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染染在别院呆了小半日,终于忍不住鼓动小团子一起跑出别院。
寒亦一心记挂着祈墨渊,一时之间没有注意到。等他知道后,宁染染已经带着小团子找到了闹街上,那五间传说中的商铺了。
这五间商铺除一间药铺和一间胭脂铺,其它三间都是成衣铺。
宁染染对药铺最感兴趣了。所以也就兴冲冲的拽着小团子去凑个热闹。
这间药铺名叫和善堂,招牌挂得挺大,占地也大。看病拿药的人挺多,都是冲着里面的江大夫而来。
宁染染牵着小团子上前,正好看到人群里挤出一个鲜血淋淋的人,她迅速捂住小团子的双眼,将他带到了一旁。
那名伤者腹部上还插着一把镰刀,抬着他的两名粗汉,冲进药铺就大吼大叫了起来。
“江大夫在哪里,快点出来救人啊。”
药铺里的小厮很快就从里面迎了出来,看到伤者,他脸色一变,“快,快把人抬到里面去。”
那两名粗汉二话不说,立即就将人抬了进去。
宁染染从头看到尾,感觉这药铺的舒服态度还行,不由咧嘴一笑。
“宁姐姐。”
宁染染顺着这熟悉地声音,扭头一看,就看到苏子清正站在五步开外的地方,被围观的人群挤得东倒西歪,却还眼巴巴朝她这边看来。
“去那边说。”宁染染指了指一处空地,就牵着小团子去那一处等着。
苏子清挤过来时,满头是汗,脸上挂着纯朴厚实地笑容,“宁姐姐,你怎么也在这里?”
宁染染正想说来看看铺子,转念一想,又忍住了,“路过。”
小团子下意识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两只大眼,机灵的转了转,没出声。
“原来是这样。”苏子清好似也就随口一问,并没有在意的样子。
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兴奋道:“我是来给我爹拿药的。宁姐姐,我爹的伤好的可快了,你开的药方真有效。”
宁染染看着他毫无诚府的笑脸,突然就有愧疚。觉得自己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她正想解释。和善堂里却闹起事来。
宁染染下意识往里面看去,就看到刚刚被抬进去的人,又被抬了出来。
那把锋利的镰刀还插在受者的小腹上,血流了一地。看着人心惶惶。
宁染染赶紧再次伸手去捂小团子的眼睛,小团子却拉下她的手,严肃道:“娘亲,我不怕的。”
宁染染一愣,“你不怕?”
“嗯,我见过比这更血腥的场面。爹爹说,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太胆小。”
宁染染再次愣住,心中一阵复杂。一下子就想起,那晚祈墨渊对她说过的话。
心里不由泛起了阵阵的心疼。
这个小家伙还这么小,可是身上却已经承受了不少,这么小的小身板儿,却有着无比坚韧的眼神。
“宁姐姐,这位是?”苏子清把小团子打量了一番,忍不住好奇了起来。
宁染染胸膛微微一挺,无比骄傲道:“我儿子。”
小团子腼腆且甜甜一笑,冲着苏子清清亮道:“我是娘亲的儿子,我叫凤倾宸。”
苏子清的脸上的笑道:“姓凤?这个姓氏挺罕见。”
“嘘!”小团子立即作了个噤声的动作,小声说:“你知道就好,千万别告诉别人。”
宁染染在听到“凤倾宸”三个字时,就懵了一下。心想,他不是姓祈么?怎么就成了凤倾宸了呢?
但是,她很快又想通了。
小团子挺敏感,又很机灵。许是看出她刚才对苏子清的态度,所以就给自己改了姓氏。
不用猜,这“凤”定是他亲娘的姓氏吧。
真是巧,她曾经借用了凤若予的名字,也姓过一阵子的“凤”呢。
其实她哪里知道,在小团子的心里,一直都认定她就是镜月谷来的凤神医。
所以这个“凤倾宸”就是这么来的。
苏子清点点头,表示记住了。
“什么名医,根本什么狗屁都不是。还和善堂呢,见死不救还‘善’什么‘善’。依老子看,不如干脆改成和死堂吧!”
药铺那边越闹越凶,围着的人群也越来越挤。
宁染染不由拧起了眉。
开店的最忌讳有人上门闹事,甭管有没有理,都会产生一定的负面影响。尤其是医馆药铺这种直接跟人的生死沾上边的店铺。
一个处理不好,可能只有关门大吉了。
“此人伤得这么重,镰刀插-得这么深,就算取出来,也活不了多久。老夫好心劝你们回去尽早准备后事,怎么就成了见死不救了?”
