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一眼突然收了晴阴色沉沉的天,宇文芳眸子闪着莫测:婉夫人,旭儿,你们该是等了好久了吧!我现虽不能替你们惩罚元凶,可今日将辰夫人的帮凶彩儿和赵嬷嬷处置了,你们在天之灵会不会稍安?
转回目光又落在惊惶失措的彩儿和赵嬷嬷身上,声音又冷了几许:“砌词狡辩冥顽不灵,留你们二人在王府还不知会生出多少祸端,云儿,拿了彩儿和赵嬷嬷的卖身契,去行经异域的商行,不管是突厥或是西域,这两人只管远远的发卖了便是。”
这两人去了漠河,是死是活,全凭她们的造化,没将她们立时打杀,已是仁慈。
这两人铁定是留不得了!意会的云儿点头称是后转身亲自着手去办,一个时辰后,京师长安便不会再有彩儿和赵嬷嬷这两人。
“不,不不,郡主你不能这么对我,夫人,我要等夫人回来……”赵嬷嬷情急中也不自称“奴”了,死死抱住一根大理石的柱子,咧开嗓子哭天抹泪喊着冤:“我没有杀人,我也没杀小毛球,我是被冤枉的,夫人,夫人你在哪儿呀,你可得给我作主啊,我在王府侍候主子们大半辈子,临了却因只畜牲被人生生冤枉死,我不甘心呐……”
“四小姐,四小姐你说句话啊,四小姐救救老奴……”
宇文姿紧抿着薄唇似要将到口的话吞了回去,末了,面无表情的扭过脸去,漂亮的丹凤眼里阴沉沉着。
顶着“红彤彤”猪头脸的彩儿眼睛里一片的死灰,被亲兵拖走前她努力回过头,死寂的眸子里突然窜起一点光亮,似要将宇文芳的模样深深的烙印在脑子里,她突然笑了,笑的诡异令看者心惊。
拼力挣扎的赵嬷嬷被王府亲兵按住捆了个结实往外拖,绝望中的赵嬷嬷不管不顾的破口大骂:“宇文芳,你别得意,我被卖往漠河,你何尝不也被远远的打发到漠北突厥!”
“宇文芳,别以为你顶着个‘和亲公主’的封号就比我老婆子尊贵,实质上你这个倒贴白送的还不如我这个被发卖了的有脸面!”
“宇文芳,我等着你,我老婆子就瞪大了眼睛在漠河等着你,等着看你的下场!哈哈哈……”
赵嬷嬷嘶哑的笑声响彻半空令人毛骨悚然。
在众人怔懵中王府亲兵堵上赵嬷嬷的嘴将她拖走了。
“郡主,她,她在说什么呀?”雨晴睫毛轻颤,一股莫名的恐惧袭上心头,猛的叫道,“快,快把赵嬷嬷拖回来……”
“不必了!”宇文芳语出幽幽声音含了丝疲惫。
“郡主……”
宇文芳知雨晴所急,却轻摇头,她清楚的很,便是将彩儿和赵嬷嬷推至父王面前,这两个冥顽不灵的也只会失口否认砌词狡辩,绝不会吐出半句实话。
赵嬷嬷恨宇文芳,恨宇文容,更痛恨宇文姿的冷漠:四小姐,你无情,就休怪我无义!
她相信宇文芳会查究她所说,便是宇文芳躲过和亲,也定不会放过辰夫人和四小姐,定会将她所透露的信息查个清楚明白,只看她今日的手段便知。
赵嬷嬷没有失望,只一句,便串起了宇文芳心中所有的疑惑:三年后的突然入宫;天元大皇后凝视她时眸子里的恍神和思忖;辰夫人的无端殷勤;太子殿下口中的她们;辰夫人母女古怪的行为;皇太后莫名其妙的设宴赠马……
和亲突厥!
她不寒而栗!
乔儿给郡主和侍妾燕忱磕了头后也走了,只揣了卖身契和银票,走的匆匆连自个的贴身衣物都不曾带。
走的走,卖的卖,整个“浣馨苑”复归了安静,静得异常,静得令人窒息。
两位小姐、两位侍妾满心疑问,赵嬷嬷最后的歇斯底里更令她们恐惧:空穴来风必有其因,只要有知内情的,只要有长着舌头的,消息总能泄了出去,更不用说赵嬷嬷和彩儿是辰夫人的心腹,她们,定是知道了什么。
可郡主安详沉稳的态势又令她们心下稍安。
抬眸扫向垂了眼帘刻意收敛存在感的四妹妹宇文姿,宇文芳的思绪已是百转千回:我自认待你们母女不薄,甚至多年来守在我自个儿的那方狭小天地里不曾去争过什么,却未料纵容的你们心大了,竟还想将我打发到突厥去,你们就如此容不下我?
