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乌初升,光芒万丈。
整个镜月谷被似乎披上一层耀眼的金缕衣一般,让人看得心旷神怡,挪不开眼。
寒亦和平常一样,守药炉旁盯着着火候。前几日,他往盛京发了消息,一直没有收到回音。
想必,染夫人此行并不顺利吧。
主上的身体在这半月里,发生了一些变化。那身体变得似乎比从前僵硬许多,他曾试图探查一下主上体内的情况。
奈何他周身的大穴都被银针封住,内息就像一片死水一般,波澜不惊。可就在前几日,他却明显地感觉封住主上各位大穴的银针,似乎隐隐在脱出。
这一发现叫寒亦大吃一惊。
一探之下,才发现主上的体内竟暗涌着一股微弱的力量。寒亦完全不知所措,只得向盛京求救。
想到这里,寒亦再次抬头朝天际望了望。
万里无云的天空,干净的很,别说信鸽了,就连普通的鸟儿也不见半只。
他沉着脸,弯下腰,将药炉上的汤药倒了出来,再迈着沉得的步伐,一步一步朝着竹楼的方向走去。
哪知,他刚到门外,就听到里面传来一个重物落地的声音,接着便是一声闷哼。
寒亦心中一惊,急忙快步走进去。
就看到,原本应该静躺在床上的祈墨渊,正挣扎着想从地上站起身。许是因为乏力,他试了好几次,最终挫败无力地靠在床榻边,仰着头沉重地喘着气。
寒亦以为自己是眼花了,赶紧抬手擦了擦眼。
此时,祈墨渊已经感觉到屋中突然多了个人,他微微侧目,一眼望了过来。那双深邃的眼亮如星辰一般,竟让人为之一颤。
“主上?”
祈墨渊微微勾起嘴角,看到他,心情似乎不错,“寒亦,过来扶本王一把。”
寒亦觉得自己就跟做梦一样。等他握紧祈墨渊的手,便被一股刺骨的冷寒刺激地一个冷颤。祈墨渊全身上下都是冰冷的,整个人就像是冰块一样。
不仅如此,他还惊悚的发现,原本封着他周身大穴的银针,居然都散落在地上。
“主上,您这是……怎么回事?”
祈墨渊并没有回答他,却皱着眉问:“这是何处?”
“是镜月谷。”
镜月谷……祈墨渊沉了良久,又问:“我晕睡了多久?”
“三个月了。”
竟这么久……祈墨渊心中骇然。
于他来说,不过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却不知道原来这场梦,竟然让人恍若隔世一般。
“染染呢?”
“染夫人去了盛京。主上,您的身体……您体内的怪毒是被压制下去了?”
祈墨渊点点头,“暂时无碍。”
他做了个很长的梦。梦见母妃的死,梦见倾宸的出生,梦见自己中箭滚落……最后梦见了她正受着磨难,一身是血。
他又惊又恐,拼命地朝她奔过去。可是她与他之间似乎隔了一层无形的墙一般,任他百般地努力都无法越过去。
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越来越痛苦,气如游丝的在血泊之中挣扎。
那种痛苦跟折磨,灼了他的眼,生生地刺痛了他的心口。那道无形的墙壁实在罪恶,他不顾一切地要将它击碎,拼了命的要破墙而出。
可是,他的身体却变的十分迟钝,连内力都像被什么东西抽空了一样。他不甘如此,不愿眼睁睁看着她在他面前血流而亡。
他迫逼着自己,一遍又遍默念着心法,想要将寒炙的力量引发来。
终于,他成功了。
他那一掌打出去,墙碎了。
可是,她却不见了。
然后……
然后,他就醒了。
寒亦深深吸了口气,愉快道:“若是染夫人知道主上睡了,一定会很开心。”
祈墨渊没作声,心里还想着梦境里那可怕的一幕。除了最后那一段,他的梦境里发生的事情,基本上都与现实是稳合的。
那如果,后面的那一段,也是真实的……他的染染,该是受了什么罪,竟会那样骇人?
“寒亦,这三个月都发生了什么事?你且同本王说说?”
