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长孙晟同“达头可汗”阿史那玷厥在迎亲夜宴上言辞咄咄交锋时,宇文姿正在一队侍卫的保护下去往“弥途山”。
斯古罗仳之事令她学了个乖,出行也带了侍卫,毕竟是皇封的郡主,又是千金公主的四妹,她提出自身的安全问题,毕竟身在突厥蛮野之地,长孙晟深知其中的厉害,立时便调拔了一队侍卫护她周全。
弥途山,毗邻于都巾山脉,山内峰头林立,主峰名为“弥途峰。”
“弥途山”不比“乌山”一座独山,弥途山连绵数里,同乌山一样,山中亦是常年毒瘴弥漫,缠人藤棘和渗着毒浆的树木纠缠而长遮天蔽日,珍奇花草,毒虫猛兽随处可见。
其主峰“弥途峰”中更有类似于烂泥的沼泽,散发着迷醉的沼气。
一行人举着火把远远望去像是一条发光的小蛇伏在山底。
长相英气的侍卫头儿打量着隐在雾气缭绕显得阴森森的弥途峰,心里不觉有些担心。
这位郡主好好的迎亲夜宴不去,偏偏心血来潮要来什么弥途山登什么弥途峰,稳妥起见他想事先打听一下弥途峰的情形,可还没来得及便被迫不及待的郡主给“揪”了来。
“郡主,这天都黑了,天黑入峰怕是有危险,不如明日天亮时再……”
“我今夜还就要上山去,你是不是怕了?”漂亮的丹凤眼一翻,不屑的睨一眼侍卫头儿,宇文姿伸出青葱水嫩的指头指向不远处移动着的黑影儿,“有什么危险的?没瞧见那个人也在上山吗?”
“去,把那个人抓来,本郡主要问话!”
侍卫头儿打眼望去,还真是有个步履蹒跚的人往峰上去,那人身形单薄,隐在暗处还真不易发现,若非宇文姿无意间的一瞥也未必发现的了。
当人被一瘸一拐带到面前,只一眼,宇文姿眼皮蓦地一僵,漂亮的丹凤眼里含了惧意,可更多的是厌恶。
火把光照下,那人灰衣粗布衫中原装束打扮,满头白发,右半张脸布满着深褐色疤痕如鬼面般令人惊骇,而完好的左半张脸则皱纹横生苍老不堪。
跛脚疤面,这鬼样子实在令宇文姿恶寒。
“诶,老头儿,本郡主要去弥途峰,哪条道上峰最近?”
眼中的精光被搭拉着的眼皮掩了去,老头儿慢吞吞抬眼看,视线扫过在场的人,眼睛里似浮着一层的混浊,嗓子也似被石头磨过一般,沙哑难听:“姑娘,你可知这峰为何叫弥途峰?”
老头儿只称她为姑娘,宇文姿刚要发作,漂亮的丹凤眼一睨想到这蛮荒之地一介糟老头子估计什么礼仪称谓也不懂,她又急着找人,估且暂不与他计较。
老头儿眯着昏暗的老眼看着宇文姿阴晴不定的神色,似是说与众人听又似在自言自语道:“弥途峰,弥途峰……孤魂弥漫人鬼同途,鬼聚地,散魂处……”
桔黄摇曳的火光中响着呕哑难听的声音,似从幽冥鬼火中传来的鬼音令众侍卫和宇文姿遍体生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老头儿你休要吓本郡主!”宇文姿黛眉一挑怒声道,“什么孤魂弥漫人鬼同途,都是些骗人的鬼话,既是鬼聚地散魂处,你干嘛大晚上的还敢往峰上跑?”
“唉,若非生活所迫,我岂能为了挖几株稀世的药草上这弥途峰!”
“老人家,采药草你不白日里来,为何却是晚上?就不怕撞上夜里觅食的猛兽?”侍卫头儿说话倒是还客气,一对儿烁烁的眼睛却警惕的盯向老头儿和他背着的小竹篓,竹篓里是一把小药锄和割刀,还有几株花花草草。
“靠山吃山,若非生活所迫我怎愿冒此险啊……”老头儿一声唏嘘,又道,“我要采的‘罗丝子’甚是独特,白日里枯萎干瘪也只夜里才抽芽生汁,只有夜里才能采得。可看你们……该是不愁吃喝的,这大黑夜的,又何苦入峰涉险?”
