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墨渊回来时,正踏着夜色。
漠北果然如他所料想的那般,只是在虚张声势罢了。他已做好一切布置,就怕他们不出兵。
今日他回来的尚早。
屋里的灯还亮着,宁染染正坐在灯下,神色黯黯。他蹙着眉,走上前,“还没睡?”
宁染染默默地将先后接到的两封信递了过去。
祈墨渊目光微凝,看她的表情,心里隐有不安。待他将两封信看完,身上的杀气顿显。
“我去见过古家的小姑娘了。”宁染染看了他一眼,神色显得异常平静。
“你打算怎么做?”祈墨渊微抿了抿嘴唇,问得有些迟疑。
无论她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他都会力挺。只是儿子毕竟是在自己的地盘上丢的。这事实在太打脸,她又如此平静,更让他心里没有底。
“会会古家人。”宁染染说。
至于如何会法,她心里已经有了主意。这件事情,她想自己办。
她的意思,他一下子就听懂了,只说:“古家会此异术,你小心些。”
“不怕。我们手上不是还有个古凌月么。”
祈墨渊微微垂下眼睑,又将手里的信件看了一遍。握了握拳,沉声道:“你先睡,我去去就回。”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宁染染又如何睡得着。但祈墨渊沉着脸,捏着信件转身就出了门。
她自然知道,他肯定也想到了城防的问题。
他说去去就回,可这一去,却一夜未归。宁染染坐在灯火之下,直到天破了晓,旭日东升,都没有动一下。
直到寒亦行色匆匆地闯进来,“染夫人,主上点了兵马,挥军北上了。”
“什么?”宁染染被吓了一跳,“何时走的?”
“夜里就悄悄走了。”寒亦忐忑不安地看了她一眼,从身上取出一物,“这是主上给您的。”
宁染染下意识就接过来一看,却是他的亲笔所写的书信,信上寥寥数字:染染,盛京见。
这是何意?
“漠北发生了什么事?”她急切地问。
“果郡王当着众将的面砍下了祈绝尘的首级,在漠北自立为王了。”
“怎么会这样!”宁染染不敢相信地瞪大眼。昨日还说这战或许打不起来,岂料,也才一天的功夫,竟是这等变故。
宁染染拽紧手里的书信,咬牙道:“江宁城可是封了?”
“封了。”寒亦很肯定地点头。
这个时候封城,那小团子怎么办?宁染染心中着急,又问:“那么……可有收到古家的消息?”
寒亦摇摇头,沉声道:“主上昨夜连夜锁了城门。”
宁染染一听这话,心都凉了半截。祈墨渊这是什么意思,儿子他不要救了吗?
“除了这个,他就没有留下其它的话?”她捏着手里的书信,又问。
“主上走时,什么都没有说。只派人将这个交给了属下。”
这不是祈墨渊的作风。
宁染染心里又是一沉。漠北的这场仗,他早就在布置了,没道理在这种时候就这么迫不急待出兵。
一定是哪里不对。
她又盯着那书信反反复复看了多遍,可看来看去,也就这么几个字。
盛京见……为何要在盛京见?
他是要她去盛京等他?那江宁怎么办?小团子怎么办?
宁染染想得头都疼了。
这时,却有侍卫在外头叫了一声,“染夫人……”
“什么事?”
“林城主的二位姑娘来了。”
宁染染正是心烦意乱的时候,哪里还有功夫理会谁谁谁的什么姑娘。
“她们来干什么,不见!”
门外的侍卫一下子就没声了,转身欲走。
她却突然叫道:“等一下!让她们等着。”
那侍卫等了等,见她不再改变主意,这才拱了拱手,退了下去。
宁染染转身进屋取出一瓶药膏,这才迈出房门。
林氏姐妹就等在前厅。
她去时,她俩一语不发,等得到是很有耐心。见到她进来,两人不约而同起身。
“老……宁染染,希望你能尊守约定。”林昕荷绷着脸说。
宁染染的目光在两人的脸上扫过。林昕荷此时脸绷的死紧,显然是按耐着脾气。而林昕柔则是一脸的惶恐,她躲在林昕荷身边,目光显得怯弱无依。
“把笔墨拿上来。”宁染染平静地吩咐道。
林昕荷脸色骤然一变,“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急什么。”宁染染白了她一眼,这才道:“先把人画下来。”
“画什么?”林昕荷不解地问。
“当然是画掳走我儿子的人,笨死了。”宁染染没好气地又白了她一眼。
林昕荷哪里料到拿个药还这么麻烦,立即就不耐烦地说:“我不会画。”
“你不会,她会就行了。”宁染染立即将目光调向林昕柔。
“她也不会。”
“是吗?”宁染染显然是不相信她的话。
这对姐妹,她可是派人查过的。没有把握的事情,她又怎么可能会做。
所以,就算林昕荷故意为难,她也不拆穿,只说:“既然画不出来,那你们可以走了。”
“宁染染,你居然出尔反尔!”林昕荷顿时就气急败坏了。
“荷儿妹妹……”见眼气氛僵了起来,林昕柔连忙在身后扯了扯林昕荷的衣角。她怯怯地说:“你别生气,若是能治好脸上的伤,我画就是了。”
“那就开始吧。”宁染染立即往椅子上一坐,示意人把笔墨摆好。
林昕荷被气地满脸涨红。可是她到底是在宁染染手中吃过亏的,也知道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这才气呼呼地坐了下来。
反到是林昕柔,她朝着宁染染微微服身,柔声道:“掳走宸世子的是一黑一白两个人,染姐姐是要我将那两人都画下来么?”
