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念一还跪在外面，宁染染不由问：“你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祈墨渊目光幽暗，脸色实在说不上好。他的视线转向窗外，却没有回答。

　　“其实只是一封信件而已，也不能说明什么。或许，她也只是担心我给你捅出什么娄子来。”她看着信上的笔迹淡淡地说。

　　想着青瑶一直忠心耿耿，被委以重任，这王府里上上下下甚至都交由她在打理，况且还有念一在。

　　她不至于真的生了异心，或许只是一时失了失寸。

　　祈墨渊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微凝的眉头显得十分冷峻。宁染染还担心自己说错话，却见他嘴角微微勾了一勾，划开几分笑意来。

　　反到是叫她愣住了。

　　“不如就交给你来审？”他说。

　　“我才不管。”宁染染下意识开口，她从未想过要插手他的事情。从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肯定也不会。

　　祈墨渊的脸上顿时就流露出几分无奈，“染染，你归究是要嫁给本王为妃的。往后整个王府都是要交到你手上。”

　　其实他早就有这个打算了。

　　只是，她也才到江宁没多久，见她对这种事情浑然不觉，十分不意，他才让青瑶继续打理着。

　　“没兴趣。”宁染染果断摇头，能轻闲着，她当然不会主动揽事上身。

　　谁会没事给自己找事干呢，像现在这样充耳不闻窗外事的日子，她过得别提有多快活。

　　祈墨渊的脸色果然就僵住了，“什么没兴趣？你是对本王王妃这个位置没兴趣？”

　　都有都有……宁染染眼神闪烁了一下，不自在地说：“现在不是在讨论青瑶么？说这个做什么。”

　　她这么明显的回避这个话题，祈墨渊自然也不好继续揪着不放。可是，想到她居然是真的不愿意嫁给他，他的心情直接就沉入了谷底。

　　虽说他们连孩子都有了，相处的模式与正常的夫妻也没有什么不同。但，中间隔了一道程序，总会让人觉得少点什么。

　　祈墨渊也想早日把名分定下来，他一直都以为她是愿意的。

　　“染染……”

　　“好的，青瑶就交给我来问。”

　　她一句话，就把他要说的话给堵住了。

　　她的脸分明还是那样清丽秀雅，看上去也不像是有心思的样子。可祈墨渊却是真的有些摸不透，她心里到底想要什么。

　　见他半天不说话，宁染染在心里斟酌了片刻，才说：“那我现在去看看。”

　　祈墨渊抿着嘴唇，有几分不快。宁染染无奈地叹了口气，“国丧三年呢。”

　　现在却连三个月都还没到，谈婚论嫁真的合适么？

　　说完，她也不理他了。

　　国丧什么的，其实也不过是个借口罢了。宁染染心里的确是挺不爽的，今日江宁城主那么一闹，说她不配为江宁王的王妃呢。

　　若是从前，她若许也就一笑置之了。反正，名声什么的，她也没有当回事。

　　可别人怎么对她，那都是别人。但是他祈墨渊怎么也能算计她呢？

　　等她把人都收拾了，再来告诉她，他其实知道她会出手，他还替她把王府都捂严实了，让她收拾起来毫无后顾之忧。

　　看看，他替她想得多周到。她其实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但这恶心人的事情，她若妥协了一次，会不会还有第二次，第三次呢？

　　宁染染并未多说什么，转身就出去了。

　　祈墨渊立在原地，一直目送她迈出书房，眼里闪过几分无措。

　　走出书房，宁染染看到念一还笔直跪着，一动也没有动一下。她肃着脸，从他身边走过，又退了回来。

　　“带我去见她。”

　　念一猛地抬起头。

　　……

　　天已渐渐黑了下来，暗无天日的牢里，湿气极重。受了重伤的青瑶闭着眼，倚靠在墙上，一脸苍白。

　　宁染染隔着铁栅看了她好久，才示意守卫把门打开。

　　听到动静，青瑶缓缓睁开眼。她的视线触及宁染染时，似乎吃了一惊，但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她挣扎着想起身，试了几次，也没站起来。宁染染这才注意到她的小腿上满是血痕。

　　跟在宁染染身后进来的念一，想靠上前去扶她，不知想到什么，握了握拳，撇过头。

　　没动。

　　许是真的站不起来，青瑶只好歉然开口：“染夫人见谅，青瑶如今无法起身给您行礼了。”

　　“虚礼什么的就免了吧。”宁染染不在意地说。她回头看了念一一眼，见他神色间虽有疏远之态，可那双肃清的眼里却有几分不忍。

　　她默了默，便对他说：“你先出去。”

　　念一默不作声，视线在青瑶身上停留了一下，才缓缓地退了出去。

　　宁染染又将这牢里环境打量了一番，才问：“你有什么要同我讲的？”