一位身穿藏青色长衫的老者,面色不善地从里面出来。他语气颇重,架子端得很高,很不屑地朝着吼嚷的人扫了两眼。
宁染染的眉头立即就拧得更紧了。
“宁姐姐,那人伤得好重啊,他真的会死吗?”苏子清突然问。
宁染染没答话,她其实是想上前去看看的。只是带着小团子在身边,多少有点不方便,所以一直站着没动。
“娘亲。”小团子扯了扯她的衣角,朝她招了招手。
“嗯?”疑惑地附耳凑到他嘴边,然后惊讶道:“你真的不怕?”
“娘亲放心吧,那人也就是被砍了一刀而已,有什么可怕的。”
宁染染沉默地想了一下,这才点点头,“我们过去看看。”
“宁姐姐真善良。”苏子清笑道。
“去看看吧。”宁染染叹了口气。
这药铺可是她的,若是把名声败坏了就不好了。
她牵着小团子,苏子清拨开人群,小心的护着他们上前。
和善堂前,依旧还在揪扯着,两名壮汉似乎都将伤者忘记了一般,竟跟药铺里的人大吵了起来。
宁染染走到伤者的面前时,就看到那伤者冷汗淋漓,疼得面色惨白,全身都在发抖。
她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口,发现镰刀插得挺深,伤口狰狞吓人,可并未伤及内脏时,不由抿紧嘴唇。
她清了声嗓门,扬声道:“你们别吵了,把人抬进去,我能治。”
闹哄哄的声音嘎然而止。
众人齐齐扭头朝宁染染看来,一时之间竟无人反应过来。
宁染染的脾气向来不好,不由怒吼道:“你们两个还愣着干什么!刚才不是吵得挺凶?现在有见死要救的人,就傻了?”
她这一通乱吼,顿时又将众人拉回了神。
两名大汉一青一灰,身着灰衣的那人,走上前,将她从头至脚打量了一翻,没好气道:“去去去,哪来的小女子,竟说出这种大话。”
宁染染面无表情道:“是不是大话,你抬进去不就知道了?”
大汉被她一堵,火气又被挑起来了,他气冲冲地指着宁染染的鼻子,正欲破口大骂,却让青衣给拉住。
青衣同样将宁染染打量了一番,“你刚才说你能救?”
宁染染道:“不错,不过你们再继续这么拖延下去,我就不能保证了。”
青衣道:“好,人可以让你治,但你若救不了他,要如何说?”
“不如何说。”宁染染依旧毫无表情,只是一双黑亮的眸子里全嘲弄。
灰衣气急败坏,又要冲上来。
青衣手一伸,再次将他拦住。
“姑娘口气不少,连这鼎鼎有名的和善堂都毫无办法,你一个小姑娘,却说出这样的大气,让人怎么信服。”
宁染染冷笑一声,“爱信不信,你们既然不是真心要救此人,不如就让他死了吧。”
这下子,好脾气的青衣也怒了,“不知好歹!好,就让你救,你若救不回来,就拿你抵命!老三,抬人!”
“慢着!”一直没有说话的江大夫,终于找到机会开口了。他盯着宁染染,不悦道:“这里可是和善堂,你要救人,就在外面救,人不可以抬进去。”
宁染染面色一冷,“为何?”
江大夫不满道:“你当和善堂是什么地方,此人一看就活不成了,这里只是药铺,不是医馆,不治将死之人。”
他的话,让宁染染沉默了一下,很快就点头答应了。“可以,但希望江大夫能借我几样东西。”
身为这家药铺的主人,宁染染虽然不满意这个江大夫的态度。但是,他能如此谨慎地护着药铺不被人泼脏,她也挺欣慰的。
江大夫的脸色不算太好,不过还是点头应了下来。
宁染染笑了笑,转身朝着苏子清招了招手。
“宁姐姐有何吩咐?”苏子清连忙上前。
宁染染就摸了摸小团子的脑袋,“一会儿就拜托你帮我照顾一下儿子,可好?”
苏子清迟疑了一下,为难道:“宁姐姐,我出来有一会儿,我爹还在家里,他那样我有点不放心,我……”
“老夫替你照顾儿子。”站在药铺门口的江大夫突然插了一句进来。
宁染染不由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江大夫面色沉沉,冷哼一声,“你放心,有老夫在,保管看好他。”
“如此,那就多谢了。倾宸?”
“娘亲放心,我会乖乖呆在药铺里不给娘亲添乱的。”
宁染染这才笑着点了点头。
苏子清愧疚道:“宁姐姐,对不起,我……”
“没事,你回去照顾你爹吧,家里没人的确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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