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
今日一早,苏鸳珍晨起时间不久,便听到那边的正厅之中传来一阵热热闹闹的声音。
苏鸳珍唤来屋外的丫头,问过之后,才得知,今日一早这陛下竟然来了苏媛穆的宫中。
“巧嫔娘娘在宫中这么多年,如今又生下了皇子。即便是陛下一早就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怎么我听着倒是格外的热闹呢?”苏鸳珍一边说着,坐在梳妆台边,用苏媛穆给自己备好的桂花油梳了梳头。
“郡主您有所不知。”那丫头见状,索性走上前,接过苏鸳珍手中的梳子,顺着她的头发往下梳了梳,“咱们娘娘自从生下皇子之后,今日还是陛下第一次见到皇子呢。”
“第一次?”闻言,苏鸳珍转过头,眼角挑动,带着几分诧异的神情凝视着那丫头。
那丫头长叹一口气:“巧嫔娘娘生下皇子当日,皇后娘娘便离世了。陛下一直说,自己身上许是带着丧事,见了皇子不吉利。今日也才是第一次来。”
苏鸳珍这才转过头,盯着镜子中的自己。
她将额头两边的碎发往自己的耳后别了别:“你去通报一声,我一会去给娘娘请安。”
“好。”那丫头点点头,继续给苏鸳珍拢了拢碎发,“那您是在那边用早膳?还是自己用早膳?”
“我自己一人在房中用了就是了。”苏鸳珍想了想,轻声道。
这皇上今日来到苏媛穆的宫中,带着一堆金石玉器。
他的双眼之下一片乌青,嘴角两边满是青色的胡茬。
皇上看上去竟然比皇后娘娘过世之后还要憔悴几分。
“陛下这几日看着可是比过去要憔悴许多了。想是皇后娘娘骤然离世,陛下有些接受不了吧?”苏媛穆坐在皇上对面,凝视着他乌青的眼圈,轻声道。
皇上长叹一口气,缓缓地摆摆手:“朕这几日一直忙着皇后的事情,倒是没有顾得上你宫中的喜事。昨日,皇后的丧仪已经结束了,朕今日这才得了功夫来。爱妃不会怪罪朕吧?”
“陛下,”苏媛穆闻言,立即站起身。
她双手搭在自己的腰间,屈膝行了礼,轻声道:“皇后娘娘大丧,即便是臣妾的宫中也都布置着丧仪呢。臣妾怎么敢怪罪陛下呢?陛下还要保重自己的身子。皇后娘娘在天之灵,想必也不希望陛下您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闻言,皇上长叹一口气。
他没有回答苏媛穆的话,别过头,顺着苏媛穆的身子往后瞧了瞧。
苏媛穆见状,别过头,顺着皇上的目光看去。
只看到院中空荡荡的一片,什么也没有。
见状,苏媛穆回过头,凝视着皇上的侧脸,沉思片刻,便低声问道:“陛下今日是来见郡主的吧?”
皇上闻言,用眼角的余光睨了睨苏媛穆。
他抬起手,对苏媛穆低声道:“爱妃起来吧。你才产子,身子还是要好生调养才是。”
苏媛穆这才缓缓站起身。
她往桌边凑了凑,两只手搭在桌面之上,凝视着皇上的眼睛,轻声道:“陛下,臣妾这就派人去唤郡主吧?”
“不必了。”让苏媛穆没有想到的是,皇上竟然摆摆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沉声道,“这些日子就让郡主在你的宫中陪着你吧。”
话才说完,便听到院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苏媛穆别过身子,见苏鸳珍正带着丫头往正厅之中而来。
她只瞧了一眼,立即转过头,用左眼的余光睨了睨皇上。
却见皇上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一双眼睛转眼之间已经落到了苏鸳珍的身上。
苏媛穆见状,立即走上前,迎上苏鸳珍。
她伸出两只手,脸上带着一抹笑容:“郡主来了?正想要派人去请您呢。”
苏鸳珍盯着苏媛穆的双眼。
只见苏媛穆背对着皇上,用眼角的余光撇了撇皇上,唇角勾动两下,便是那下巴也扬动着。
苏鸳珍见状,挤出一个笑容,走到苏媛穆身边。
她握住苏媛穆的两只手,手中的力道加重了几分,轻声道:“巧嫔娘娘,听说陛下来看您了?我没有打扰你们二位吧?”
苏媛穆感受到她手中的力道,心中却也是一沉。
她长吸一口气,挤出一个笑容,沉声道:“郡主来得倒是正是时候,我瞧着陛下正等着你呢。”
苏媛穆将“正等着你呢”几个字加重了几分。
哪想到,苏鸳珍却是一脸的无所谓,轻轻晃动了两下头。
她走进正厅之中,对皇上行了礼:“陛下。”
皇上看也不看苏鸳珍,只重新端起手中的茶杯。
他抿了抿杯中的茶水,抬起头,瞧了苏媛穆一眼,沉声道:“这当差的奴才们都是怎么回事?”
苏媛穆闻言,心中一紧。
她的睫毛抖动了两下,快步走上前,对皇上行礼道:“陛下怎么了?”
“你如今已经是有了皇子之人,怎么还能只用这样的茶叶呢?明日开始,让他们将朕那边的茶叶取来一些给你。”皇上说着,放下杯子,双眼却依旧凝视着苏媛穆。
苏媛穆挤出一个笑容:“陛下,不过是茶叶而已。臣妾已经喝惯了,所以才没有让他们换。”
“那也不行。如今,你的身份不一样了。喝得茶水自然应该不一样。”皇上一边说着,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挑了苏鸳珍一眼。
苏鸳珍曲着双膝,双手搭在腰间。
她低着头,一言不发,只勾动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若是换成苏媛巧或许听不出皇上话中的话。
可是,这苏媛穆是何许人也?