侍卫头儿颇为认同,毕竟是武人出身,望着黑沉沉的弥途山主峰本能的觉出危险,还欲劝说宇文姿:“郡主,卑职等初入突厥不熟悉弥途峰,为了郡主安危着想,不如明日天亮时再来寻人……”
“废话!”
心有不耐的宇文姿一挥手:“押着这老头儿带我们上峰,那个臭小子能上得,本郡主自然也能上得,本郡主一定要找到他!”
哼,那臭小子不跟着他爹陪在尔伏可汗身边去参加迎亲夜宴,偏偏跑来弥途峰,这弥途峰上定是有什么不同之处,我也跟来瞧瞧,也好过在宇文芳面前惹她不快再生杀心害了我。
宇文姿这次带了一队侍卫来也想着在冷天奴面前显显威风,毕竟初见时她的狼狈尽入了冷天奴的眼,如果有可能,能将冷天奴神不知鬼不觉除了去是最好。
臭小子?谁啊?侍卫头儿有心相问却在漂亮的丹凤眼瞪视下没敢开腔。
听到宇文姿所说,老头儿不觉又扫了眼宇文姿,末了搭拉下眼皮不知在想什么。
押着老头儿前头带路,十二名侍卫和宇文姿又骑马上路了,侍卫头儿本担心峰上的路崎岖蜿蜒难以乘马,可见宇文姿半点不想受累的模样,他将到口的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却不成想一路上得山来竟顺利之至,侍卫头儿瞅着在前老老实实跛腿带路的老头儿,暗自点头庆幸郡主眼尖抓住这个还算不错的带路人。
众人鼻间忽闻到一股淡淡的青草味儿,类似于清晨着了露水的新鲜青草散发出来的特有气味,间杂着若有若无的苦涩味。
宇文姿瞅着四周雾茫茫的一片,山中起了雾似将桔红的火把光照笼上一层的雾纱,月色穿不透参天的密林,整个深峰都似蒙了层面纱,而周围的虫鸣夜鸟啼叫则在幽幽的深峰中格外响亮清晰。
“老头儿,这峰上有没有人家?”
“姑娘开玩笑了,这深山老林的怎会有人家。”带路的老头儿头也不回的道。
“不可能!”宇文姿立时反驳,如果没有人家,冷天奴怎会说他要留在弥途峰住几天。
“姑娘可是要找人?”老头儿似明了宇文姿所想。
“听说弥途峰上有个姓霍的人家?”
“姓霍的……”老头儿脚下一顿似在仔细回想着,“弥途峰的峰顶是皑皑白雪人迹罕至,能上得山腰已是不易,入得峰来能活着走出去的更没几人,姑娘你确定你找的人在弥途峰上安了家?”
宇文姿冲着老头儿的背影儿白了一眼,刚才随口一问也没对这老头儿报有希望。
“你只管带好路,人若找到了,本郡主重重有赏。啊……蛇!”马嘶叫声中宇文姿花容失色,抬头间一条挡在她眼前的暗绿树枝子忽地动了,顶端的两点突然光闪幽幽黑亮的瘆人。
“蛇,蛇!”
“我们被蛇包围了!”
不安晃动着的火把光照下,一只只拇指肚大的硬壳虫四处乱窜,更有一团团暗绿色的蛇涌来,有几条蛇已经缠上了马腿,马虽觉得有异,却没觉出疼来,只是扬蹄甩尾的欲将腿上的异物甩出去。
这一团团的软软扭曲着的长蛇令宇文姿和一行侍卫头皮发乍,侍卫头儿拔剑欲砍,一个沙哑的声音拦了他,“这些蛇没有毒,你们只管往前走,就算被咬上几口也不过疼一点罢了。”
“死老头儿,蛇没咬到你脸上是吧!”见老头儿说的轻巧,刚被吊挂在树上伪装成树枝伸到眼前的蛇吓得心惊肉跳的宇文姿气不打一处来,她丹凤眼蓦地一寒,突然发现了什么,“咦?老头儿,你身上有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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