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好意,无论你求什么,我都是拒绝的。”宁染染冷冷地盯着她,道:“你们叶家人那么大的本事,还有求人的时候?”
赵允儿要说的话立即就被堵了回去。
她垂着眼睑,捏紧微颤的手。
“染姐姐再帮我这一回吧,允儿是生是死但凭你处置。”
“少来。”宁染染才不吃她这一套,她冷笑道:“当初叶孤晨被关在天牢,也是这么一副即将赴死的模样。你觉得,我真的还会相信你们?”
赵允儿哑口无言。
宁染染想着自己不能在此多待。若是古家人被祈墨渊捉了去,定会顺腾摸瓜摸到这寺中来,即使不便绕着路前往漠北,至少还是有小路可抄。
她最后看了赵允儿一眼,冷声道:“江宁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趁我没改变主意之前,你走吧。”
赵允儿沉吟不语。
“那古家二人,多半是有去无回了,你还指望什么?”
“染姐姐的话可是当真?”赵允儿双眼一亮。
宁染染莫名其妙。
古家人回不来了,她高兴什么。
赵允儿隐隐有些激动,但看着宁染染面色不善,又收敛了神色,垂下头。
宁染染冷哼一声,转身就走。不料,走得急了些,忘记房口还放着食盒,险些拌倒。
“小心……”赵允儿惊叫一声。
见到她也只是踉跄了一下,就稳住了身体。不期然便想着,宁染染是有功夫绑身的,哪里用她来提醒。
她抿着嘴唇,复杂难明地看着她头也不回走进了对面的屋中,直接把古凌月从里面拽了出来。
“你要带我去哪?”古凌月被她一脸的凶色吓到了。加上自己又不是她的对手,只好扭头朝着赵允儿求救,“郡主救我……啊……”
“闭嘴,再吵一声,叫你这辈子都开不了口。”宁染染黑着脸,冷声道。
古凌月果然就老实。
眼见她们要离开,赵允儿立即就追了出来。
以宁染染的警觉自然知道她跟在后面。她默不作声,只拽着手里的人,箭步如飞。
可怜的是,古凌月被她拽得一路小跑,没多久就气喘如牛了。
“不行了……我……我走不动了,你要去哪里?下山吗?有……有……有马车的。”
宁染染猛地收住脚,冷眼横了过去。
“既是如此,你去把马车牵来。”
被她拽着飞跑了一路的古凌月,这会儿也顾不得地面脏不脏,直接就坐了上去。“不行了,不行了,让我喘会儿。”
“真没用。”宁染染有些气恼,冷眼瞪着她。
“我喘会儿……喘会儿我就去……”
一直远远跟着她们的赵允儿,却在这时,默默转身而去。
可是,没多久,就有一辆马车缓缓地停在了她们的身边。
“染姐姐,你想去哪?我送你吧。”赵允儿坐在驾座上,满怀期待地看向她。
宁染染没作声,只当没看到。
古凌月却一下子站了起来,二话不说就往马车上爬。
“下来!”宁染染皱着眉头,冷声道。
她不开口还好,这一开口,古凌月却爬得更快了。就好似身后有恶鬼追来了一样,惊慌失措。
她边爬还边嚷,“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你走得动我却走不动啊。我从前虽然抓过江宁世子,可没有虐待过他。”
宁染染的脸顿时就阴了下来。
“染姐姐,你如今真的与允儿这般生疏了吗?”赵允儿微垂着头,并没有看她。只是握着缰绳的手,微微颤抖着,出卖了她的不安。
宁染染盯着她僵硬的表情,一字一字清晰道:“便是去攻打漠北,你也送我去?”
赵允儿手上抖得更厉害了些。
“哼!”她冷哼一声,对着古凌月道:“你下是不下来?”
古凌月拱到车里稳稳躲好。
“染姐姐,我送你去!”赵允儿突然抬起头,坚定道:“我送你去漠北。”
她突如其来的肃然,反到叫宁染染微怔。
像是怕她不相信似的,赵允儿立即又说:“无论你去哪里,允儿都去。染姐姐,允儿对不起你在先,不求你原谅,但求问心无愧。”
好一个问心无愧!
她到是要看看她怎么问心无愧了!
如此想来,宁染染反而不再拒绝,她一语不发跳了上去,从她身后擦了进去。
赵允儿终于松了口气,握着缰绳的手也紧了紧,待里面把车门合上,她这才甩开了马鞭。
反到是古凌月见宁染染绷着脸进来,直接就往角落里一缩,眼神躲闪,就是不看她。
宁染染直接将她无视了,她闭上眼在窗口边坐了下来。
马车,一路飞奔,跑得还算平稳。
车上三人,心思各异,一路都沉静无语。
古凌月到底是小姑娘的心性,她见宁染染大半天不开口,有些忍不住了,“昭阳郡主为何叫你染姐姐?”