她一听到这句话,立即转过头,瞧了苏鸳珍一眼,心思飞速转动,对皇上笑了笑:“陛下说得是。如今,臣妾的身份都是皇子给的。可见,这人的身份啊,未见得是自己的重要,想来这亲近之人的身份是什么也甚是重要。您瞧一瞧,那京城之中的叫花子们又怎么会和丞相大人有交情呢?”
皇上闻言,抬起头,冷眼盯着苏媛穆。
“陛下,先让郡主起来吧。”
让苏媛穆没有想到的是,皇上却冷眼瞧了苏媛穆一眼。
苏媛穆见状,下意识地向后躲了两步。
皇上见苏媛穆向后退了两步,这才收回自己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重新盯着苏鸳珍。
苏鸳珍低着头,也不瞧皇上。
她脚有些酸,轻轻挪动了两下。
“郡主,起来吧。”皇上摆了摆手,对苏鸳珍轻声道。
苏鸳珍见状,这才直起身子。
她双手垂在自己双腿之边,低着头,也不看皇上的目光,只轻声道:“陛下今日看上去气色可不大好。用不用传太医来瞧一瞧?”
皇上没有答话。
他盯着苏鸳珍,上下扫视了苏鸳珍两眼:“郡主,你知道朕为什么要将你留在宫中吗?”
苏鸳珍这才抬起头,凝视着皇上的眼睛,轻声道:“陛下,怎么能叫做将我留在宫中呢?这巧嫔娘娘怎么说,也是臣女的妹妹。她生下皇子,这是天大的喜讯,臣女于情于理都应该来瞧瞧娘娘的。”
皇上别过头,瞧了苏媛穆一眼。
他冷哼两声,站起身,走到苏鸳珍身边。
只见皇上在苏鸳珍的身侧绕了两步,最后停在她的左边。
皇上抬起自己的右手,搭在苏鸳珍的肩膀上,轻声对苏鸳珍道:“郡主,要你陪一陪巧嫔娘娘是一回事。还有一件事情,只怕是更需要郡主出力。”
苏鸳珍闻言,转转过头,凝视着皇上的侧脸:“陛下,若是您要我办的事情和殿下有关,还是请陛下不要说了。”
“郡主。”皇上长叹一口气。
他往前走了两步,坐在离苏鸳珍最近的椅子上,盯着她的双眼:“如今,欧阳洺做得事情会有什么后果,你可知道?”
苏鸳珍咬着下唇,抿着嘴角,淡淡地笑了笑。
她耷拉着眼角,双眼微微抽搐了两下,轻声道:“陛下,殿下做什么事情臣女不关心。臣女只想告诉您一句,”她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头,“殿下不管做了什么事情,他只有一条底线,便是不会伤害您,不会做出任何损害朝廷的事情。”
皇上闻言,心中一沉。
他先是低着头,双手搭在膝盖之上,上下摩挲了两下:“郡主似乎是话中有话。”
“臣女不敢。”苏鸳珍摆摆手,摇了摇头,“陛下,臣女知道,或许现在您尚且看不清楚殿下的心意。可是,早晚有一日,您会看懂的。”
皇上闻言,缓缓站起身。
他冷哼了两声,缓步走到苏鸳珍身边:“郡主,朕今日已经劝过你了。若是你肯去劝一劝欧阳洺,过去的事情,朕可以既往不咎。可若是,你不肯。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朕都不会手软。”
听到“不会手软”四个字,苏鸳珍的后背一僵,只觉得自己脚下一软。
许久之后,她才缓缓转过头,凝视着皇上的双眼。
只见苏鸳珍深吸一口气,胸口上下起伏了两下,轻声道:“陛下,臣女相信,终有一日,您会明白殿下的。”
皇上的嘴角勾动了两下,没有再答话,径直往外而去。
待到皇上离开之后,苏媛穆才缓步走到苏鸳珍身边。
她瞧了一眼皇上离开的方向,对苏鸳珍轻声道:“郡主,看陛下今日的架势,只怕是不久就要对殿下动手了。”
苏鸳珍耷拉着眼皮,眼珠来回转动了一番。
她抿着双唇,许久之后,才沉声道:“既然殿下已经选择了这条路,他自然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其实,我一直想问郡主一句话。”苏媛穆一边说着,一边转过头,盯着苏鸳珍的侧脸,轻声问道,“殿下真的造反了吗?”
