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之卷”的福泽下,赵珏踏平前方敌寇,西路军以不到百人的代价换取敌人数倍于己的伤亡。
“可惜,让那萧元亮跑了!”赵奇摘下浸透了鲜血的红缨扔到一旁,又换上一枚新的,“传令,打扫战场。”
依照王爷的要求,所有的敌人剁掉脑袋,摘下左耳收好,尸骸扔到路边挖好的大坑里,大坑很快就满了,宋军也懒得再挖新坑,就这么堆放在坑边,最后撒上一层厚土了事。如果他们回得来,敌人的尸骸能有这般收敛已经算得上是仁至义尽了,如果他们回不来,还管这些作甚?
至于那些牺牲了的自己人,切断他们的脖颈儿之后,简单地整理一下遗容,暂时埋藏在目之所及的一棵大树下,待到大军凯旋,再将他们带回家乡重新安葬。
也许是已经完全杀灭了一方敌军,此地的天空已经不是之前那种似明未明的昏红,而是隐隐泛出些白光,只有东方的那片天空还是深红色的。
训练有素的士卒很快收敛好同伴的尸骨,赵珏扫了一眼仪仗兵马鞍上的机关日晷,回身再次看向那红的诡异的天色,心头蓦然一痛。
他捂住胸口,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只觉得有什么莫名的东西缓缓离开了自己的身体。赵珏下马,捡起一枚染血的红缨,走到那棵树前,用随身的匕首将红缨钉在了树上。
“将军……”赵奇看着无所不能的首领,有些担忧。
“整军出发。”赵珏翻身上马,“待我军凯旋,再来迎接烈士归乡。”
八百铁骑追随主帅再次出发,奔向那早已注定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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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不能从天色的变化上确定时辰几何,越靠近“天门阵”中心,越能感受身边乱糟糟的气流,还有……还有周遭似成相识的景色……
白玉堂盘膝坐在一块凸起的山石上,合上双眸,瞑目内视。染血的巨阙躺在他的双膝上,安静得好似一块凡铁。
然而,这柄沾染了旧主热血的神兵是那样的神奇,一路上压抑了“天书”诡异的力量。
早些时候,白玉堂并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是不知疲倦地往前走。隔着符箓,两枚天书指引着他穿过密林,走进这乱石阵中。
时间和空间至此已经没有了意义,当他第三次走过同一块山石之后,他已经可以确定自己被“天门阵”困住了。或许,这里就是“天门阵”中心的位置,也就是阵眼所在。
赤红的云气自四方而来,浓重的血腥味儿也跟着红云从天而降,化成了浓稠的红雾。
土之卷,涂生灵。
生灵灭,天书现。
这是杀了多少人才形成如此浓厚的血气,土之卷已经恢复力量了吗?
白玉堂从怀中掏出裹着符箓的水火两卷,牢牢绑在了巨阙的剑柄上。雁翎刀本就是妖刀,遇到了天书更增其野性,失察之下容易造成反噬。巨阙则不同,作为上古流传下来的神兵,巨阙天生克制妖邪。再加上符箓的阻隔,即便有两块天书,也能屏蔽其影响,夺其力而为己用。
然而……不要相信天书……
那小傻猫的笑靥似乎还在眼前,温润的细语缠绕着痛失爱侣的青年。
白玉堂见那剑尖仍旧沾着展昭的血渍,心头一痛。“晴雪”已经和“碧水天青”一起陪伴展昭到了另一个世界,他只得解开胸前软甲,撕下一片里衣,抖着手沾尽那人的心头血,珍而重之地搁在离自己心脏最近的地方。
“猫儿,你一定要等着我。”白玉堂系好轻甲,握着巨阙站了起来,走向那血色最浓重之处——土之卷就在那里,说什么也要毁了它!
已经到了“天门阵”的阵眼,那罡风中夹杂着浓厚的血气,在半路变化作血色的野兽扑将上来。白玉堂屏气凝神,双手握着巨阙,迎着最前面那头丈余巨狼劈了过去。
刀锋过处,原本犹如实质的巨狼顿时散开,化作数只体量稍小的豺狗将白玉堂团团围住,巨阙挑飞豺狗,那野兽便在半空中化作一捧血蛇,血蛇嘶声摄人心魄,游来游去试图偷袭那一往无前的青年。
巨阙被舞出一片墨色的华光,阻拦着游走的血蛇。
忽然,一条观望已久的血蛇猛的摆动尾巴,瞬时从地上弹起,直直地冲向白玉堂。那人挥剑拦击,却扑了个空,血蛇冲破神剑的阻拦,撞在白玉堂的软甲上。这次血蛇没有像之前那样滚落在地,而是没入了软甲,留下一个淡红的血印。
其余的血蛇见状,仿佛瞬间开启了灵智,纷纷从地上弹起,学着那条长蛇冲向白玉堂。
奔袭,冲刺,回击!
白玉堂轻蔑一笑,华光划过,斩落数枚蛇首,硬是将这波冲击给压了下来。
血雾化成的野兽和蛇群并不是没有消耗的,每被巨阙“杀死”一次,它们复原的速度就会减上几分,最终变成一堆看不清面貌的血肉。
青年还在缓缓前进,越往前,血蛇的个头儿旧越大,冲击的力道也越发猛烈起来。不过片刻功夫,白玉堂所过之处已经堆积了一层蛇尸,他自己也硬撑着挡了好几次血蛇的冲撞。
喘息声渐渐粗旷起来,没了外袍之后,白玉堂的轻甲下便只剩下了中衣,料子虽好,却没有“晴雪”那般避挡百毒的能耐。既然身处“天门阵”中,血雾又怎么可能没有问题?