“这不是废话么,当然都要画下来。”宁染染的声音乍然变冷。
装逼什么的最讨厌了,不装会死啊。
林昕柔感觉到她的敌意,身体微微颤了颤。她咬了咬粉嫩的红唇,缓步走到桌前,这才拿起了笔。
从头到尾,宁染染面色都很平淡。林昕柔边画边想,画得很慢。直到她放下手中笔,宁染染都没什么表情。
寒亦把画拿过来时,她也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这才将拿在手里的药膏搁在桌上。
“每日两次,净脸后再用。用药的这段时间,就不要擦什么胭脂水粉了。”
林昕柔垂着脸,柔柔地说了声,“多谢染姐姐。”
“你不必谢我,不过是场交易罢了。”
林昕柔顿时语塞,藏在袖时的手却悄悄拽紧了。
“就是,有什么好谢的。”林昕荷见拿到了药膏,立即就翻脸了,“昕柔姐姐,我们走。”
真是说翻脸翻脸。
寒亦沉着脸,目送她们离开,又转身朝着那副画看了一眼,沉声道:“染夫人,属下这就派人去找。”
“不,你把这副画,拿到暗牢里,让古凌月辨认一下。”宁染染摇头道。
“好,属下这就去。”
“嗯。”
人都走了,大厅里顿时就只剩下宁染染一人。她双目灼灼,眼里隐隐闪着怒火,红润的朱唇也紧紧的抿起。
如果,林昕柔没有故弄玄虚,那么她基本上可以肯定。掳走小团子的人,其实一直都在暗中盯着她与寒亦。
否则,他们怎么可能刚好那么巧,正好就按照他们的身形把小团子给骗过去了。
宁染染再一次,把祈墨渊留给她的信件拿出来看了一眼,眼里的冷意更甚了。
虽然她想自己去把小团子救回来,可她不相信,这个时候,他真的会丢下自己的儿子不管。
这封信,的确出自他的手。他的字迹刚劲有力,隐隐透着几分冷毅,她是认得的。
可是,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了,突然得让人不得不怀疑,这里面是否酝酿着什么阴谋也说不定呢。
“来人!”
“染夫人?”
江宁王府的侍卫,其实并不熟悉这位女主子的脾气。从她进府时,一直都让人有种与世无争的感觉。
可是,他们也亲眼瞅见过,她变着法子折腾林氏姐妹。那手段虽然不血腥,却实在折磨人。
再加上,看到祈墨渊对她的宠爱的程度,他们自然不敢再如初时那么轻视。
“你去盯着林氏姐妹,查一下她们近日都与什么人接触。”
“林氏姐妹?”那侍卫很是不解,要他盯着两个女人,未免有些大材小用了吧。
宁染染下意识就看了他一眼,眉头微皱,声音乍然变冷,“此事事关重大,不得轻视。”
侍卫面色微微一凛,这才重新调整了心态,严肃道:“是!”
其实,连宁染染也很看轻这对姐妹。虽说无巧不成书,可这天底下的事情,太过巧合也显得极为不正常。
照理说,江宁是祈墨渊的地盘,若真的是城防出了问题,以他的谨慎难道真的没有察觉?
时逢战乱之时,每走一步都会很关键。况且,连日来,祈墨渊可是一直都精心布置着。就算偶有纰漏,也不会刚刚就那么巧吧。
但愿一切都只是她想多了。
她静立于大厅之上,再一次盯着信上的字,默默念了一遍:染染,盛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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