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然,他的确知道早走晚走,总归是要走的。可偏偏要分离的时候,却舍不得了。他是万般后悔,不该答应她的。
宁染染心里其实也有些酸涩,只好故意又岔开话头。
“赵允儿的事情你都查清了么?她没有再骗我吧?”
她这话转得有些僵硬,祈墨渊有些浮躁地点点头。
低沉地说:“祈绝尘从漠北跑出来受了点伤,带着一支亲信伤伤死死,已不足千人。漠北安插的人,的确是被发现了……”
宁染染突然又觉得无话可说了。
两人一时又沉默了起来。
她两只手交握着拢在袖子里,心里又有些慌。
她问:“漠北有多少兵马?倾宸又带了多少?够打么?”
祈墨渊颇为无奈,“染染,行军打仗不是拼着人数多少。”
宁染染当然明白他的意思,战术最要紧么,但是人数多了气势更壮啊。
她还想说什么。
他却说:“漠北有六十万大军,倾宸点了十万精兵……”
“什么……”宁染染吓得都要站不稳了。十万打六十万,岂不是以卵击石?
祈墨渊温暖的大手突然握住了她拢在袖中的手,安抚着她稍安勿躁,他低沉的又说:“你不是把紫龙令给了寒亦,他领了二十万随后追去了。”
“那也才只是漠北的一半……”不行了,她真的坐不住了,“你快去安排啊,我现在就走。”
说着,就甩开他,开始收拾东西。
可是,她有什么东西可收拾的?只是来来回回翻箱倒柜,拿了衣裳又塞回去,捧了些瓶瓶罐罐出来,又是一副茫然之色。
祈墨渊:“……”
他突然有些不忍,见她焦躁成这样,只得靠上去重新握住她的手。
“别慌,倾宸机灵着。”
哪能不慌……那是打仗啊……
祈墨渊似乎也觉得这话没啥说服性,他默了一默,却一把将她抱起,然后缓步移到床榻边,将她放上去。
他紧紧地盯着她的眼,沉声道:“你先睡,我去安排。”
“可是……”
“染染,江宁最近有些不安宁,我要先把障碍扫清扫清,你乖一些。”
这意思是说,今晚走不了了。
宁染染似乎有些听不懂他的意思一般,茫然地望着他。
祈墨渊沉默地垂下头,在她嘴角边上亲了两口。
“染染?”
“你又要出去?”她下意识朝窗子望去,只是窗子被关得严实,这会儿看不见外头清冷的夜色。
这话听上去似乎是舍不得的意思?他在心里估摸着,然后默默地替她脱了鞋,又把自己的鞋脱了,揽着她躺了下来。
“睡吧。”他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宁染染这才压下心里的杂念,闭上了眼。她想着,等她醒来,他也没有理由再拦着她了吧。
如此一想,干脆硬着心催着自己睡……
一夜无梦。
当她再次睁开眼,立即就掀开被子,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就跑了出去。
“染夫人。”守在外的侍卫有些惊讶,眼角扫到那双精致的小脚,连忙把眼挪开。
“王爷呢?”
侍卫默默地把手里的东西递了过来。
宁染染心中惶惶,下意识接住。
入手的东西温温润润,带着丝丝的清凉。这东西,他们家有四件套,她儿子的那块白虎也还在她身上,而现在这块乌龟……
她记得她曾经同他生气时,差点就砸了,后来直接是二话不说塞回给他了。
其实,这玉佩她戴久了,也没有那么嫌弃的。只是不好意思再要回来罢了。却没想到,如今他又给了她。
“他人呢?”宁染染执意地问。
“王爷五更天时,离开了江宁。”
他这是把她拦下,自己去了?宁染染捏着手里的玉佩,非旦没有心安,反而更慌了。
就在这个时候,却看到赵允儿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染姐姐,可有看到三殿下?”
宁染染正是心烦意乱的时候,哪里还管什么殿下不殿下的。她仔细地把玉佩收好,转身就要进屋。
赵允儿已经喘着气跑到眼前,她急切道:“染姐姐,三殿下昨夜说要找江宁王的,我方才去找他,估摸着好似一夜未归的样子……”
说着说着,她的眼无意间就看到宁染染还赤着脚,一下子就忘记要说什么了。
宁染染仅仅也只是扫了她一眼,又朝守在门口的侍卫看去。
侍卫到是自觉,主动地说:“古家的姑娘也一并被带走了。”
宁染染微微一愣,没开口,转身便进了屋。
先前的事情虽然都说开了,但两人显然已经不似往日那般亲近了。赵允儿也看得出来,她这是有意冷着自己。
一时之间,又黯然了下来。
等宁染染再从里面出来时,已经穿得很周正妥帖了。
“走吧。”她又看了赵允儿一眼,率先走在了前头。
赵允儿一直守着没走,这会儿自然是要跟上去的。
她没问去哪里,宁染染也没有主动说起。两人一路无语,出了王府,坐上马车去了暗牢。
递了寒亦的令牌,暗牢里的人很快就放行了。
里面光线很暗,两人走得很慢。
赵允儿颇为不安地看了宁染染一眼,想要问什么,又忍住了。直到她听到一阵歇斯底里的吼叫声,这才白着脸问:“那是什么?”