宁染染猛地睁开眼,眼神如利刀似的,直直朝她射去。
“……”
不问就不问嘛,这么凶!古凌月委屈地把身体都缩了起来,颤巍巍坐在角落里,终于不再吭声了。
古三姑娘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情,大概也就是招惹了宁染染跟祈倾宸这对母子。如果上天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死都不会走出岐山半步。
而宁染染,虽然又重新开始闭目养起神来。
可是,她的心情并不平静。
虽然,她一早知道赵允儿来了江宁,却一直刻意避免与她见面。她人生所有惨痛经历,似乎都是从这个昭阳郡主开始的。
六年前是这样,六年后依旧是这样。
命运,实在是有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玄妙。
她真心讨厌这种欺骗。
正想着出神,马车猛得被卡住似的。宁染染的身体也随一晃,眼看就要撞到内壁之上,突然从后面伸出一只手,紧紧地拽住了她。
宁染染下意识回头。
古凌月一见她那冷冰冰的眼神,立即就甩开手,又缩了回去。想了想,又忍不住怯怯地说:“我刚才救了你,你可不可以把解药……”
“我要你救了吗?”宁染染高冷地打断她。
“……”
这个女人怎么就这么坏啊!
马车突然停下来,绝对不是意外。几乎没有迟疑地,宁染染飞快地把车窗帘一掀。
然后对上了一张与她同情冷酷的脸。
她微微一怔。
再往那双曜黑深邃的双眸看去,脸上的冰意终于裂开了,化成一抹慌乱,猛地放下车窗退到另一边。
古凌月惊讶地朝她看去,心想:谁这么大能耐,居然能叫这女恶魔也怕成这样?
马车外,一袭黑衣的祈墨渊,浑身上下都似笼罩了一层冰霜一样。他冷眼盯着那一道不堪一击的车帘,语气足以冰冻三尺了。
“下来!”
宁染染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
早知道他这么快就追来了,她一定不会带着两个拖油瓶。
原想着,古凌月会些异术,把她拧到漠北,算是有些益处的啊。
她暗自懊恼,竟有些不敢面对。
“下来!”祈墨渊又说了一遍,这一次更冷了些。
就连缩在一边,刚才还在兴奋的古凌月都忍不住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
宁染染跑的时候,觉得挺理所当然的。可这会儿,听着那冷冽的声音,只恨上不能腾云驾雾,下不能缩骨遁地,否则她早遛。
“别让我说第三次,染染。”
宁染染默了默,心道: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躲也躲不过呀。
她轻飘飘地扫了古凌月一眼,这才挪开脚打开车门,钻了出去。
车外,祈墨渊骑坐于马背上,黑衣的衣衫包裹着肃冷,使他整个人看上去,显得格外的清冷。最重要的还是一身风尘仆仆的模样,连他身下的那匹马,也显得有些疲惫不堪一样。
她双眼微微一闪,眼角扫到赵允儿无措地立在一旁,想靠前又不敢,被吓坏了。
从她从马车里钻出来那一刻起,祈墨渊清冷的视线就一直锁在她身上。他的视线强势而放肆,将她从头到脚都打量了一遍,似乎确定了完好,他这才策马缓缓靠过去。
宁染染下意识想躲。
哪知他的速度更快,不等她有所动作,他的手已经伸了过来。她感觉腰上一紧,一阵天玄地覆,然后就感觉撞到硬物。
“驾!”
祈墨渊双腿往马腹上一夹,马鞭一甩。刚才还显得疲惫的俊马,立即又快速地飞奔了起来。
马速太快,迎面而来的冷风,刷得脸颊生生的疼。那紧紧箍在她腰上的手臂,隐有越收越紧的趋势。还有他起伏的胸膛,此时就密不透风地贴在她的后背。
她是这么轻易的就感觉到他的怒气了。这怒气有点大,大到她都觉得下一瞬,是不是会被他生吞了。
此时此刻,她浑身都是僵硬的,连手指头都提不起力来。竟一句话都不敢说。只能任那风刷得眼都睁不开,紧咬着牙关,不至于尖叫出来。
祈墨渊青着脸,紧抿着薄唇,刀削般的俊脸阴沉无比。
追了一夜,终于把人给追到了,他本该安心的。可是,见到她的那一刻,他竟也不知为何心底就生了怒气。
她的抗拒,她的沉默,一下子就将他心底的怒气推到了极至。此时此刻,他只想寻个地方,好好的教训她一番。
也好叫她知道,她一跑再跑,是会把人逼疯的。而逼疯了他,对她半点好处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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