白玉堂冷笑一声,随意擦了一下嘴角,抹去唇边的点点猩红。
时间一分一刻的过去,血色野兽越来越少,银甲也逐渐被血色浸渍,隐隐的泛出了些黑色。
杀死最后一条血蟒之后,白玉堂已经进入了“天门阵”的核心——位于旧营中央的祭坛。
劲风又起,让周遭的温度又下降了几分。白玉堂握紧巨阙慢慢靠近,一面运功抵御寒气,一面仔细观察着祭坛。
那祭坛通体乌黑,高不过数尺,却有一种迫人的威压,越是靠近越是让人生出刺骨的寒意,熟悉非常的寒意。
不,这不是普通的寒意,白玉堂心头一跳,他见识过这种充满了杀意和死气的寒冷。那一天,展昭血染冲霄楼,他前去救援,曾经短暂地感受过这种寒意,这是天书封印尽解引发的万物肃杀。他低头四顾,果然在地上找到了枯萎得几近变成粉末的草茎。
几枚飞蝗石滚落,顺着衰草生长的痕迹滚向祭坛,很快被乌黑浓稠的血液吞噬了。
谁能想到不久之前,这里还是郁郁葱葱的天眷之地?也许正是因为此地死气太重,才会将生气逼向外围。
天意从来高难问,却也始终公平如一——夺走多少,就会补偿多少。可是,如果加上天书这种逆天的妖物呢?夺走的能够得到补偿吗?
白玉堂回忆之前邵述祖所言,天书能力的极致便是汲取能量,实现愿望。
因此,在这个变异的“天门阵”之中,“土之卷”既是阵法的核心,也是积聚和转移力量的媒介。作为核心,它贪婪地吞噬一切能量,而作为媒介,它诡异可怕,更难以捉摸。这种妖物非人力所能控制,向它许愿交易无异于与虎谋皮。
想到这里,他再次看向乌黑的祭坛,不用贴近他就能闻道浓烈的血腥,这种已经近乎实质的死气至少需要数万人,甚至十数万人的祭奠才能积聚。献出这么可怕的祭品,这布阵之人所求为何?
白玉堂忽觉手心一热,垂眼看去,巨阙剑尖微颤,似乎在发出警示。
蓦然转身,一条纤瘦身影背对着他,站在他身后丈余的地方,白玉堂暗自心惊,他竟然一点儿都没察觉对面那人的气息——即便那人已经离自己足够近。
他握紧巨阙,遥遥指向那个将领模样的人,喝道:“你是什么人?!”这人难道是……辽军主帅?
来人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冷冷地开口:“你不该来这里。”那声音时而渺远,时而清晰,似乎远在天边,又似乎近在咫尺。
“天门阵重现,由不得我置身事外。”白玉堂盯着对方,手臂从没这么稳过,“不分敌我地收割人命,你到底想干什么呢,琼娥公主?”
琼娥公主缓缓转身,看着进入核心的陌生青年道:“你就是……玉堂?”
过分亲密的称呼让白玉堂酸得一龇牙:“白爷爷和你不熟!”
“展昭是这么叫你的。”琼娥公主负手靠近他,“他若是死了,你会怎样?”
回答她的是巨阙凌厉剑气,白玉堂双目赤红,再也不愿压抑内心的狂怒,抡起重剑恶狠狠地砸向敌人:“你也配叫他的名字?!是你害死了他!你该死!该死!”
琼娥公主往后房飘去,她身轻如燕,又飘忽不定,巨阙的重击没有一记落到她的身上。
白玉堂追上去,劈砍刺削,一招紧似一招,直欲将仇敌斩于剑下。
四周的血雾愈发浓密,遮蔽了琼娥公主的身形,白玉堂挥剑荡开缠上来的血雾,掏出怀里的血帕。
巨阙划过掌心,带出一连串殷红的血珠。白玉堂拿沾了展昭心头血的布帛裹住自己的手,然后又用受伤的手握住巨阙的剑柄。
封印者的血脉能给予天书无穷的力量,即便数量不多也足够有用。
巨阙发出夺目的华光,顿时撕开血雾,显出琼娥公主的身影——刚猛的关刀挟着阴冷的死气袭向严阵以待的青年。
“铛——”
巨阙架住关刀,那握刀之人却再次失去了踪迹,关刀卸去力道,斜斜地插丨入地面。
怎么回事?!
白玉堂皱起眉头,凝神静听了一会儿,还是没有感受到对方的气息,正要再次催动水火两卷。忽然,一阵劲风袭来,他冷不防挨了重重一掌,登时倒着飞了出去。
“你们不该来这里。”琼娥公主显出身形,素手一伸招来关刀,缓慢地靠近躺在上的人,“为什么,为什么你们总要阻碍我?”
白玉堂勉强撑起身来,捂着胸口呕出一口血,冷笑道:“有什么应该不应该,白爷爷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猫儿也是如此!呵,那小傻猫啊……
琼娥公主的双眸中多了几分活力,她看向白玉堂,有些迷惑,又有些怀念。
“至情之人当有优待。”关刀探出,指向青年的咽喉,琼娥公主飘忽的眼神定了下来,“等你死后,我会送展昭下来陪你。”
“展昭已经死了啊,你们已经杀死了我的爱人。”白玉堂咳着血,惨然一笑,“你为什么引我离开祭坛?那里埋着你的爱人吗?”
琼娥公主眯起双眼,关刀发出的刀气割破了白玉堂的软甲:“你……”
“以爷的聪明怎么猜不出你想干嘛?”白玉堂打断她,笑得越发瘆人,“那你知道爷为什么跟着你跑这么远,这会儿才挑明吗?”
琼娥公主瞪大双眼,转身往回跑。
“因为爷不想被霹雳弹炸死……”
“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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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大结局,我还是爱五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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