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旭尧正在牢房门口等候，瞧见林墨出来，赶紧迎上前：“怎么样，马宣可招供了？”

　　“嗯！”将自己与马宣在牢房内的对话仔细叙述一遍，林墨的眼眸晶亮：“他虽然不肯告诉我那人是谁，也没说怎么找到他，却提到了钱家。”

　　“钱家？”龙旭尧的眸光一凛：“马宣知道钱秀秀的案子？”

　　“知道！甚至知道前天夜里我离开篱笆小院后，随你进了宫。”

　　“当真小看他了，他居然如此神通广大！”

　　“不是他神通广大，而是他身后那个人神通广大。”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去钱家！”

　　“可钱秀秀的案子已经移交三司会审了。”

　　“那又如何？横竖三司使还有大理寺卿曹大人呢，我们帮帮忙总可以吧？”

　　“你可有让马宣辨认白色杜鹃花？”

　　“没有……”林墨有些迟疑：“如果他不是主谋，便有一线生机。王爷，若我们勘破此案，连带着解开十六年前宫廷血案之谜，你可愿保下马宣和顾立福，给他二人一条生路？”

　　“为何一定要保他们？”

　　“因为他们很年轻，因为他们本身也是受害人，更因为，他们良心未泯渴望救赎。王爷，我们破案断案为的不是杀死凶手，而是减少犯罪。从这个层面上来说，拯救，远比惩戒更有意义！”

　　龙旭尧怔住。

　　十六年前宫廷血案最大的受害人不是父皇，亦不是他龙旭尧，是林墨，是整个林家。一百多口人命的冤屈，一朝尘埃落定，林墨最先想到的不是替自己父亲和族人正名，而是让顾立福和马宣洗心革面。她，当真有颗水晶之心。

　　伸手揉了揉林墨的发顶，龙旭尧低声起誓：“好！我与你约定，倘若十六年前的旧案告破，真凶落网，我必助你力保顾立福和马宣。”

　　“对了！”回头看了眼牢门，林墨又道：“王爷，您再交代一声，大理寺将马宣移交给刑部时，且保护好他，万万不可让他遭人暗算，亦不要让他自寻短见。”

　　“放心，不止马宣，顾立福我也会派人暗中照应。”

　　“嗯！”重重点了头，林墨抬脚就走。

　　“你去哪儿？”龙旭尧一把将她拉回来。

　　“去钱府啊？”

　　“你当钱府是我的定北王府，你想何时进出就何时进出啊？也不看看眼下什么时辰？这般冒冒失失也不怕被人当贼打将出来？”

　　抬头看了眼黑漆漆的夜空，林墨不由面上一红：“那我们现在去哪里啊？”

　　“回家！”

　　回……家？

　　尚未回过神，龙旭尧已握住她的手，拖了便走：“横竖钱秀秀还未出殡，钱多的死又瞒不住。明日一早，你我便以同窗好友和夫子的名义前去吊唁一番好了。”

　　林墨先是一愣，继而，垂眸轻笑起来……

　　盛乾王朝二十一年，四月二十八日。卯时刚过，江府厚重的巍峨大门，就被林墨和龙旭尧敲响了。

　　原想以丽嫔的排场和架子，想顺利进去，势必还得浪费一番口舌。不料，龙旭尧自报姓名后，门房小厮竟立刻将他们迎了进来。

　　许是真正的痴儿长房长孙惨遭不幸，钱秀秀之死又丢尽了钱家颜面，便是丽嫔也受到连累被禁足，钱家并未对钱秀秀的丧事大操大办，府中甚至连盏白灯笼都未悬挂。

　　终于在一处雕廊画壁却略显苍凉的院落前停下，那院门口竟站着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一看便知早已等候多时。

　　此人面色哀戚、愁眉苦脸，且重孝在身。见到龙旭尧和林墨也不奇怪，只冲二人拱手行礼后，便一言不发转身往院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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