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馨苑,宇文姿愤怒凄厉的尖叫声惊得停在树梢上磨喙的雀鸟仓皇乱飞,慌得辰夫人的心也跟着起伏猛跳。
“滚开,你们这些又臭又脏的蠢货快把脏爪子拿开!”挣扎不得的宇文姿咬牙切齿,娇媚的小脸儿几近扭曲:“我要剁了你们的狗爪!削了你们的狗头!放开我……洪光,你纵容手下欺负我,我定要叫父王将你远远的发到战场上去,让你死无全尸!还有你的妻女,我也要将她们送去乐坊供那些臭男人玩儿乐……”
对郡主的命令洪统领本有些许的迟疑,一听这话眼角抽搐脸黑如炭,重重的一挥手,正牢牢抓住宇文姿的四个亲兵毫不客气的手上使力,将宇文姿死死的按到长凳上。
四肢动弹不得的宇文姿感觉身前一暗,拼力扭头,却见清亮眸子中闪着快意的雨晴,双手高举着三尺长的玄木家法就要打下去。
“住手!”正撞上这一幕的辰夫人如发狂暴怒的母兽般“嗷”的一嗓子,脚下如飞,带着婢女们冲了过来扑到宇文姿的身上。
“娘……”
一声莺啼,哀婉动人,原本气急败坏的宇文姿颤着眼帘红了眼圈儿,活脱脱被欺负狠了一般已是泪如雨下:“娘,郡主她要对女儿用家法,她要活活的打死女儿,娘若再晚来一步可就见不着女儿了……”
“姿儿莫怕,有为娘的在,我看谁敢动你一指头!”辰夫人两眼喷着火光,盯向雨晴和几个亲兵,“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伤我的姿儿,一个个都不想活了!”
眼见郡主示意,雨晴和几个亲兵悻悻的收了手。
亲兵统领洪光则暗暗点头:先是命雨晴执行家法,后见辰夫人扑在四小姐身上便收了手,郡主考虑周到,便是王爷也挑不出错来。
“夫人,呜……”被扇成“猪头脸”的莲儿、蕊儿等婢女此刻也似找到了主心骨,虽不敢多言,可一个个扑跪在辰夫人面前咧嘴哭得凄惨,似在表明并非护主不利,实在是自身难保。
“你们,你们怎会被打成这样?”
莲儿作势偷看一眼郡主,又飞快的收回视线抹泪道:“是……初时是因二小姐的小毛……”
“哟,夫人可算是回来了,”见莲儿柿子挑软的捏,侍妾燕忱可不想女儿被扯进来,立时上前截了话去,“夫人身边的赵嬷嬷说,咱们王府的郡主将以和亲公主的身份被打发了去漠北突厥,夫人这消息瞒的倒严实,妾们的身份低不敢妄加揣测,只是不知王爷……”
辰夫人不由心惊,可旋即挑眉厉呵:“混帐!都是些什么混帐话,下人们在外面听了点闲言碎语以讹传讹的撩舌便也罢了,你好歹也是个主子,没来由的也跟着丫鬟婆子们胡言乱语,还聚堆儿在此捕风捉影的乱嚼舌根子,就不怕本夫人将你们一个个都逐出王府?”
辰夫人气恼赵嬷嬷,眼角余光下意识去寻,宇文姿扯着她的衣角低声道:“娘,郡主已将赵嬷嬷和彩儿给发卖了,要将她们卖去漠河。”
卖去漠河?辰夫人有些怔愣,可并不怒,反而心内有些许的释然:赵嬷嬷虽用着顺手,可人老成精知道的又太多终究是个隐患;至于彩儿,心气儿高翅膀也硬了,借姜三郎入王府之机暗中勾引行苟合之事还当她不知情,这种终日里打着小心思欲借机上位的婢子留着也是祸患,更何况她知道的也不比赵嬷嬷少……
辰夫人怔神之际,神色情冷的宇文芳已缓缓起了身近前,不紧不慢开口道:“辰夫人好大的威风,张嘴便是要赶人出王府,这话是说给谁听的?对四小姐用家法,令是我下的,难不成辰夫人也想将本郡主赶出赵王府?”