宁染染面无表情,“一个女疯子。”
赵允儿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等到终于站定,赵允儿抬眼朝牢笼里看去,就看到了颓废的中年男子满脸胡茬,沉静地盘坐在地面上。
那人似有所觉,缓缓睁开眼,看到她们时,明显愣住了,“是你?”
宁染染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在他开口时,抿了抿嘴唇,点了点头,“没错,是我,林城主别来无恙。”
赵允儿暗暗吃了一惊,早听闻江宁城主叛了江宁王投靠了外公,竟没有想到原来已经被关起来了。
她下意识就多看了两眼。
林越的目光越过宁染染,落在了赵允儿身上,然后扯了扯嘴角,“想必这位就是郡阳郡主了。”
“林城主人品不乍滴,眼神到是毒辣。”宁染染讥讽一句。
被关了几日,林越已经不像初来时那么惶恐慌乱了。虽然,他不知道祈墨渊会把他如何,却也没有指望自己还能出去。
只是心底一直有个遗憾未了。
而这两位突然跑到牢里来,必然不只是来看他的笑话。
他的眼微微眯了起来。
宁染染素来直接,最不喜欢弯弯绕绕,所以就干脆开口问了,“林城主身上藏了些什么秘密不妨直说吧,除了放你出去,本夫人到底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
她会突然跑到暗牢里来,不是没有原因的。
她还记得,祈墨渊昨夜里同她说过,江宁不怎么安宁。这个不安宁,自然是出在林越身上的吧。
她也记得,他昨夜那么晚才回来,纵然他有天大的本事,一夜之间就把事情处理干净了?林越还留着,事情肯定不怎么顺利吧。
否则,又怎么会在她身边多加了一些人,连寝房外都有人守着?
林越实在没有料到,她居然这般胆大。
怕是连祈墨渊没有足够的证据,也不可能会来审问他。她一介女子,是向天借的胆吧。
他沉着脸,一声不吭地盯着她,将她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一番。
宁染染也大方,由着他打量,然后才又说:“本夫人的耐心也是有限的,林城主考虑得如何?”
“你能做主?”林越诧异地问。
“自然能。”宁染染语气平平。别说祈墨渊此时不在江宁了,他就算在江宁,许多事情也都是由着她的。
她自然是能做主的。
林越又沉默了一阵,想来她敢火烧林府,那必然是没有什么不敢的了。
“要说就说,不说就拉倒,别拖延时间。”宁染染耐心渐失,显得有些不耐烦了。
林越这才沉声道:“老夫想见小女一面。”
“那个女疯子?你确定要见她?”宁染染挑挑眉。
这暗牢虽然修建得比较大,却很幽静。暗牢里的另一端,时不时就传来一阵嘶哑的谩骂之声。
“老夫说的是小女儿。”林越岂会不知她意有所指,脸色顿时就难看了起来。再想到小女儿被她施了些手段,把腿废了,心里又起了些怒火。
“就是这个?”宁染染有些惊讶。
当初他们丢下林昕荷跑掉的时候,可是很干脆的,这就后悔了?
“若是可以,老夫希望小女儿的腿是完好的。”
宁染染哂道:“这有何难,她的腿本就是好的。”
林越似乎不信,怀疑道:“那天你施了什么手段?”
“障眼法。”宁染染脸不红心不跳,睁眼说瞎话。
“……”
当日,宁染染火烧林府的时候,赵允儿并不在现场,自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时候。如今听到他们讲话,就跟打哑谜似的,听得她一头雾水。
好在,她还算安静,并没有多嘴。
可林越却又沉默了下来。
“想不到林城主竟是如此不干不脆的人,算本夫人看走了眼。”宁染染丢下一句,转身欲走。
“等等。”林越急了。他曾也是江宁呼风唤雨的人物,一朝沦为阶下囚,虽然认命,但还是有几不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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