苏鸳珍愣了愣,缓缓转过头:“巧嫔娘娘,早晚有一日,这个答案您自己会找到的。”
苏媛穆凝视着苏鸳珍的眼睛。
只见她的眼珠左右转动了两下,似乎想要从苏鸳珍的双眼之中看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可是,让苏媛穆没有想的是,苏鸳珍的双眼之中除了坚定之外,竟然是什么都没有。
见状,苏媛穆挤出一个笑容,转过身,往屋中走了两步,坐在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我早就应该知道。殿下怎么会造反呢?殿下是陛下最疼爱的儿子。即便不是,可殿下也是所有的皇子之中唯一一个心怀天下之人。如此之人,又怎么会造反呢。”
苏鸳珍闻言,低着头,唇角勾动着,露出一个笑容。
她的肩膀上下耸动了两番,走到桌边,坐在苏媛穆对面:“你瞧一瞧,便是连娘娘你都知道。可陛下,却坚决不肯相信。”
苏媛穆长叹一口气。
她放下手中的茶杯,正要说话的时候,却见乳娘抱着小皇子从屋外走了进来。
苏媛穆将自己已经到了唇边的那句话咽了回去。
她的双眼之中满是笑容,站起身,走到乳娘身边。
却见苏媛穆将孩子接了过来,一只手搭住裹在他身上的褥子,瞧了一眼那孩子的双眼,笑了笑:“陛下说是来见皇子的,可小皇子还没有抱来,陛下就走了。”
见状,苏鸳珍站起身,走到那小皇子身边。
她瞧了一眼苏媛穆怀中的孩子,轻声道:“这孩子生得倒是和巧嫔娘娘十分相似呢。”
苏媛穆听闻此话,笑了笑,转过头,瞧了苏鸳珍一眼:“那日我生下这孩子之后,第一眼便看到他那一张鲜红的嘴唇。郡主,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我的后半生,都是为了这个孩子活着的。”
苏鸳珍抬起头,双眼盯着苏媛穆。
二人的目光相交在一起,好一会,苏媛穆才将那孩子递给乳娘:“先带小皇子在偏殿等一等。稍后我会唤你。”
那乳娘闻言,面露诧异之色。
她瞧了苏鸳珍一眼,却还是对苏媛穆行了礼,转身往外而去。
苏媛穆见乳娘离开,这才凑到苏鸳珍身边:“郡主,我有话要跟你说。”
说完,她反手握住苏鸳珍的手,径直往后殿而去。
苏鸳珍心中诧异,却还是跟着苏媛穆走进了后殿之中。
这苏鸳珍还是第一次往苏媛穆的后殿之中而去。
苏媛穆这些日子在皇上身边也算是得宠之人,后殿之中的布置便是在宫中的众位嫔妃之中也算得上是顶尖的布置。
苏鸳珍才刚刚走进后殿,便见这门口放着一只翠绿的玉色花瓶。
那花瓶中插着一束菊花色的花。
“这个时候,只怕也只有巧嫔娘娘你的宫中有盛开的如此艳丽的花了。”苏鸳珍瞧了一眼那花瓶,将瓶中的花拿了出来,打量了两眼,轻声道。
苏媛穆笑了笑:“这花房前些日子新培植出的花色。我听说,我宫中这几株是皇后娘娘特意吩咐花房给我留下的。”
“皇后娘娘这些年在宫中对于后宫的嫔妃照顾有加。”苏鸳珍说着,将花放进花瓶之中。
她的身子往前凑了凑,突然闻到花瓶之中传来一阵清爽的香味:“这花的味道倒是独特。”
苏媛穆的眼角挑动了两下,没有答话,只挤出一个笑容。
她侧过身子,对苏鸳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低声道:“郡主,我们去里面说。”
苏鸳珍心中一紧,只得点点头,淡淡地笑了笑,答了一声好,便走进后殿之中。
苏媛穆将后殿之中伺候的丫头全部都打发出去,殿中只留下苏媛穆和苏鸳珍两人。
“巧嫔娘娘这后殿的布置想来在宫中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苏鸳珍坐在苏媛穆的对面,四处打量了两眼,轻声问道。
苏媛穆笑了笑:“不过是陛下疼爱而已。郡主,”她一边说着,一边从袖子之中拿出一样东西,递给苏鸳珍,“这东西你拿好。”
苏鸳珍接过那东西。
那是一只令牌,牌子之上刻着一个“巧”字:“这是你进出宫门的令牌?”
苏鸳珍打量了两眼,诧异地看着苏媛穆。
只见苏媛穆的唇角勾动了两下,深吸一口气,胸口上下起伏,轻声道:“陛下这些日子对我尚且算得上是疼爱。殿下离京之后,在五皇子的协助之下,我拿到了这令牌。如今,这宫门的守将,只要看到这令牌,便会让我宫中的人自由出入。”
闻言,苏鸳珍将那令牌放在桌上,带着诧异的神情盯着苏媛穆:“那你将这东西给我?是想……”
“郡主,”苏媛穆低着头,咬着自己的下唇,许久时候,才抬起头,重新凝视着苏鸳珍的眼睛,“我听笔下的意思,若是你不肯劝服殿下的话。只怕是陛下会对你出手。昨日,你答应了我,无论如何,都会保住我的孩子。但是,那个前提是,你也要安全才是。”
“巧嫔娘娘不会是想让我拿着这牌子出宫吧?”苏鸳珍盯着苏媛穆的眼睛,沉声问道。
“郡主,等你离开之后,我会劝一劝陛下的。有些话,我也会告诉陛下的。”苏媛穆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
她走到窗边,往屋外瞧了瞧,才重新折回到苏鸳珍的身边:“早晨陛下来的时候说了,今夜他会为小皇子召开盛宴。想来,这宫中的守卫会放松一些,郡主便在那个时候遛出宫吧。”
这苏媛穆说话之时立在苏鸳珍的身后。
此刻,苏鸳珍转过头,用眼角的余光睨了睨苏媛穆,犹疑地瞧了苏媛穆一眼:“我不能走。”
“郡主?”苏媛穆闻言,直起身子,居高临下,诧异地望着苏鸳珍,“你信不过我?”