　　青瑶又惊讶了。

　　“染夫人不问问青瑶为何会被叛主上么？”

　　“背叛了就是背叛了，结果都是一样，有什么好问的。”宁染染看着她苍白的脸，说的有些无情。

　　青瑶的脸色瞬间又苍白了不少。

　　她微微垂下眼睑，苦笑一声，喃喃道：“是啊，背叛了就是背叛了。”

　　她这个样子哪里需要审，分明是招认不讳。宁染染不由拧起了眉头。

　　她盯着青瑶那染血的小腿，叹道：“你想为青禾报仇，也不至于把自己赔上去，值么？”

　　青瑶咬牙道：“她是我妹妹。”

　　宁染染不可置否。

　　“你主子待你不薄，是有栽培之恩，但你这些年对他尽心尽力忠心耿耿，也算还了他这份恩情。可是念一呢？你们夫妻感情不错的吧。”

　　青瑶眼里一黯，“染夫人是来劝我的？正如您所说，错了就是错了。”

　　“怎么会？”宁染染微哂，她说：“我都不知道你到底做了什么，才会弄到这等的地步，怎么会冒失来劝你。”

　　“也是，染夫人向来都是恩怨分明的。”

　　“来之前，我看过你写给江宁城主的信件了。”宁染染又说。

　　青瑶微微颤了颤。

　　宁染染只当没看到，她接着又说：“其实我觉得你那封信没写好……唔，不对，你为何要写信呢？弄件血衣送过去，岂不是更好？”

　　“江宁城主是爱女之人，血衣更能激起他的愤怒，也更能让他与王爷离心呢。”

　　宁染染说着说着，就顿住了，“便是如此，你也不至于这样就被关在这里吧？总还有什么我不知道事情才对。”

　　青瑶又颤了一颤。

　　“你自己说吧。”宁染染说完最后一句，就不再开口了。

　　从书房走到这里，这一路她都在想着，审人这种事情哪里有她什么事，可偏偏他叫她来，那就一定是有原因的。

　　她在心里揣测着祈墨渊其实是想放青瑶一马？但肯定有什么事情又扯到她头上，所以他就迟疑了？

　　其实是想看看她的意思？

　　“是小世子……”青瑶抖了抖，颤着声音吐出四个字。

　　“唆使林氏姐妹贬低小团子？”

　　“不是。”青瑶轻摇了一下头，似乎有些不堪回首一般闭上眼，“是小世子上回失踪的之事。”

　　宁染染心脏骤然一缩，不敢相信地瞪大眼，“小团子上回被人掳走，跟你有关？”

　　“是，是属下泄露了行踪。”

　　这下子，宁染染脸色都变了。

　　她紧紧地盯着青瑶毫无血色的脸，身上的杀气顿显。

　　青瑶苦笑，她说：“染夫人要杀便杀吧。只是我夫君他对主上忠心不二，我所做所为，他毫不知情，求……求染夫人不要为难他。”

　　“杀了你留下他？”宁染染突然冷笑了起来，“我可以天真的以为，杀了你，念一不会对我记恨在心？他不会成为下一个你？”

　　“染夫人……”青瑶大惊失色，连忙又艰难地挣扎起来。她爬在地上，朝着宁染染地方向吃力跪好。

　　“染夫人，一切都是青瑶一人所为，求您放过念一吧。”

　　不得不说，青瑶身上的伤真的很重。她这番挣扎，扯到了腿上的伤，血流了一地。

　　宁染染冷眼看她孱弱的样子，便明白她身上肯定还有内伤。可是无论她怎么狼狈，都无法平熄宁染染心里怒火。

　　她居然拿小团子下手，怎么值得原谅！

　　“你这分明是要置我于死地吧！”宁染染愤恨地瞪着她，胸腔里的怒火腾腾直往上升。

　　小团子就是她的命根子，若他出了什么意外，真不敢想象。

　　青瑶止不住就哆嗦了起来，可是事情都已经犯下了，也谈不上后悔了。

　　事到如今，她也只能强挺着应下，“是，我是想置您于死地。青禾是我的妹妹，我们从小相依为命，她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宁染染不屑地冷嗤一声。

　　青瑶却在这时抬起头，无畏地直视她，“可是染夫人，无论青禾犯了多大的过错，也不该是那样死去。”

　　青禾是怎么死的，宁染染其实并不知道，但无论她是怎么死的，宁染染也都不会同情她。

　　所以，不等青瑶继续说下去，她就冷冷开口，“你觉得我会放过一个找人来奸-杀我的人？你应该知道我是有仇必报之人吧。”

　　青瑶一下子就愣住，“您说什么？她派人……怎么会……她只是有些不懂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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