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团团的蛇似乎只对众侍卫和宇文姿感兴趣,却都绕着老头儿爬。
侍卫头儿听宇文姿这么一说,也发现了异常,立时将老头儿带到宇文姿马前,果然,他所到之处虫蛇纷纷避让。
“说,你身上到底有什么古怪?为什么蛇见了你就躲?”宇文姿厉声问。
老头儿抬起头,布满着深褐色疤痕的右半张脸隐在时亮时暗的火光下越发阴森可怖。
宇文姿漂亮的丹凤眼里闪过畏惧,下意识提马往众侍卫身前靠了靠。
“姑娘,是我的靴子。”
闻言,一众人都看向他脚下那双厚底粗布翘头快靴,普普通通的没瞧出有什么不同。
“我这双靴子经过草药汁浸泡过,可驱蛇避虫,不过药效只有四个时辰。”老头儿一副极老实很好说话的态度。
“噢,原来如此,难怪老人家你敢独自上弥途峰。”侍卫头儿恍然。
“快,快将他的靴子脱下来,在我的坐骑前蹄上各绑一只!”宇文姿眼睛一亮立时吩咐道。
“这……”侍卫头儿有些同情老头儿,不说虫蚁乱咬,只这遍布的荆棘隐在湿苔下不知名的细密植刺也会伤了他这双光脚。
不过片刻的迟疑,一阵冷风过,直刮得树叶沙沙作响,幽幽火光中树枝乱晃,枝影绰绰交错摇曳如群鬼乱舞,唬得众人汗毛直竖。
“嗷呜……”一声虎啸突然响彻深山,回声四起仿若群虎长啸,整坐弥途峰都回荡着悠长慑人的虎啸声。
众人的心立时揪了起来,便是这些随送亲使团而来的皇家虎贲精卫此时此地也感到毛骨悚然。
“老头儿呢?”
当四周复归平静,宇文姿和一众侍卫稳下心神时却发现那个跛腿疤面的老头儿没了踪影。
此时,弥途峰上的一天然石窟隐秘处,石室里的冷天奴一觉醒来后又在几间石室和外面的药庐之间漫步开来,可寻了个遍还是不见霍不与的人影儿,甚至连霍辛都不知所踪。
霍不与,中原“医仙世家”嫡传之后,其人武功诡谲医术精湛,一手上古神针法更是可活死人夺魂魄,但因其行事乖戾,心性莫测医人全凭喜好,故人称“不求公子”。
五年前霍不与突然出世,“不求公子”的名号就此传开。
两年前他突入漠北草原,与家仆霍辛在充斥着瘴气毒物无人敢驻足的“弥途峰”安了家。
一次霍不与以身试新药时中了剧毒,来不及自我施救迷糊之际失足跌落峰底,却被策马经过的冷天奴发现悬挂于树上性命垂危的霍不与。
冷天奴不惜自损元气相救,不料剧毒反噬毒走心脉令他昏迷了十天十夜几近丧命。
所幸施救清醒过来的霍不与施以上古神针法保住他心脉,与匆匆寻来的霍辛将他送往药庐,十天十夜的排毒和疗治才保住他性命,可元气大伤的冷天奴足足将养了三个月才恢复如初。
惜言如金,不屑与人结交的霍不与自觉欠下命债,便破天荒的同冷天奴多聊了几句,岂料言谈间甚为投契,甚至彼此间惺惺相惜,以至隐有将冷天奴视为知己的苗头。
“霍大哥可是采药未归?怎么连霍辛也不见了人影儿?”
冷天奴转身去往石窟后的泉池,这一天惊心动魄下来他还未来得及打理自己,狼道一战身上汗流粘呼呼的不舒爽,虽已在药庐找了点外用的伤药随意抹了一把,可左肩上的伤又在隐隐作痛,现在的他只想洗个澡令身上清爽一些。
泉池亦为天然所成的半月形石池,池壁处有一道自峰顶而下的瀑布,瀑布水至清至透,半月形石池的一月尖处有个球形孔洞,池中水自瀑布而来经孔洞汩汩细流而出,常年累月池中水不息,活水不止。
站在池边,冷天奴刚伸手脱衣,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呻吟,声音极其低微,在风中飘散开来不留一丝音迹,可依冷天奴的耳力他还是听到了。
他目光落在泉池右侧十余步远的石门上,如果没听错,声音出自那间石室,那间石室是禁地,是霍不与闭关之地。
忽的,他鼻翼轻动,空气中一抹似有似无的淡淡血腥气,那抹血腥气极是浅淡,淡得令人无觉,可他还是嗅到了。
又一声呻吟透过石门飘散于空中,弱得激不起空气的波动。
冷天奴定定的注视着那半人高的石门,他知道霍不与身上有秘密,医仙世家的嫡脉之后,赫赫有名的“不求公子”深入漠北草原身上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也是正常,他无意解惑更没兴趣探究。
可现在,这石门内有人在呻吟,还有淡淡血腥气,这人,是谁?
霍大哥?霍辛?还是霍大哥练功出了差池……
脚快于脑子反应,冷天奴脚下已走近石门。
半人高的石门隐在一色的壁石间又有成片连绵缠绕的荆棘伪装,若非见过霍不与从门内出来,普通人还真看不出石门所在。
走到石门前,只一眼,冷天奴便看出这石门不简单,是以八卦相错设的生死门。
他自幼得父亲冷潇雨真传,八卦布阵,阴阳生死局多有涉猎,若有心要进了这石门也并非难事。
凝神细看思忖之后他抬手在石门上走了几个掌势,生门浮出,正欲再按下掌时脑后突然传来一丝异样的波动,是高手的气息,这丝气息很是陌生,他立时回身顺着那丝残余的气息飞身追去。
站在药庐外,冷天奴清冷的眸色深了几许,他敢肯定有高手出没,但却失了踪迹。
除了霍不与,这峰上还有谁有如此高绝的身手,但那丝气息却不属霍不与。
既然将他引回药庐,索性再进去看看。
这个药庐是霍不与倾心打造,所耗之资足可以在北周京师长安买下五进院落的大宅了。也不知霍不与是如何遣人造的这药庐,总之,冷天奴与他结识时这药庐便已存在。
偌大的药庐除了排排置药的橱架再无它人,庐内瓶瓶罐罐无数,琉璃瓶光泽剔透,青白各色各款的细瓷瓶亦亮洁光闪不染一丝纤尘。
暗纹大理石铺就的地面上有点点枯萎的落叶,未处理过的药草有序的分类堆放在长长的案几上,整间药庐弥漫着各种药香,药香不同却也出奇的调和,不过药香之内透着丝丝的乳香,这丝丝乳香尤如吃奶婴儿身上所散。
一樽厚重的纯黑色药碾里尚有半碎的药根,纯黑色的石质药碾,黑得通透亮泽,光闪如黑宝石又如暗夜里的星光。那是稀世罕有的“天石药碾”,据传是天外飞石所打造,几年前大逻便带兵犯边,从边镇一医馆里抢走,而霍不与又从大逻便手中硬生生抢了来。
天石药碾旁有一小火炉,炉上瓦罐里一缕热气袅袅升腾着,尽情的释放着极浅淡的药香。
冷天奴目光又投向正前方黝黑石案上的一盆花儿,他早嗅出乳香就是从它身上传出的。
偌大的“银羽紫檀盆”中只这一株花,却是一枝生一叶,一叶托一花,层层叠叠花开十四瓣,花白如雪润如玉,花瓣厚若凝脂,娇嫩的似婴儿面令人爱抚,由那粉色的独叶相托越发惹人怜爱。
奇怪……乳香下怎隐有血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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