人?”
“不必紧张,我出来透透气。”宁染染淡然地说了一句,就迈开步子,朝着伙食房走去。
侍卫亦步亦跟,丝毫不敢怠慢的样子。
“怎么?还怕我跑了不成?”宁染染冷不防停下脚,回头瞪了他一眼。
侍卫:“……”
女人心海底针,可怜的小侍卫完全摸不清她想什么,但又不敢大意,斟酌着想了想,折中的退远了些。
宁染染冷哼一声。
而,此时此刻的祈墨渊,正坐在军营里,听着将领的禀报。
“王爷放心,人已经都清理了出来。”
“有多少?”他问。
“有数十人。您看这些人要怎么处理?”
数日前,祈绝尘带着一批侍卫,护着赵允儿到此。人数不多,只有数千。这批人,被安放在兵营里。
祈绝尘能大摇大摆跑到江宁来,不会没有准备。他的人,祈墨渊不会接收,却辟了一块地方安置。
东窗事发之时,这些人自然也不会安分。
火烧粮草,就是祈绝尘的计谋。
只是,祈墨渊一开始就没有信他,又岂会不防范。
不过,祈绝尘也聪明,真正的死侍只有数十人而已。
“一个不留。”他冷声道。
“是。”将领领命而去。
祈墨渊慢慢抬起头,朝面前的人看了一眼,“可都听清楚了?”
此时,坐在他面前的人,哆嗦着搓着手臂,一张脸白得跟鬼似的。
“江宁王如此用心良苦,昭阳又岂会听不明白。”
没错,这一切都只是祈墨渊设的一个局而已。
早前,他故意带着祈绝尘前往漠北,那意思分明就是要给他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若他真的没有歪心,便也没有后面的事情了。
当他故意将赵允儿被送走的消息透露给祈绝尘时,祈绝尘的表现也没有半点不妥。他悄悄返回江宁,欲捉着宁染染去要人,都在常理之中。
这一切并没有露出什么蛛丝蚂脚,可惜他千不该万不该,搭上了宋诗雪。
宋家明着辅助祈流云,暗中却也一直为太皇太后效力。祈墨渊对他们早有防备,暗哨什么的不会少放。
祈绝尘自以为聪明,他利用的宋诗雪来通风报信。可惜江宁所有的暗桩,祈墨渊又岂会不清楚。
他不过是将计就计,陪着他们演了一出好戏罢了。
若说,他没有算到了,那就只有宁染染了。
他千防万防,她居然自己送上门去,自己找罪,也不怪他会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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