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被囚, 皇后娘娘被禁永和宫, 沈国公等人以此被要挟, 第二日的朝堂之上, 德王以皇上病了为由, 代理朝政。
看起来如此的顺理成章, 没什么不对的。
前一天傍晚时宫外就传出了有关于宗庙遭南平人袭击的事, 消息传开去,自然是不遗余力的诋毁皇上,前有王国公被绞死时所说的话, 后有南平人想破坏宗庙的事,这两件联合起来,不就是印证了王国公所说的, 南平人已经侵入阜阳城的事实。
连宗庙都敢破坏, 真是胆大包天。
再者,宗庙这样的皇族重地, 守卫森严的程度和宫中一样, 又怎么会被人轻易闯入, 这就不得不提到内应一说, 而什么人会被南平人做内应, 想来想去,就有可能与皇上有关。
老百姓是盲目的, 容易跟从,也容易被挑起怒意, 尤其是在当下的情形, 皇上病了一说在他们眼中更像是说辞,莫不是真和南平人联合了。
这样的消息传了有两日,这天清晨,阜阳城中又传起来了另外一个说法,实际上宗庙祈福那日就是皇上和南平人联合,故意放松看守,让这些南平人闯入进来,想借这些南平人之手破坏宗殿,毁纪家列祖列宗牌位,报南平亡国和南平公主在冷宫自缢身亡的仇。
差一点那些南平人就成功了,若不是德王和几位大臣及时发现阻拦,与沈国公荣昌侯他们联合制服了这些反叛的人,此刻宗殿就要被毁了。
事后皇上也不是病了,而是被囚在了宫中,国不可一日无君,德王这个过去就颇具民心,是以继承人身份培养出来的前太子殿下,在诸位大臣的推荐下,暂代了朝政。
朝堂之上,沈国公和荣昌侯他们闷着神色,冠着联合制服的好名声,德王将他们与皇上完全摘清了关系。
这并不是什么好消息,只能意味着德王接下来还有动作,皇上和皇后被囚,太后卧病,暂代朝政也仅仅是暂时的,要不了多久,就是从皇上手中接替皇位。
到那时候,荣昌侯他们会是什么结果也不知道。
而沈侯爷还有另外一样要担心的,德王对他和荣昌侯这两个明显站皇上的人如此推崇,看着像是他们为了大晋站在了公道之上,实则,德王对沈家的看中,让沈侯爷越发担心起皇后来,皇后腹中还怀着孩子,德王的此番态度,别是做出比除去那孩子更为可怕的事情来。
原本要站出来斥责的孔学士他们都被沈侯爷事先拦住了,百姓盲目,此时站出去宣扬德王安的是谋反之心并无用处,激怒了德王反倒是会落下与钱大人一样大的后果。
此时的宫中,方淑华小心翼翼搀扶着太后娘娘,前往永和宫的路上。
快走到时就被人拦下来了,十余人守在永和宫门口,皆是侍卫装扮的人,但太后还是一眼就看出了他们并非宫中侍卫,沉下脸看着这些人:“还不快让开!”
“德王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内。”为首的侍卫看起来冷冰冰的,看太后没有半点尊重,就是执行任务罢了,看都没有多看这些人一眼。
“大胆!你们可知这是何人,这是德王生母,太后娘娘!”方淑华瞪着这群人,她好不容易从清秋阁偷跑到了延寿宫将太后娘娘请过来,这群人胆敢拦着不让进,“你们赶快让开,否则德王怪罪下来,有你们好受的!”
几个人对视了下,却是没有要如她们的意,连回话都懒得,直接不理了。
这要是没有之前的授意,谁会这么大胆敢无视太后娘娘!