寒亦还处在无尽的喜悦与激动当中,连声音都在哽咽。听到他这么问题,他立即就将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细细地讲了一遍。
祈墨渊静静地听着。
间或皱皱眉。
听闻宁染染为了千年七星羽去盛京已有半个多月了,心里突然有了股不详的预感。
“收拾一下,去盛京。”
“主上!”寒亦被他吓了一跳,连忙劝道:“您才刚刚醒来,身体还没好,不易远行。”
祈墨渊沉默不语,梦境中的场景,叫他一刻也呆不下去,恨不得马上飞到她身边,看看她是否安好。
深知他的性子,寒亦很是无奈。身为侍卫,他必需要服从,可这一刻,他却一点都不想服从。
“主上,您先把药喝了吧。”说着,他便把一直端在手里的药碗递过去。
祈墨渊看到那黑漆漆的汤药不由皱起了眉。
“这是染夫人给您开的药,说是一日三餐,不可少。”
祈墨渊这才默默地把碗接了过来,一口饮尽。
等他把碗还给寒亦,却感觉脑袋一阵晕玄。
“这是什么药?”他沉着声问。
“染夫人说里面有一味安神的药。”
祈墨渊的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难看。
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刚刚从晕睡中醒来,自然是不肯再睡。可宁染染的药,效果是出奇的好。
那股沉得的睡意再次袭来。祈墨渊青着脸,瞪向寒亦,“立即动身,这是命令!”
寒亦立在原地,不动。
祈墨渊那双黑亮的眼眸,瞬间变得森寒无比。
他正欲开口。
却听到寒亦闷闷地声音,传了过来。
“主上,您的身体还没好,实在不适宜奔走。再者,染夫人身负重任,这一趟都盛京,必然是抱着拿不到千年七星羽,便不归的决心。”
“您这么一去,会叫她分心的。虽然,您体内的毒再次被压制了下去,可是您如今内力尽失,怕是连初生的幼子也不如。”
“请主上恕罪,寒亦不敢从。”
他这么一段,祈墨渊无话可说。可他眼里的寒意却并未散去,只说:“那千年七星羽早就没有了,她去盛京只会有凶险。”
寒亦大惊失色,“染夫人怀着身孕啊,如此说来……难怪属下一直没有收到回信。”
“你说什么!”
……
远在盛京的宁染染,并不知道祈墨渊能够冲掉身上束缚的银针,醒了过来。
此时此刻,她正复杂地盯着身前的人,不解地问:“子清,你怎么来了?”
苏子清从容地跪在地下,向着明太后与睿贞皇帝行了跪拜大礼,起身便听到她如此一问。
他面向宁染染,从容笑道:“染姐姐,江大夫突然染了急病,短时日内怕是无法下床。子清刚好在和善堂,便受了江大夫之托,进宫凛明。”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宁染染满腔的希望,顿如如被冷水浇了个透心凉。怎么会这样?眼看事将成,为何总是千难万阻的?实在是叫人无法接受!
祈流云抬眼,朝苏子清看去,突然问:“你是何人?”
“回陛下,草民姓苏,名子清。是染姐姐的……”他说了一半,正要将“同母异父”之事说出来。似乎觉得有点不妥,又顿了顿,才说:“旧识。”
可是他这话实在是转得生硬,叫人不怀疑都不行。
祈流云与明太后都是人精,又岂会看不出这里面似有隐情。母子二人对望一眼,却是朝宁染染看去。
得知宁染染是为了千年七星羽而进宫,为的便是炼治大还丹,祈流云自然不想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自然要见识一下,这大还丹的破炉而出的情景。
只是,天公不作美。
竟是接一连二的出意外。
真是让人不得不怀疑,是否有人从中作梗。
而宁染染却一声不吭,紧锁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是乎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祈流云只好又问苏子清,“苏公子是哪里的人氏?”
“草民生在盛京,从小却是在漠北长大。”
漠北……
真是一个敏感的字眼。
祈流云微微眯起眼,不经意地又问:“既是如此,苏公子又是如何与宁姑娘相识的呢?据朕所知,宁姑娘似乎从未去过漠北。”
“陛下圣明。此事说来话长,草民是在京中与染姐姐相识的。后因盛京生乱,草民与父亲本想回到漠北,不想几番辗转又来到了盛京。”
此话,说得很有技巧。
把他与宁染染的关系一笔带过,却偏偏让人觉得这里面的事情,必不像他表面说的这样简单。
祈流云微微点头,嘴角勾了勾,不再问。
可明太后却下意识多看了他两眼。
在这乱世之中,此人三番两次从盛京辗转到漠北,又安然无恙地从漠北回京。
这样的人,竟是一个碌碌无为的平民?况且,他还与宁染染是旧识呢?真的很让人不怀疑都难。
明太后再朝宁染染看去时,就见她正愣怔地看着苏子清,那眼里的疑惑一闪而逝。
明太后默默的收回眼,此事若非宁染染授意,那这个苏子清肯定是大有问题。
她深处深宫这么多年,早就练就了一双毒辣的眼,她的感觉是不会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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