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谦道被气得七窍生烟，刚回到宁家，脚都还没有迈进去，就被冲出来的丫鬟吓了一跳。
“老爷，您快去救救肖姨娘吧！”
宁谦道本就黑着一张脸，听她这急切的语气，脸色就更难看了。
“肖姨娘怎么回事？”
“夫人她要处置肖姨娘。”
“你说什么？”宁谦道一下子就来了火，“她敢！”
别管敢不敢。
宁谦道怒气冲冲闯进后院，人还没进肖氏的院子，就听到里面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
他急忙快步走两步，怒吼道：“柳氏，你在干什么！”
柳氏听到宁谦道的声音，心中一跳，很快就镇定了下来。“愣着做什么，给我打，往死里打！”
只听一道响亮的鞭子之声，紧接着肖氏一声惨叫，特别刺耳。
宁谦道终于冲了进去。
屋子里站满了人，这个院子里当差的丫鬟却跪了一地。
肖低被两个嬷嬷死按在地上，身上穿着的水红色的外衫已经被扯开，半遮不遮地挂了半边身子。
里面嫩黄色的肚兜，也被扯断了系带。她白皙嫩滑的背上，已经有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鞭痕。
宁谦道看着她惨白的脸，看到她痛苦地咬着嘴唇，生生地咬出血，怒道：“住手！”
伴随着他这一道怒吼，肖氏又挨了一记鞭子。那鞭子狠狠地甩下去，她的后背顿时皮开肉绽。
这一次，肖氏疼得叫都叫不出来了。
她痛苦难忍，脸上，手臂上，背上，甚至是双腿之间……血迹斑斑。
宁谦道冲上前，一脚将那持鞭的嬷嬷踹开，双眼死死盯着肖氏双腿之间的血痕，惊恐道：“柔儿，你怎么样？”
听到他的声音，肖氏强撑着最后一口气，艰难地抬起头。她的目光之中，已是绝望。
“孩子……孩子……”
她话未说完，眼前已是一片黑暗。
宁谦道下意识就朝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看去。
没有衣物的遮掩，她的小腹就直接贴在冰凉的地面上。因为被人刻意按着，小腹还受到了不小的挤压。
那一瞬，鲜血染红了宁谦道的眼。
“大夫，快去请大夫！”
他叫得大声，可屋子里的丫鬟，嬷嬷却一个比一个不敢动。众人的目光齐齐朝柳氏看去。
宁谦道见没有动，怒道：“你们都是死的吗？没听到老夫的话吗？快去请大夫！”
肖氏晕过去之后，屋子里陷入了一片沉静当中。按着她的两个嬷嬷也悄悄放开手，退到一边。
除了宁谦道，谁也没有吱声。
柳氏冷冷地看着他，脸上只剩下讥讽。
“老夫的话，你们都不听了是吗？是想被撵出宁府吗？”宁谦道被这些无动于衷的下人，气得直冒青烟。
“老爷说的没错，有些人的确是要撵出去的。”柳氏终于也开了口。
宁谦道立即就找到了发泄的对象，“柳如月，你谋害宁家子嗣，你……你这个恶毒女人，老夫已经对你忍无可忍了！”
“来人，把她给老夫绑起来，老夫要亲自动用家法！”
他说得异常愤怒，岂料柳氏像是听到了多好笑的笑话一样，止不住就大笑起来。
“宁谦道，你居然问也不问，就说我毒害了宁家子嗣！你何不问问在场的众人，这个贱-人肚子里的种，真的是宁家的种？”
宁谦道一双眼都要瞪得凸出来了。
柳氏冷笑道：“把人带上来！”
这里毕竟是姨娘的屋子，外面的男仆还是要避嫌的。
柳氏只是一句话，就听到外面院子里传来了不小的动静。
宁谦道一阵狐疑，可看着肖姨娘倒在血泊当中，面色铁青道：“把她扶到床上，去请大夫！”
柳氏见宁谦道态度有些转变，冷冷一哼，“就照老爷说的做。”
被捉到的男人，披头散发，浑身上下仅穿了一件亵裤。
宁谦道脸色铁青地叫把他的凌乱的头发拨开，顿时倒抽一口凉风，“老疯子？”
“没错！”柳氏凉凉地着了那老疯子一眼，“既然老爷已经回来了，就那交给您处理吧。”
事到如今，宁谦道就是再糊涂也知道自己这顶绿帽子戴得有多可笑了。
柳氏说走便走，不多久就听到里面听到宁谦道哆哆嗦嗦地怒吼声，“给我打！狠狠地打！”
苏嬷嬷抹掉额上的一把冷汗，心惊地望向一直绷着脸走出来的柳氏。柳氏脚下一个踉跄，腿都软了。
“夫人，您没事吧？”
“没事。”柳氏扶着墙根稳住身体，警告道：“此事，不得声张！”
“夫人放心，都是信得过的人。”
柳氏这才安心地点点头，眼里迸出冷意：肖柔儿，要怨就怨你起了不该起的心思！
……