太后冷眼看着他们:“哀家既然能从延寿宫里出来,那就是得了德王的应允,你们不让开,哀家这就去朝堂,这一来一去若是犯了咳嗽晕过去,即便是进不去,德王怪罪下来,你们也没有活路。”
其中一人脸上有犹豫之色,主子的确吩咐不许任何人进去,可没说太后娘娘能不能,太后不是在延寿宫养病,那边也有人看守,是如何让她们出来的。
“母后何必为难这些人呢,他们也不过是奉命行事。”这些人身后忽然传来女子声音,秋瑶穿着一身简便的衣裳出现在后面,笑眯眯的看着太后,视线在方淑华身上定了下,又折回到太后身上。
此时秋瑶在太后的眼中哪里还有半分贤惠样,面目全露后,浑身上下多了一抹邪气:“那依你的意思,是连哀家都进不得了。”
秋瑶笑着:“自然不是,母后要进去看皇后娘娘,妾身自然不会阻拦,不过方淑华得留下。”
“这阵子方淑华陪着哀家,哀家的身体好了不少,怎么,徐侧妃是要将哀家身边的人也都清理了,要将哀家也囚禁起来不成。”
“母后多虑了。”秋瑶摆手,侍卫退了开去,没有再阻拦。
太后一刻都没等,带着方淑华疾步进了永和宫。
永和宫内守着的宫女被换了大半,除了沈嫣随身伺候的,就剩下玳儿还在小厨房内,薄青和薄香她们都被调到了别处,见不到面沈嫣也不知道她们的安危。
屋外忽然传来了响动,红莺跑了进来:“娘娘,太后娘娘来看您了。”
沈嫣起身,门口已经出现了太后的身影,太后见到站在那儿的沈嫣后,一下便落了泪。
“母后。”
沈嫣上前扶住她,太后反握住她的手:“你扶哀家做什么,你快坐下,瞧瞧你,都瘦了。”
太后是克制不住要落泪,来的路上她也想不能哭,可想到这些事,再看嫣儿被囚在永和宫内,太后这心就一阵阵的揪疼,她劝不住儿子,也护不住皇上和皇后。
“母后,我很好,您不用担心。”沈嫣就是再多的担心,她都不会让腹中的孩子受苦,撑着笑意安抚太后,“它很乖,都没有闹腾,方太医今早来过,一切都好。”
“是哀家的错,将先帝的旨意拿了出来,原本只想让灏儿那孩子能安安稳稳过日子,却不想他是那样的心思。”
“母后,您不用自责,就算是没有先帝的圣旨,他也会那么做,从一开始德王就有此打算。”没有先帝的旨意,德王回来,为了让他多陪陪太后娘娘,没有王位也会有一官半职,这些对德王来说都足够了,他打从来清水镇开始就在部署了。
“怎可如此,糊涂啊!”太后拍了下腿,没有忘了来这儿的目的,看人是第一,第二则是要想办法解了这困局,皇上不出现,外面的情形就任由灏儿说,太后心里还隐隐有别的担忧。
“纪家还有他的几位叔父,不能任由他这般胡来。”太后也瞧的出现在嫣儿在永和宫内不会有什么危险,为今之计是要尽快解了眼前的局面,宫外流言纷纷,需要有个德高望重的人站出来替皇上说话。
屋外秋瑶的忽然现身打断了太后的话,太后轻按了按她的手起身:“知道你一切妥当哀家就放心了,你注意身体,切莫想太多。”
沈嫣微点头,看向方淑华:“照顾好太后娘娘。”
方淑华用力点点头,余光飞快看了那秋瑶一眼,收回来后将太后扶住,微垂着头,扶着太后出了屋子。
很快的,这屋内就剩下几个人,木槿和红莺警惕的看着秋瑶,这几日这个徐侧妃每次过来说的都是德王不容易的话,快入了魔怔,让她们很担心她会忽然伤害娘娘。
“你们不用紧张,我不会伤她。”秋瑶在最外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腿微晃了下,笑看着沈嫣,还真没有恶意。
“本宫要见皇上。”沈嫣轻摸了摸自己的腹部,她已有六个月的身孕,之前还没有太大感觉,近日身子是越来越沉,腹中的孩子在不断长大,她的心也是越发的沉静。
“在这儿不好么,那边可不怎么样。”秋瑶看着她,视线落在她的腹上,眼底闪过一抹羡慕。
沈嫣没有回答她,拔下了头上的钗饰,对着自己的脖子直视着秋瑶:“你爱德王,你应该会懂得本宫的感受。”
秋瑶歪头想了想,她愿意为了德王做任何事,皇后愿意为皇上做任何事,好像是这么个理儿。
“你为什么不爱德王。”
沈嫣笑了,这人究竟算是聪明还是蠢,为人狠辣,却问出这样的问题来:“那你为何不爱皇上。”
秋瑶的神情执着的很:“德王比皇上更值得。”
沈嫣不愿和她在这问题上过多纠缠,钗尖凑近脖子几分,隔着肌肤已经刺入进去,隐隐见了血痕:“带本宫去见皇上。”
她在赌,赌自己对德王来说有多重要,赌秋瑶会多在意德王,赌她会不会为了德王所想做任何事。
畸形也好,真爱也罢,沈嫣都不管,她要用自己的性命去赌,看早朝未退前,秋瑶会不会为了她的性命,答应她的要求。
时间一分一秒,钗尖的刺痛已经没那么强烈了,眼见着血从沈嫣的脖子上留下来,殷红的血在她白皙的肌肤上,显得触目惊心。
她的手却没有减弱的趋势,无所畏惧,真的不怕死。
秋瑶眉头微皱看着她,晃动的脚一停,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好。”
沈嫣紧握着钗饰的手一松,心跟着落下,她赌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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