“不是。”苏鸳珍闻言,也站起身,盯着苏媛穆的眼睛,轻声道,“我若是拿着你的令牌出宫,陛下追究下来,一定会查到你的。”
“郡主放心,我有小皇子傍身,陛下不会对我怎么样的。”苏媛穆一边说着,一边对苏鸳珍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媛穆。”苏鸳珍做了一个深呼吸,胸口上下起伏了一圈,伸出双手,搭在苏媛穆的手腕之上,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低声道,“你听我说,今日陛下的态度你应该也看得出来,陛下这些日子心中只有朝政之上的事情。这小皇子在陛下的眼中尚且未必重要,更不要提你了。”
“姐姐?”苏媛穆闻言,挤出一个笑容,“我知道我在陛下眼中什么都不是。即便是这些日子的宠爱,也不过是因为陛下看在苏媛巧的份上。其实,这邪念,我与你之间并没有深仇大恨。只可惜,我一直想要给自己博得一个虚无缥缈的未来,所以才一直和你为敌。自从我有了孩子之后,总算是什么都想通了。人无论有多少权利,都不如一家人好好在一起来得快乐。”
闻言,苏鸳珍的心中也安稳了不少。
她抿着双唇,露出一个满意地笑容:“是啊。这苏家从前在京城之中是怎么样的盛况。可是如今,却是枝叶掉落。我看在眼中,也着实的着急。”
“所以,”苏媛穆抬起头,望着苏鸳珍的眼睛,“姐姐,你一定要平安地离开京城。放眼如今苏家的几个姐妹。我被困在这深宫之中,苏映锦虽然嫁给五皇子,看着像是炙手可热的样子,可和我比起来,其实没有什么差别。至于苏媛宁,自从嫁给叶子灏之后,便一直留在京城之中,便是受活寡还不如呢。”
苏鸳珍抿着双唇,长叹一口气。
她吐出鲜红的舌尖,舔了舔自己微微干裂的嘴唇:“想当初,我们姐妹几人虽然在府中不算是亲近,可到底也不至于水火不容。”
“姐姐,”苏媛穆望着苏鸳珍,“这几个姐妹之中,我算是看出来了,只有你能重新将一家人团在一起。”
苏鸳珍凝视着苏媛穆的双眼:“即便如此,我也不能走。”
“郡主?”苏媛穆不可思议地望着苏鸳珍,“难不成你一定要看着苏家上上下下都没有好结果,才肯离开吗?”
“不是。”苏鸳珍摇摇头,转过身,背对着苏媛穆,“从前,我也只想将一家人团在一起。可是,如今,殿下和陛下之间究竟会怎么样,关乎到国家大事。所以,我不能走。
苏媛穆无奈之下,只得放弃自己的这一主张。
苏鸳珍瞧了她两眼,思量片刻,立即点点头:“这样吧,这东西我还是收下。若是来日用得上,还要多谢巧嫔娘娘才是呢。”
苏媛穆闻言,这才抿着双唇,淡淡地笑了笑:“好。”
苏鸳珍收下令牌,便离开了。
宫外。
欧阳哲与张驰商议过之后,决定先行往京城之外而去,好在江猛到城中之前,便已经安排好人进行截杀。
他才走到城门之外,便见城外竟然不是什么时候开始,多出了几个神神秘秘之人。
那些人有的挑着担子,有的在城外搭建起了几个茶棚。
但是,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特点——从前,这城外都没有这些点。
欧阳哲在城外转了一圈,却见一个自己熟悉的小厮迎面走了过来:“殿下,您要的人已经给您安排好了。”
那小厮立在欧阳哲的耳边,两只手搭在自己的唇边,轻声对欧阳哲道。
欧阳哲却是连脚步都不停,径直往前走了两步,对小厮道:“这城郊之外怎么多出了这么多人?”
那小厮闻言,停下脚步,转头正要打量四周,可欧阳哲却已经将他一把拉住。
那小厮见状,又往欧阳哲的身边凑了凑。
欧阳哲沉声道:“别回头。”他说着,往前走了两步,“派人去探查清楚,这些人都是从哪里来的。在郊外要做什么。”
小厮紧张起来,点点头:“好。”
欧阳哲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了两步。
他别过头,瞧了小厮一眼:“咱们的人都安排在哪里了?”
那小厮想了想,抬起手,指了指四周的环境:“殿下放心吧,咱们的人都已经安排在这十里亭附近了。所有人都是好手,想来不会有问题的。”
“好。”欧阳哲点点头,“这江猛事关重大,千万不能让他进了京城。”
那小厮双手抱拳,对欧阳哲行了礼:“殿下放心吧。只要他回京城,咱们的人就不会让他活着进京的。”
“好。”欧阳哲才说完。
这二人突然感觉地上一阵颤抖之感。
紧接着,便是轰隆一声。
那小厮下意识地伸出手,将欧阳哲护住。
过了良久,待到那个动静已经没有了,小厮这才松开欧阳哲。
“怎么回事?”欧阳哲四处打量了一圈,凝视着小厮沉声问道。
那小厮微微摇摇头。
他正要说话的时候,却听到远处传来轰隆轰隆的声音。
这一次,那声音由远及近,眼看着便要到了他们的面前。
这城外众人都有些焦急起来。
众人纷纷停住脚步,凝视着那轰隆轰隆的声音传来的方向。
过了好一会,便见从远处竟然奔腾而过上百匹牛。
那些牛皆是通体发黑,双眼却泛着通红之色。
欧阳哲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听有人喊道:“这些牛都疯了。”
紧接着,那人转身就往城中而去。
小厮见状,忙撤住欧阳哲的手腕:“殿下,快进城。”
说着,二人迈开腿,门便往城中而去。
好在欧阳哲和小厮离城门的方向都不算远,二人只跑了两步,便已经到了城中。
这城下的守卫反应也算是迅速。
他们纷纷关上城门,一个个都迅速上了城墙,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城下那几百头疯牛。
这京城之中的人,每一个都算的上是娇生惯养之人,何时见过这样的场面。
这城墙之上的人,纷纷凝视着城墙之下的情形,心中皆是紧张不安。
欧阳哲也走上城墙,立在众人最前面,凝视着城墙之下的情形。
那些牛冲到了城墙之外,一个个还是双眼通红,有那发了狂的,竟然忘城墙之上怼了过来。
这些牛的牛角才碰到城墙之上,便发出咯吱一声,牛角从中折断。
后面的牛见到这副情形,皆停住了脚步。
莫说这些牛是牲畜,可见到同伴如此样子,它们也皆是心中紧张,都停在了原地。
过了好一会,才平静下来。
此刻再看,有些牛已经原地爬了下来,还有的牛却已经调转过头,往反方向而去。
见状,城门的守将走上前,立在欧阳哲身后,轻声问道:“殿下,要不要派人出去瞧一瞧?”