辰夫人似这才发现宇文芳在场一般,神态复了自然,道:“原来郡主也在,不知姿儿所犯何事,以致惊动了郡主竟然还大动干戈的要动用家法?”
宇文芳冷睨一眼宇文姿:“夫人的宝贝女儿,本郡主的好四妹,之前纵马长安主街伤了数名无辜的路人商贩,还争道挥鞭抽花了进京的“翁县主”的脸;后又夺人所爱强购宝马良驹不成竟纵火烧毁西门家的马场,现更窃取本郡主的恒乐赋人前炫耀,方才甚至目无尊卑当众口出狂言折辱本郡主,这一桩桩一件件嚣张跋扈的行径若再不加以管束,只怕它日便会祸起萧墙毁了赵王府!”
祸起萧墙?
辰夫人眼皮子一跳,掩去眸子中的思忖和算计,若无其事般抬眼迎向宇文芳:“郡主实是言重了,姿儿不过还是个小女儿家,自小被王爷娇宠着难免贪玩爱闹了一些,也是下面的嬷嬷奴婢们失了本份,不从旁劝着却还尽撺掇着姿儿做出这些荒唐事来,妾身也正想着要重重责罚这几个下人呢,既然郡主已代劳,那也甚好。”
注视着辰夫人似笑非笑的一张脸,那神情语气间淡淡流露出的胸有成竹,联想到她自云阳宫尉迟繁炽处而来,宇文芳心有所动,明眸中隐含了丝沉重,她没兴致同辰夫人虚与委蛇,压低了声音,语气平静听不出情绪的变化:“赵嬷嬷所言无凭无据,那么你们母女的所作所为呢?”
“郡主……”
“好个心悸症,好个体内药物累积过甚,”宇文芳直盯向辰夫人,“你们母女殿前联手欺骗戏弄天元大皇后,当真以为勾结了宫内御医署的朱副院使便可瞒天过海,就不惧天元大皇后娘娘拿你二人问罪了么?”
昔日的朱御医如今已是御医署的副院使,宇文芳相信,三年前朱御医能受辰夫人指使暗中加害婉夫人,三年后的朱副院使自也会为宇文姿所谓的心悸症善后。
“郡主慎言!”辰夫人目光游移额头渗了冷汗,“妾身虽不知郡主何出此言,可妾身绝无天大的胆子去欺骗戏弄天元大皇后娘娘,倘郡主的这一番话被有心人听了去,只怕是流言四起真真的会祸及赵王府满门了,届时只恐郡主你也难脱牵连。”
宇文芳眼波流转颇有深意的看她一眼,又扫向几个婢女捧着的尉迟繁炽所赏之物,顺着她的目光辰夫人亦望了去,想到尉迟繁炽的承诺,不由心头又松了下来眉角轻扬。
她脸上的变化尽入宇文芳眼底,心内越发沉重了几分,嘴角却露了丝嘲讽笑意,道:“辰夫人今日不仅得了天元大皇后的召见,似乎云阳宫一行也收获颇丰,看来天左大皇后对辰夫人你也是青眼有加啊。”
辰夫人又是一副平日里谦逊慈和的模样,微笑道,“郡主说笑了,郡主也知妾身是初入后宫,今日能接连得两位皇后娘娘的召见,实也是妾身意料之外,更是妾身的荣幸……”
宇文芳睨她一眼,状似漫不经心道:“天左大皇后娘娘深得圣宠宠冠后宫,如今辰夫人能得了天左大皇后娘娘的赏识,今时不同往日,想来日后辰夫人也少不得要入宫侍候守夜中宫凤驾了。”
“郡主何出此言?”辰夫人心内莫名惊跳,立时警觉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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