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朦胧,清风徐徐,初夏的夜晚,气温适宜。轻风抚面,让人感觉到格外的舒畅。
可惜,宁染染的心里却十分郁结。
她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祈墨渊,见他垂眉敛目,一副任之听之模样,不由深深地吸了口气。
“你说吧,我听着呢。”
祈墨渊刚好走到阴暗里。黑暗之中,他长身玉立,周身都透着一股清冷。
他的目光紧锁着她,低沉道:“染染,漠北要乱了。”
漠北是一定会乱的,箭已经在弦上,已经到了不得不发的地步了。
“真的要打了啊。”宁染染轻声叹了口气。
祈墨渊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他望着她清秀的侧脸,默了默,才道:“青瑶……本王想留下她性命。”
宁染染红唇微微一抿,没吱声。
战乱将至,正是用人之时,这个时候的确不合适突发意外。
今日她去牢房时,就隐隐察觉到,青瑶虽然是被关起来了。但显然处理的很低调,府中一切都如常,知道的没有几个人。
所以,祈墨渊其实从一开始就打算放过她的,正因为隐约知道,宁染染这会这么的不爽。
“你说,她弄谁不好,偏要弄我的儿子。哪怕她冲着我来,我也不至于这样恨她。”宁染染恨声道。
“染染。”祈墨渊知道倾宸在她心里的份量,他伸出手稍显迟疑,但到底还是把她一把抱住了。
“这件事情,说到底还是你的不对。”宁染染想了想,还是觉得很不舒服。虽然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小团子现在也平平安安的。
可追根结底,还是他这朵烂桃花惹出来的。
祈墨渊苦笑,其实早在处置青禾后,他对青瑶也不是没有防备的。小团子失踪的事情,他本就怀疑不对。
这一回布下困局,也不过是引蛇出洞而已。只是,他没有料到青瑶竟会将江宁城主也煽动了。
可想而知,他这江宁城,其实并不如想象中的那般坚固。趁着大战前夕,江宁城有必要修整一番。
宁染染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却感觉到他身上的寒气森然。
她突然说:“你想饶谁一命,我也不能说不。但是,放在眼前扎眼,你得把人弄走。”
“好。”祈墨渊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隔阂一除,二人似乎也没话可说了。祈墨渊从盛京赶出来,一路马不停蹄。此时,眼里也有了疲惫之色。
宁染染看在眼里,没再说什么废话,只是推了他一把,“去睡吧。”
祈墨渊欣然点头,拉着她就往院外走。
宁染染却一把甩开他,“我不跟你一道走,我去跟小团子凑和一下。”
“他的床太小,略挤。”祈墨渊哪里肯同意,又把她的手拉了回来。
宁染染不以为然,“三个人睡当然嫌挤,但两个人睡就刚刚好了。”
说完,她再次甩开他。
这一回,也不等他反应,直接就转身把他扔在原地,自己跑了。
祈墨渊:“……”
感情他忍着疲惫,折腾了一个晚上,哄了半天都是白哄了。
隔日一早,宁染染与小团子一道起身,梳梳洗洗都弄妥之后,却没看到祈墨渊影子了。细问之下,才知道他一大早的就去了兵营。
没多久,宁叶鸣却找上门来了。
“坐啊。”宁染染见宁叶鸣显得十分拘谨,不由笑了笑。
“哎哎……”宁叶鸣连连点头,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但坐下来之后,又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宁染染将他的神色收进眼底,温声道:“宁二爷来找我有什么事吧?”
“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宁叶鸣迟疑着,他看向宁染染时,眼神已不像昨日那样激动了,但依旧很有神采。
宁染染就朝坐在一边的小团子看去,小团子很是机灵。他从椅子上跳下来,欢快道:“我去找小舅舅玩。”
“嗯。”宁染染点点头,目送他一路跑出去。
再回头,就见宁叶鸣神色微滞。他见宁染染看过来,不解地问:“世子的小舅舅是?”