姜贵妃,姜三郎……难怪武骑侍郎的三子姜三郎看上了容儿,辰夫人就定要将容儿许给这纨绔为妾,想来,这也是条件之一吧。姜家出了个贵妃,辰夫人与姜夫人交好,娘家又与姜家有私下生意往来,定是姜贵妃将突厥求娶一事通过姜家传给了辰夫人,想来,姜贵妃也在陛下面前没少提我的名字吧!
(辰夫人自从攀上赵王这个高枝,她的娘家也是鸡犬升了天,许是穷怕了,拼尽心力利用赵王府姻亲的关系去结交亲贵大发横财。)
宇文芳不知的是姜贵妃在此次的“封宫搜人”中已被天元大皇后寻了由头赐死。
“姿儿,你可知错?”宇文芳开口打破了这静寂。
“……”
“你可有话要说?”
“……”
宇文姿依然沉默不语,只是轻努着红唇,漂亮的丹凤眼里晦暗不明。
她的无言对抗激起雨晴的愤怒,虽不知详情,但敏感的雨晴也猜到了七七八八,此时的雨晴,杀辰夫人和宇文姿的心都有了。
当年雨晴眼睁睁着父母和兄弟们死于屠刀下,被充作官伎的两个姐姐又惨死于男人的玩儿乐凌辱下,逃出升天的她早已视宇文芳为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为了这唯一的亲人,她雨晴不惜与任何人为敌。
迎着雨晴杀人的目光,迎着宇文芳沉寂无波的眸子,宇文姿霍地抬了眼帘,细眉微挑,一对儿漂亮的丹凤眼轻眨,似下定了决心一般,扬了下巴复归了平日里的飞扬气势口齿伶俐道:“郡主姐姐说姿儿错了,便是错了好了!”既然事情已摆在明面儿上,也容不得她置身事外。
宇文芳眼底深处的冷又深了几许:“平日里许是我太过宽宥,你倒越发的恣意枉为起来,各府内命妇面前动辄言语张狂也就罢了,却又偷去本郡主的“恒乐赋”,还在外极尽炫辞之事,若然本郡主再同以往般宽宥,不知它日你又会闯下什么祸事来……”
“祸事?”宇文姿嘴角儿微撇含了嘲讽:“郡主姐姐恼我不过是因妹妹也爱慕‘兆陵候’罢了!”
这又是什么情况?宇文姿突然的一句令在场者面面相觑。
今日之事注定没个善了,既如此,她宇文姿也就无所顾忌了,“是!郡主姐姐,妹妹早已倾心于‘兆陵候’,自第一眼见到廘哥哥时我便喜欢上了他,而当廘哥哥不顾自身安危跳下陵水湖将我救起的那一刻,我便告诉自己,此生非君不嫁,即便是两家素有嫌隙,即便是父王不允,我也会拼了命舍了一切跟定了廘哥哥。”
“你……”宇文芳脸色泛了青只觉胸口堵得生疼。
“郡主姐姐,你是赵王妃所生的嫡长女,父王最疼惜的是你,连内、外命妇们也都只巴结奉承于你,你高高在上什么都有,什么皇亲国戚名门贵胄,只要你肯点头便能风风光光的登堂入室贵为正妻,可为什么偏偏还要来抢走我的廘哥哥?”
“我,抢……你的廘哥哥?”一股热血冲上宇文芳的脑,手脚却是冰凉。
宇文姿前一刻还傲娇的脸转瞬间已是满脸的忧伤,丹凤眼轻眨,眸子立时生了一层的水雾,衬得一张小脸儿娇媚含怜,令人心疼,她一脸幽怨的看着宇文芳诉说着委曲:“郡主姐姐,我什么都比不得郡主姐姐,我也只有一个廘哥哥,你却还要来争,郡主姐姐,姿儿求你,不要抢走姿儿的廘哥哥,将廘哥哥还给姿儿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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