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沈家如此做法应是自有其打算,你又何必为其忧心?不过是去了趟沈府,可见你这模样倒是对他们情深义重了?”
云礼的神色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沈昭不禁怔了一下。
片刻后才回神,继而大笑起来。
放在以前,她兴许听不出云礼之意。可眼下,她既已坦然面对自己的心意,又怎会不知云礼的心思?原先面对孟湛时,她一眼便看出其少年心思。
可面对云礼,却一直懵懵懂懂。
直至她看清了自己,才明白云礼那些不合情理的举措,不过是在笨拙的表达爱意。其实当初在宁夏之时,他那般强硬的态度以及日夜兼程赶过去救她,便已说明许多。
不过是她一直忽略罢了。
现在想想,也觉得可笑。
这天底下,哪有像他们这样做朋友的?云礼若不是于她有意,怎会与她坦诚相待?而她若真将对方当成寻常好友,亦不会容忍他偶尔的小动作。
说到底,还是两厢情愿。
不过,她却是头一次发觉,原来云礼也会吃醋啊,还是吃这种莫名其妙的醋。
实在是太有趣了。
她的笑声终是让云礼有些恼羞成怒,脸上顿时布满了红晕。想转过去瞪她一眼,却又不忍心怒眼相向,只得轻轻哼了一声。
“我不过是觉得你不必做这些无谓的忧心罢了!”
沈昭怎会信他的?
不过有心想逗弄一下,便直了身子,凑到他面前,笑吟吟地点头,“我姑且信了你的话。”
然后又抬手轻轻碰了碰他泛起红晕的脸庞,状似惊讶地道:“云子谦,你的脸好烫啊!莫不是生病了?可要去看一下大夫?”
她的声音柔柔的,又带着小姑娘特有的俏皮,暖暖的气息喷在脸上。
云礼只觉得更加发烫,眸色猛地暗了下来。一把捉住沈昭未来得及收回的手,一手撑在地面上。微侧着身子压了过去。
“汝宁,你可知随意摸男人的脸是很危险的?嗯?”
他的声音低沉暗哑,最后一声更显磁性十足。眼眸里不再是盈盈笑意,而是深沉幽暗,却带着摄人心魂之意。就连嘴角勾起的那一抹微笑,也给人一种压迫感。
沈昭莫名觉得危险,这才是真正的云礼罢,就如同在宁夏之时一样。之前在她面前表现出来的柔弱,害羞,都是假象!
她在心里暗骂了一声。
忍不住想要往后退,云礼却突然松开她的手,继而快速地往后摸去,转眼便揽住她的腰,压向自己怀里。
淡淡的药香瞬间萦绕在鼻尖,可比起往常,又多了几分缱绻与缠绵。沈昭的脸色蓦地一红。可下一瞬间,又难看起来,她不由得挣扎起来。
“你放开我!”
云礼的力气比她想象中大,并不能轻易挣开。
沈昭更加恼火起来,一面挣扎着,又一面看向云礼,只见对方一双眼眸比任何时候都要幽深,正紧紧地盯着她。她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还未来得及反应。
却见云礼低下头来,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低低地说道:“这次就先放过你。”
沈昭只觉得浑身都烧了起来,猛地推开他,过了片刻,才强装镇定地道:“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做甚!”
云礼难得见她吃瘪,忍不住笑了起来。而后直起了身子,眼神却还落在她身上,顿了许久,道:“小丫头,快点长大吧。”
沈昭的脸色顿时黑如锅底。
“你嫌我小?!我还嫌你老呢!”
云礼忍不住大笑起来。
见沈昭的脸色仍有几分难看,又伸手捏了捏她的手心,轻声说道:“等你长大了,我们就能成亲了。”
沈昭听这话,就如在寒冬里喝了热茶一般,浑身舒畅起来,还有些飘飘然。她突然觉得很云礼成亲也不只是为了过得轻松自在。
不远处突然传来号角声,却是校场上的骑射开始了。
“唔,该回去了。”
沈昭回过神来,猛地起身。
云礼心里头不免遗憾,却还是微微颔首,跟着起身。
比起端阳宴的花哨,秋狩的比试就显得简单粗暴些。在比试开始之时,会同时在百步之外放出十只白鸽,然后骑马,射箭,挽弓,以射中数之高低评判。
看似简单,却也有一定难度,毕竟白鸽是活物,一旦从笼子里放出来,便会扑棱着翅膀往外飞,这周边又非空无一物,怕是转瞬便不见踪影。
射中两三只不算难事,要十只全中难度却不小。自秋狩出现此比试以来,也不过是寥寥几人而已。且他们无一不是浸淫此道数年,十分擅长骑射者。
偶尔有人射中五只以上,场下也会传来一片欢呼声。
沈昭没有急着回坐席,而是同云礼站在另一侧的高台上,她看了看校场的比试,方才那人射箭的模样还留在她脑海里,不禁微微挑了挑眉。
“方才那人倒是有几分实力,若是最后连发的两箭能掌控得更好些,至少可射中八只。”
云礼闻言,眼眸里便多了几分讶异。“你竟能看得这般清楚。”
他顿了一下,复又笑道:“我倒忘了,你原就会些拳脚功夫。之前在宁夏时,你便能压制顾将军收下的副将。不过这些东西……应当不是从豫东学府得来的罢?”
虽是问话,语气里却带着肯定。
沈昭有些意外,目光依旧落在不远处的校场上,眉梢却微微一挑,语气意味不明,“我还以为你不会问这些。”
云礼却觉得他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不禁轻笑一声,笑声里带上了几分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宠溺。
“怎么?是怕我揭你的底?我不过是好奇,这天底下怎会有这样的丫头存在?你看人骑射的眼力比之常年浸淫于此道者还要过之。也不知是何人才可教出这样的学生来。”
沈昭听闻,便轻哼一声。
“你在惠州时,打探了我许久,莫非还没把我的老底给摸透啊?”
云礼却挑了挑眉,难得露出促狭之意来,“是不曾把你摸透才对。我怎会想到自己中意的姑娘,竟是文可作诗抚琴,武可骑马射箭之人。”
沈昭闻言,便瞥了他一眼。
“你现在才知道,却是晚了点。”
云礼笑了起来,目光更为柔和。
“怎会是晚了,应该是欣喜才对。我竟有幸能遇上这样的姑娘。”
其内情深意切,自是不言而喻。
沈昭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原来心悦一人便是这样的感觉啊。她上辈子孤苦一生,不想今生却有幸遇到了值得她托付终身之人。
或许上天让她重活一次,便是让她体会这世间最真挚的情意。
沈昭忍不住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十分开心的模样。“云子谦,等到明年开春,我们一齐南下罢。”
云礼不禁讶异。
却听沈昭道:“我认识的先生可在惠州呢。届时你便可知晓,怎样的人才能教出我这样的学生来。”
云礼觉得她这简单的几句话语里,还带着别的意思。或许是因为他们更近了一步。他不禁笑了笑,轻轻应了一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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