“呃,是苏子清。”
宁叶鸣的脸顿时就变得古怪了起来。他微皱着眉头,似有不悦,却又很快掩去,快得就跟错觉一样。
但是,宁染染还是敏锐地看到了。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起这位宁家二爷来。他眉目清朗,脸形方正,脱了一身癫气,倒也显出几分俊朗来。
只是大病一场,人也清瘦不少。
单从五官上来看,他与宁谦道长得有五六分相似,却比宁谦道要年轻许多。
宁染染有点摸不清他的来意,也就没再开口,静等着他自己说明。
二人相对无言,气氛就显得有些尴尬。
宁叶鸣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听闻是大小姐治好了我这一身病。宁某……感激不激。”
“宁二爷客气了,不过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况且我也只是治了个毛皮,真正把您总治好的应当是和善堂的江大夫。”
“话虽如此,但没有大小姐的针法,江易又怎能居功?”
宁染染但笑不语。
“大小姐……”
“宁二爷不必如此客气,我同宁家早就没有任何关系,您叫我染染就行了。”
宁叶鸣微微一愣,随即哂道:“宁某也早就不再是宁家二爷了。”
“便是如此,不如我就叫您一声宁叔吧。”
宁叶鸣又一愣,“宁叔?”
“嗯。您是长辈,叫您一声宁叔也是应该的。”
宁叔……宁叶鸣在心里默了默。突然就爽朗地应下,“好,好。”
宁染染抿唇一笑。
一时之间,就又沉默了下来。
宁染染有些无奈,只好开口问:“不知宁叔来找我,可是有事?”
“确……确有一事。”宁叶鸣正想着如何开口,被她这么一问,也就顺势说了出来。
“宁叔,但讲无妨。”
宁叶鸣又沉默了一下,神色间还有迟疑,但到底还是讲了出来,“染染,你还记得你娘是怎么死的吗?”
他一句话,就把宁染染给问愣住了。
苏婉轻是怎么死?她还真不知道。
她下意识就摇摇头,“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宁叶鸣似乎没料到她会这样回答,竟大吃一惊。
宁染染想了想,便垂着眼睑道:“事实上,六年以前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
“你……”
“我只能说,我的记忆,是从生孩子那一刻起。那之前的事情,我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宁叶鸣大受打击,不敢置信道:“怎么会这样。”
宁染染一哂,“既然能忘记,那也证明从前的事情,都是一些不好的事情。忘记了也挺好的。”
她总不能告诉他,从前的宁染染早就死了吧。
“原来……你是这样想的……”一时之间,宁叶鸣又陷入了长长久久的沉默。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眉眼都笼上了一层淡淡的忧伤。他这副模样,搞得宁染染颇有一些尴尬。
虽然,她已经知道了他与苏婉轻有一段,而且连儿子都有了。但是,这种叔嫂乱-伦……呃,姑且就叫乱-伦吧。
他们这样复杂的关系,反正她是不能理解的啦。一段伤心伤肝又伤肺的虐恋罢了,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再说出来其实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不是吗?
“忘记了也好……忘记了也好……”宁叶鸣嘴里喃喃念了两句。他突然抬起头,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我先回去了。”
“嗯,您走好。”宁染染目送他一步一步离开,看他那仓促的背影,心里还是有几分不忍的。
毕竟么,他们的故事里面。
苏婉轻似乎与他才是一对。
至于后来怎么就嫁给宁谦道了,又是怎么与他藕断丝连生下了苏子清……这也都是他们上一辈的恩怨了吧。
宁染染从来没有把宁家当作是家,对宁家的任何事情都保持着一种冷处理的态度。
所以,宁子鸣这一来一去,她也没有放在心上。
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没过多久,苏子清却跑来向她辞行了。
“要走?”她瞪大眼,不解地问:“你爹不是已经被接到江宁来了?你们父子也才刚团聚啊。”
苏子清摸了摸后脑勺,憨实地笑了一声,“我与父亲自由闲散惯了,这王府住得实在有几分不自在。”
之前也没说住得不自在么……怕是有别的理由吧。宁染染也没有拆穿他,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强留。
她问:“那你们要去哪里?”
“父亲想回漠北。”
漠北……真是个敏感的地方。
宁染染不由就皱起了眉头,凝重地说:“漠北现在正乱着,你们这个时侯去,恐怕不太方便。”
“染姐姐放心,漠北再乱,也乱不到咱们老百姓身上来。我与父亲简装上路,便是遇到盘查,也能放行的。”
也是。漠北再怎么乱,那也是针对盛京。况且,苏子清从前引着赵允儿北上,一路都挺顺利的。
她想了想,眼里就有几分黯然。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苏子清突然说:“染姐姐,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
苏子清点点头,坦然道:“昭阳郡主去了漠北之后,一直都挺惦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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