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去而复返的林墨三人,张屠户吓得直接瘫倒在地,几乎要尿裤子:“定北王、王妃!小的没……没撒谎,你们……你们方才答应放我回家的……”
话未说完,张屠户便哭号起来。
龙旭尧无比嫌弃地看着他,忍了又忍,终是没忍住。轻轻凑到林墨耳边,他悄声问:“屠夫不该都带着亡命徒的狠劲儿吗?这厮怎地如此脓包?看着真叫人讨厌!”
“难不成王爷觉得,所有的屠户,都该与杀人凶手具备相同的特质?”
“好吧!我说错话了!”用手摸摸鼻子,龙旭尧却又嘀咕:“但,屠夫这个职业,见惯了血腥,若杀起人来,肯定比普通百姓狠。这样的人,应该具备冷静和镇定的基本素质,这张屠户就是很奇怪!”
林墨眸中顿时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锋芒。
龙旭尧说的没错。
特殊的职业,往往会令人变得麻木,从而漠视生命。
作为一名每天都要见血的屠户,暴躁和冷血、镇定,应该是基本性格,眼下这位张屠户,当真有点意思。
敛了心神,林墨朗声道:“张屠户?你别害怕,我们去而复返,是想起来有件事情忘了问你,并非出尔反尔要给你定罪!”
这话当真有效,张屠户立马不哭了:“忘了什么事儿?”
“我听说,马宣的爹娘几个月前死了,你可知内情?”
林墨问出这话后,便一瞬不瞬盯着张屠户的眼睛,像是要穿透张屠户的皮囊,看进他心里去。
果然,与林墨目光对上,张屠户额头上的筋渐渐绷了起来。
坚持片刻,他终于瞪圆眼睛,怒气冲冲道:“人都被逼死了,你们还要怎样啊?
官府就了不起?定北王就了不起?就能随便冤枉好人吗?”
这反应?
心念一动,林墨再问:“你说人都被逼死了,是马宣爹娘吗?他们的死,可是因为马宣在翰林宫学偷同窗学子银子的事儿暴露,羞愧难当才自寻短见?”
“谁羞愧难当?我说了多少遍,马宣没有偷银子,没有偷!”握紧双拳,张屠户一副要和人打架的模样:“老马一家虽然穷,但有骨气。
马宣那孩子胆子是小,但他绝对不会偷钱。
都把人逼死了,你们还要怎样?是想赶尽杀绝,连带着马宣一起弄死,还是把我这个杀猪的也灭了啊?”
“张屠户!”林墨眸光一凛:“我劝你最好冷静一点,也搞清楚状况。
马宣爹娘乃是数月前便上吊自尽了,可定北王回到盛京尚不足半月。你方才已然在装神弄鬼忽悠我们,现在还乱发脾气想转移话题,相不相信,我当真能要了你半条命?”
林墨这话威慑力十足,亦条理清晰,极有道理,张屠户愣了半响,终于像被针戳破的皮球般,泄气了。
一屁股坐在地上,他黑着脸道:“小的也不装了,和你们这些官府的人打交道荏是累。说吧!马宣到底出什么事儿了?你们把我关进大牢,究竟想做甚?”
“你方才果然是装的?”冷冽的声音突然响起,龙旭尧犀利的目光鹰隼般落在张屠户脸上:“你在欺骗本王?”
龙旭尧的气场不知比林墨强悍多少倍,被他这般杀气腾腾地盯视,张屠户面上终于浮现出一抹怯意。
这抹怯意与之前在林墨面前表现的完全不同,乃是发自心底的害怕,林墨能清楚瞧见张屠户的鼻翼翕动,鼻孔都张开了。
“我……”舔舔嘴唇,张屠户低下头,根本不敢看龙旭尧:“我没有撒谎,也没有骗你们。
只是,官官相护,我们平头老百姓哪里斗得过你们这种有权有势之人?
那翰林宫学皆是文质彬彬的读书人都能逼死老马夫妇,想我一个杀猪的,不表现得老实懦弱一些,怕是这辈子都走不出这间牢房了。”
“你……你……”李元杰气得脑门上青筋乱跳:“就因为不相信官府,不相信有权有势的人,你就当着定北王和墨姑娘的面儿演戏?
你个混蛋!今日不狠狠打你一顿板子,你当真不知什么叫王法!”
“姑娘!”避开龙旭尧的视线,张屠户求救地看向林墨:“我瞧得出来,您才是当家的。
您给说句公道话吧?
如今这世道,我们老百姓想生存下去,有什么办法呢?”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你自我保护没有错!”话锋一转,林墨又道:“但这里是大理寺的牢狱,不是菜市口!
定北王和大理寺少卿亲自提审你,你却装疯卖傻、避重就轻、左右逢源,如此目无法纪、混淆视听,打你一顿板子乃是轻的,应该把你再游街示众,关上一年半载才对!”
“啊?”张屠户一下子呆住。
“现在张屠户,我再问你一遍,马宣的爹娘,到底是怎么死的?”
气势都散了,张屠户也不再逞强。
收敛锋芒,他老老实实道:“姑娘既然专为打听马宣而来,定然知道所谓马宣偷盗同窗学子银子之事,乃是造谣诬陷吧?”
“嗯,我知道!”
“呵……”张屠户苦笑:“要么说官官相护呢?有钱人家的少爷是人,我们老百姓家里的孩子,就只能是狗。
十年苦读,老马夫妇付出多少心血,才调教出这么个优秀的儿子来。这其中的心酸和艰难,谁能知晓?
虽说马宣春试的成绩并非整个盛京出类拔萃,但他乃是凭着自己的实力考进翰林宫学的,他是我们整条街的骄傲。
当日,我们所有街坊邻居,那是敲锣打鼓,风风光光将马宣送进翰林宫学。就指望有朝一日,这孩子能衣锦还乡、光宗耀祖,大家都沾沾光。
谁晓得,才没几日,马宣便灰溜溜的回来了?
老马夫妇老实,马宣那孩子说什么他们都信。马宣说,宫学给了他沐休假,所以他才回家,老马夫妇竟也丝毫不起疑。
可哪有沐休假一放就是半个月的?
我当时心知事情不对,便将马宣叫到我家里询问。
那孩子是个闷葫芦,怎么都不开口。
我急了,便抽了他两个大嘴巴,痛斥他对不起他爹娘。
他终于被我说哭了,跪在地上告诉我,同窗学子们冤枉他偷钱,文学和夫子竟不问青红皂白,直接将他撵出了翰林宫学。
而那偷银子的起因,竟是……竟是我们所有街坊邻居给他凑的,让马宣交给文学和夫子的二百两束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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