欧阳哲还在方才的震惊之中没有回过神。
他转过头,瞧了那守将一眼,微微摆摆手:“不必了。等等再说。”
京城之外竟然出现了上百匹疯牛,这件事情,莫说是在京城之中,即便是在全天下也从未听说过。
皇上这些年十分相信吉凶之说。
这现象可绝不是吉兆。
果真,事发时间不久,皇上便将所有的朝臣全部都唤进宫中。
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皆对今日的事情有不同的看法。
欧阳哲立在大殿之中,依旧是惊慌失措。
待到大臣们说得差不多了,皇上这才将目光落在欧阳哲的身上:“老五,朕听说那些疯牛发狂的时候,你就在城外?”
欧阳哲闻言,猛然抬起头,瞧了皇上一眼。
他缓步走上前,双手敖犬,对皇上行了礼:“父皇,儿臣在城外的确是目睹了那几百头疯牛狂奔的情形。”
“这件事情你怎么看?”皇上凝视着欧阳哲的眼睛,低声道。
“父皇,以儿臣看,此事和那什么凶兆吉兆都没有关系。”欧阳哲一边说着,一边转过头,瞧了一眼立在自己身后的众位大臣,“这些牛发狂的事情,只怕是另有一番说法。”
说着,欧阳哲将自己今日在京城之外听到的那一声轰隆之声告诉皇上。
“儿臣想着,这些疯牛只怕和那一声轰隆之声脱不了关系。”欧阳哲说完,对皇上道,“请父皇下令,儿臣定然严查此事。”
“殿下。”闻言,秦丞相上前一步,瞧了欧阳哲一眼,双手抱拳,对欧阳哲道,“如今,迫在眉睫之事,不是调查那些疯牛究竟是为何冲到了京城之外,重要的是,这些牛如今藏在哪里。这么多牛在京城之外,若是哪一日再发了疯,这京城之中这么多百姓的性命应当如何呢?”
欧阳哲闻言,别过头,恼怒地瞧了秦丞相一眼:“难不成丞相认为,这事情的根源就不必调查了吗?”
“老臣不是这个意思。”秦丞相一边说着,一变转过头,双手抱拳,对皇上行了礼,沉声道,“陛下,老臣只是认为今这城中百姓的性命也是性命。咱们总不能为了一个真相,便不顾及百姓的性命吧。”
闻言,皇上倒是也点点头,表示同意。
“以朕看,此事不若兵分两路。”皇上一边说着,一一边站起身,瞧了欧阳哲一眼,又转过头望着秦丞相,“这事情的起源究竟如何,便交给五皇子去做。至于这些牛的下落,便交由秦丞相调查。如何?”
二人闻言,皆对皇上行了礼,应承下来。
皇上在正座之前来回踱步一番,深吸一口气,接着道:“这皇后娘娘新丧,举国悲痛。如今,这丧期刚过,却又遇到这样的奇异怪闻。还要朝中文武百官皆尽心尽力调查了此事才是。”
文武百官听令,皆是双手抱拳,对皇上行了礼,算是将此事应承了下来。
出了宫,欧阳哲和秦丞相便兵分两路,往鸽子府中而去。
且不说欧阳哲如何,只见这秦丞相一把年纪,遇到这样的事情却依旧身先士卒,为了百姓的性命四处奔波,此事很快就在京城之中传开了。
秦丞相才往府中而去,过了四五个街口之后,这街上的人群却多了起来。
“老爷。”驾着马车的小厮见状,勒住马匹,别过头,对秦丞相低声道,“这些百姓像是都是来瞧您的。”
秦丞相闻言,掀开马车帘子,探出头,瞧了一眼马车之外的街道。
那些老百姓见状,纷纷跪了下来。
见状,秦丞相立即下了马车。
他立在人群之前,诧异地瞧着众人,低声道:“你们……你们这是做什么啊?”