宁家发生了这么大一件事情，宁染染浑然不知。等她知道宁谦道来过别院时，已经是两日后的事情了。
这两日，她大门未出，安心安意躲在里面数银票。直到她发现小团子的不对劲。
“嗳，你怎么了？做什么垮着张脸，谁欠你钱了？”
此时，小团子正托着腮，坐在石阶之上，时不时还叹口气。
活脱一副“少年成长之烦恼”的画面。
宁染染凑上去时，他也只是幽幽地看了她一眼，就转过身去，不理她。
“……”
长脾气了啊。
“你不会是……失恋了吧？”见他这副小模样，宁染染不死心地又问。
“你不懂。”小团子终于幽幽开口了。
宁染染嘴角一抽，瞅这话酸的。
“不，我懂，我很懂的。”
小团子干脆把眼一闭。
“嗳，说说嘛。”她拿着手指戳了戳，又戳了戳。
小团子扭头郁闷地看了她一眼，“你真的是我娘亲吗？”
宁染染以为他是在怨她拿手指戳他，不由尴尬的把手缩了回来，讪笑道：“你不是一直都喊我娘亲的嘛。”
“我爹爹真的是我爹爹吗？”
这是什么问题？宁染染眉头微拧，隐隐感觉有点不对。
“你们为什么不要我！”小团子的小心事，藏了这么久，一直都闷在心里一个人伤心着。
他想着，是不是自己太调皮了，所以惹得爹爹跟娘亲生气了，才会不认他的。
这两天，他安安静静学着功课，都没有贪玩，也没有闯祸。他想，爹爹跟娘亲是不是就会喜欢他了？
可他却发现，他们还是跟从前一样，根本没有什么不同。偶尔想起他，就会关心一下，想不起来，就任他自生自灭。
他都有点自暴自弃了。
宁染染错愕地看着他，被他质问的语气吓了一跳。
“我们没有不要你啊，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呀？”
她根本没有想到自己在宫中，说出的那些话，已经深深地烙在了小团子的心里。
她以为只是权宜之计，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小团子立即就气鼓鼓地瞪向她，“你骗我，你们就是不要我。我明明就是你们亲生的，你们……你们……哇……我讨厌你们！”
“别哭啊。”宁染染这下子慌了神，手忙脚乱地把他拉到怀里。“别哭，有话好好说。”
小团子实在太委屈了，金豆豆一掉下来，就再也止不住了。
宁染染一边给他擦眼泪，一边想着他的话。想着想着，就愣住了。
慌忙道：“小宝贝，对不起啊。娘亲那天在宫中说的那些话，是骗人的。”
“骗人？”
“嗯。”宁染染捧着他的脸，安慰地亲了两口，才解释道：“那天，你也看到了，太后是摆明了为难我对吗？”
“对。”
“我那样说，其实是想借你的身份，保全自己。”
小团子听她这么一说，有些糊涂，顿时都忘记要哭了。
“你还太小，大人的世界其实挺可怕的。不过你放心，有大恶魔在，谁都不敢欺负你。”
小团子很聪慧，挂着眼泪珠儿，更伤心了，“所以，我不是你亲生的？”
宁染染有些不忍，看他哭得两眼都红通通的，心都疼了。
她伸手把他抱进怀里，“以后，你就是我亲生的，我就是你的亲娘。”
花木之间闪过一块黑色衣角，从头到尾一直都在祈墨渊，望着这对相拥的母子，幽深的眼里复杂难明。
原来……她不知道。
他心里说不清是幸庆还是失落。
小团子已经止住了哭声，用力的抱着宁染染，“所以，我也不是大恶魔亲生的。”
他的语气淡淡的，却充满了浓浓的失望。
祈墨渊身体猛地一僵。
宁染染亦是僵硬地摸了摸他的小脑头，心里更加地不忍了。
“其实……”她咬咬牙，要不要告诉小团子真相？他这么渴望自己的亲生父母，不该瞒着他的。
“小宝贝，其实你是大恶魔亲生的。”
祈墨渊的身体再次僵住，指间微颤。
宁染染说出了真相，又怕小团子伤心难过，急忙解释道：“他是为了保护你，才不认你的。但是，他一直都在你身边啊，对不对？”
“我……他……”
“宝贝，别哭啊。就像那天在宫里发生的事情一样，我们都不是故意欺骗你的。”
“可是……”知道大恶魔是亲爹，小团子又是欢喜又是委屈，都不知道要说什么话了。
“你是大恶魔亲生的，是小世子。就算大家都不知道，那又怎么样呢？只要大恶魔知道就好了，别人家的孩子有的，你都有。”
“可我没有娘亲。”
“我就是你娘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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