只见人群之中一位头发已经花白的老头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那老头在旁人的搀扶之下走到秦丞相面前。
那老头满头的头发已经花白,满脸皆是皱纹。
他的年纪和秦丞相算起来也是不分上下,只不过是一个为民,一个为官,这才使得二人的容貌看起来竟然有这样大的差距。
“秦丞相,”那老头走到秦丞相面前,双手抱拳,对秦丞相道,“早些时候宫中的事情已经传出来了。这满朝的文武百官,说起来都是受了来百姓恩育之人,可是想不到,到了这个危及之时,却没有一人为百姓说话。只有秦丞相您估计百姓的性命。我们都感念大人您的恩德,特此前来拜会。”
闻言,秦丞相长叹一口气。
他走上前,伸出双手,轻轻地搭在那老人的手上,拍了拍:“老人家,该感谢的人不是你们,是我啊。”
说着,秦丞相缓步走到众人面前。
他抬起两只手,低声道:“众位都请起来吧。我身为三朝宰相,在朝中为京城百姓开口,乃是我本分之内的事情。若是因为我做了分内的事情,便要你们如此三叩九拜,倒是我的不是了。”
百姓们闻言,这才缓缓站起身。
秦丞相转过身,对立在自己身后的老人轻声道:“老人家,这京城外还有那些个疯牛尚未找到呢。您还是嘱咐家中之人,这些日子不要轻易在外走动的好。”
这老人家感念秦丞相的恩德,心中也是感动不已。
他对秦丞相行了礼:“大人放心,我一家五世同堂,定然不会外出给大人添乱。”
秦丞相闻言,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他重新走进马车之内。
那些老百姓便立在原地,目送着马车离开之后,才纷纷离开。
秦丞相心中感动,一路回到府中之后,也是心思难以安定。
他才到府邸门口,刚刚下了马车,便见管家拎着长袍从院内走了出来。
“老爷,您可算是回来了。”那管家走到马车之前,伸出手,将秦丞相从马车上接了下来,“家里有贵客来了。”
闻言,秦丞相别过头,带着几分诧异的神情凝视着秦管家。
管家在府中伺候了多年,早已经养成了宠辱不惊的习惯。
如今,他露出这样的神色,倒是让秦丞相有几分讶异。
“老爷,客人已经在正厅等着了。”管家一边说着,一边引着秦丞相走进了正厅之中。
只见这正厅之上坐着两个人。
两人的手边早已经泡好了茶。
他们见到秦丞相进来,皆站起身,纷纷对秦丞相行了礼。
秦丞相上前两步,对其中一个躬身行礼:“殿下。”
那人不是旁人,却是欧阳洺。
欧阳洺忙上前一步,扶住秦丞相的肩膀。
另外一人走上前,对秦丞相行了礼:“丞相大人,杨懿川行礼了。”
秦丞相立即摆摆手:“且不说杨先生的手中掌握着江湖第一大帮,便是您娶了桑卓公主,按照礼数,也该老臣对您问安才是啊。”
欧阳洺闻言,转过头,瞧了杨懿川一眼,沉声道:‘我就说吧。丞相三朝为官,最重的便是礼节仁义。”
“确实如此。”杨懿川的一只手搭在自己身前,微微点了点头,瞧着秦丞相沉声道。
秦丞相挤出一个笑容,瞧了欧阳洺一眼,低声问道:“殿下今日来寻老臣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欧阳洺和杨懿川相视了两眼。
这杨懿川走上前,对秦丞相行了礼:“想必大人已经见到那些当街拜见大人的百姓们了吧。”
闻言,秦丞相诧异地别过头,凝视着杨懿川。
他的目光在杨懿川的身上上下扫视了一番,惊讶地问道:“杨先生如何得知?”
“丞相大人,”见状,欧阳洺上前一步,“那些人是杨先生安排的。”
“杨先生安排的?”秦丞相闻言,眉角挑动,诧异地瞧着杨懿川,“这京城之中多的是达官贵族,怎么百姓们倒是如此听从一个江湖人士的话?”
杨懿川低着头,笑了笑:“说来惭愧,他们不是听我的话,正是听了大人您的话啊。”
“听了老夫的话?”秦丞相闻言,眉角挑动了两下,带着几分诧异的神情凝视着杨懿川。
“杨先生说得没错。”欧阳洺一边说着,一边走到秦丞相身边。
他对杨懿川扬动了两下下巴,瞧着秦丞相:“丞相大人今日在朝上的话已经在京城之中传开了。只不过,传开的速度快了些而已。”
“殿下,是您安排的?”秦丞相的双眼挑动了两下,转过头,望着欧阳洺,低声问道。
欧阳洺点点头:“今日京郊之外的疯牛,丞相都知道了吧?”
“是。”秦丞相依旧是一脸的诧异,“殿下莫不是要同我说那疯牛的事情?”
“大人,父皇已经指派了你前来调查牛的去处了是吗?”欧阳洺盯着秦丞相的脸颊,低声道。
秦丞相抿着双唇,目光在欧阳洺和杨懿川之间来回扫视了一番,这才嗯了一声,点点头,。沉声道:“是。”
“大人,这些疯牛在……”欧阳洺一边说着,一边转过头,一只手搭在唇边,凑在秦丞相的耳边,轻声道,“十里亭之外东边山崖之上。”
“殿下?”闻言,秦丞相向后退了两步。
他双眼抖动了两下,带着几分诧异的神情凝视着欧阳洺:“您……您怎么知道那些牛的位置?”
欧阳洺瞧了杨懿川一眼。
他深吸一口气,缓步走上前,两只手搭在自己身后,凝视着秦丞相,低声道:“丞相大人,这牛的事情事出有因。”
说完,欧阳洺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秦丞相。
原来,早在昨天入夜之前,江猛便已经到了京城之外。
“江猛?”听闻此话,秦丞相的双眼勾动,“他若是进了京城,定然能够为殿下你辩白。那他怎么还不进宫呢?”
“朝上在议论疯牛之事的时候,江猛已经趁机进了京城。如今正在我的府中呢。只是,”欧阳洺一边说着,一边将一只手搭在秦丞相的肩膀上,“丞相大人,你知道,五皇子一直盯着我。若是这江猛已经进了京的消息被传到五皇子的耳中,想来他会不择手段,也要先下手为快。”
秦丞相的双眼一点点地抽动。
过了好一会,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难不成,这疯牛的事情和殿下您有关系?”
欧阳洺和杨懿川相识两眼。
杨懿川往前走了两步,对秦丞相行了礼:“丞相大人,这些牛本是玄机阁养在京城之外的。今日一早,我命人惊扰了这些牛,且将它们都放了出来。为的便是让京城之中引起一时的恐慌,好让殿下有机会将江猛带进去。”
秦丞相抿着双唇,目光在欧阳洺、杨懿川的身上来回扫视了一番。
过了好一会,他才挑动这眉角,凝视着欧阳洺:“看来,殿下来寻我便是为了能让我将牛的下落不要告诉陛下吧。”
“不。”想不到,欧阳洺却摇摇头,“恰恰相反,我来寻大人,是为了让你将牛的位置告诉父皇。”
“可……”
“大人。”杨懿川走上前,接着对秦丞相道,“殿下的意思是,请大人将这些牛的位置告诉陛下,且定然要告诉陛下这牛为何突然发了疯的原因。”
秦丞相不解地凝视着杨懿川:“杨先生,陛下此刻正在严查此事。若是让陛下知道了此事和殿下脱不了关系,那只怕是会对殿下不利。”
“大人误会我的意思了。”杨懿川一边说着,一边瞧着秦丞相,“这件事情只同我玄机阁有关,同殿下没有任何关系。”
“杨先生?”秦丞相更是诧异。
欧阳洺对秦丞相微微点点头:“大人,只需要按照杨先生的意思行事。事后,我们自然有办法。”
秦丞相不解,可看着欧阳洺的双眼,他只得点点头:“殿下若是有吩咐,臣自当行事。可是,您也知道,臣在陛下面前没有多少权利。若是陛下真的追究下来,只怕是会责怪玄机阁。”
欧阳洺却是胸有成竹地点了点头:“大人放心吧。无论父皇如何责怪,我们都有准备。”
闻言,秦丞相这才心中安稳了几分,答应了下来。
另一边。
这欧阳哲才刚刚回到府中,便见张驰从院中迎了出来。
“殿下,城外的事情在下已经听说了。”张驰凝视着欧阳哲的目光,两只手往前伸了伸,沉声道。
“父皇已经命我全权调查此事的始末。这京城之外突然出现了这么多疯牛,真是千古奇闻。”欧阳哲一边说着,一边往屋中走去。
张驰见状,两步跟了上去。
他跺着小碎步,手中的扇子在手心之中摔得咣当咣当直作响:“殿下,在下觉得此事定然有问题。”
“我也知道有问题。”欧阳哲却是头也不回,沉声道,“这京城是什么地方,天子脚下,皇城之外,竟然会无缘无故地多出这么多疯牛。若说这背后没有人指使,说什么我也不相信。”
“殿下,在下的意思是。”张驰拦住欧阳哲的去路,“只怕是这些牛的事情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些牛这个时候出现,定然是为了掩盖另外一些事情的真相。”
闻言,欧阳哲停下脚步,转过头,凝视着张驰:“先生的意思是?”
“怕只怕这江猛已经进京了。”
张驰的话音才落,便听院外传来一阵马鸣声。
那声音刚刚停住,便见马上的小厮跌跌撞撞地冲进了院中。
那小厮瞧到欧阳哲,立即行了礼:“殿下,那些牛已经找到了。”
“找到了?”欧阳哲和张驰皆是一脸惊讶地转过头,凝视着小厮。
小厮的喉咙上下滑动着,跪在地上,忙不迭地点点头:“是啊。已经找到了。这丞相大人派了人去牵牛,人已经进宫复命去了。”
欧阳哲的眉角挑动,凝视着张驰:“看来先生说的没错。这事情的背后的确还有更大的阴谋。”
让欧阳哲没有想到的是,张驰只想了片刻,立即对欧阳哲道:“殿下,只怕是那个人已经进京城了。”
欧阳哲闻言,心中也是一紧。
他对那小厮摆摆手,瞧了一眼立在自己身边的张驰,沉声道:“先生的意思是,他趁着京城之中乱的时候进京城了?”
张驰微微点点头,刷地一下打开手中的扇子:“殿下,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只怕这些疯牛的出现,就是为了隐瞒江猛的踪迹。”
欧阳哲慌张起来,一双眼睛抖动了两下。
他转过头,凝视着张驰:“先生,那我们要怎么办?”
“殿下,您现在就进宫。定然要告诉陛下,这牛受惊的原因,您已经查到了。”张驰一边说着,一边瞧了一眼欧阳哲,“您告诉陛下,只说这牛是有人刻意放出来的。”
“若是父皇问起是什么人呢?”欧阳哲的两只手紧紧地攒在一起,凝视着张驰沉声问道。
“您只用给陛下分析分析如今的局面就是。”张驰凝视着欧阳哲的眼睛,低声说道。
闻言,欧阳哲这才点点头,嗯了一声:“好。”
这皇上一直都是多疑之人。
只要欧阳哲在皇上的面前分析了如今的利弊得失,想来皇上便会自己开始怀疑欧阳洺。
这京郊发生的事情早已经传到了宫中。
苏鸳珍闻言,心中已经明白了几分。
她找到苏媛穆,请她务必要拦住皇上,不让欧阳哲见他。
闻言,苏媛穆带着几分诧异的神情瞧着苏鸳珍:“姐姐,你就这么确定此事是殿下所为吗?”
“这些疯牛的数量可不少。能够在一夜之间找到这么多,除了玄机阁我想不到还有哪个江湖势力能够做到。”苏鸳珍一边想着,一边别过头,瞧了苏媛穆一眼,“我虽然不知道殿下这一举动,所为何事。但是,我可以确定,这定然是殿下和杨先生做的。”
“好。”苏媛穆如今已经完全站在苏鸳珍一边,她几乎是想也不想就点点头,“我今日便找借口留在皇上身边,姐姐放心吧。”
说完,苏媛穆便要往外而去。
见状,苏鸳珍有几分担忧:“媛穆,你确定你能将皇上留在你的宫中吗?”
苏媛穆闻言,转过头,凝视着苏鸳珍的双眼。
她的唇角向上勾动,淡淡地笑了笑,轻轻点了点头:“姐姐放心吧。”
说完,她走出屋子,唤来了奶娘。
那奶娘抱着小皇子,心中欢喜。
“将小皇子给我。”苏媛穆瞧了一眼一脸笑容的奶娘,轻声说道。
让奶娘觉得心中不安的是,这苏媛穆的脸上却是一点笑容也没有。
她小心翼翼地睨了睨苏媛穆,将怀中的孩子小心翼翼地递给苏媛穆,轻声问道:“娘娘,小皇子睡得正香呢。”
“本宫知道了。”苏媛穆对奶娘摆摆手,“下去吧。”
“这小皇子醒了要奴婢在身边。”奶娘闻言,凝视着苏媛穆的侧脸,小心翼翼地问道。
苏媛穆却用眼角的余光睨了睨奶娘,带着几分不满的神情:“本宫要带着小皇子去见陛下,你也要去吗?”
“奴婢不敢。”闻言,奶娘立即向后退了两步,低着头,不敢再答话。
苏媛穆这才将小皇子抱进了自己的宫室之中。
她将那孩子放在卧榻之上,凝视着孩子的一双眼睛。
那孩子正在梦乡之中。
他的双眼紧紧地闭在一起。
这孩子的身上还散发着那种天生的奶香气味。
“孩子,娘亲对不住你。可娘亲若是不能帮着郡主和殿下,日后只怕是就没有人能护着你了。”说着,苏媛穆将那孩子身上的衣服全部脱了下来。
那孩子全身上下一片赤裸,那一双小胳膊上瞬间便是一片青紫色。
孩子似乎也感觉到了四周温度的下降。
他转了个身,啪嗒了两下嘴,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见状,苏媛穆心疼不已。
她将孩子抱了起来,在他的身后轻轻拍了拍:“不哭不哭。”
许是孩子感觉到了自己正被娘亲抱着,竟然真的不哭了。
他睁着一双眼睛,凝视着苏媛穆。
苏媛穆抱着孩子走进后殿,从梳妆台的抽屉之下取出一只盒子。
那盒子是红木制成的,盒子两边满是金丝绣线。
苏媛穆一只手抱着孩子,另外一只手打开盒子。
盒子的正中央放着一只棕褐色的药丸。
苏媛穆拿起那只药丸。
她将药丸搭在那孩子的嘴边,轻声道:“听娘亲的话,将这药丸吞下去。”
那孩子惊慌失措地瞧着苏媛穆。
“为娘不会骗你的。”苏媛穆一边说着,一边将还在放在踏上,捏住她的下巴,将那药丸放进了孩子的嘴中。
孩子张开嘴,正要哭的时候,那药丸竟然顺着孩子的喉咙滑了进去。
孩子似乎感觉到自己口腔之中的一阵苦涩,哭得更加厉害了。
许久之后,孩子才没有了哭声。
他耷拉着脑袋,躺在卧榻之上。
又过了一会,这孩子全身上下便起了紫色的斑。
苏媛穆颤抖着双手,将孩子抱了起来。
她重新将孩子包裹好,对着屋外高声道:“来人啊,来人啊。”
听到屋中的动静,屋外的丫头立即冲了进来:“娘娘。”
苏媛穆抱着孩子,对丫头道:“去……去请太医来。小……小皇子突然没了动静。”
那丫头的面色一变,探出头,瞧了一眼苏媛穆怀中的孩子:“娘娘,小皇子怎么了?”
“你瞧什么?”苏媛穆见状,身子往一边侧了侧,挡住小皇子的脸,“你又不是太医,你瞧了就能知道小皇子这是怎么了吗?”
丫头闻言,立即点点头,转身就往外而去。
这丫头的速度倒快。
这丫头赶到太医院的时候,正巧遇到了在太医院中给皇上拿养生药方的王公公。
“王公公。”这丫头对王公公行了礼。
王公公瞧着丫头一脸惊慌失措的样子,又认出她是苏媛穆身边的丫头,带着几分诧异的神情瞧着丫头:“你怎么来了?是巧嫔娘娘怎么了吗?”
“不是巧嫔娘娘,是小皇子。”那丫头紧张起来,四处打量着。
很快,便见一个老态龙钟的太医从屋内走了出来。
那丫头上前一步,立即拦住太医的去路:“张太医,您快去瞧一瞧吧。我们小皇子病了。”
“小皇子病了?”张太医瞧了那丫头一眼,立即将手中的药包递给王公公,“王公公,这药是给陛下配好的。每日三副,服用方式和从前的一样。”
王公公的目光却一直落在丫头的身上。
他接过那药包,对张太医道:“还要劳烦太医先去瞧一瞧,老奴回去之后,就告诉陛下。”
张太医点点头,嗯了一声,吩咐自己的学徒带着医药箱,这才随着那丫头往苏媛穆的宫中而去。
王公公带着药,急匆匆地回了尚书房。
皇上正为了今日的事情着急呢。
他坐在书桌之后,两只手紧紧地攒在一起,长吁短叹。
这王公公才走进屋中,对皇上行了礼,低声道:“陛下,老奴方才去给您取药之时遇到了巧嫔娘娘身边的丫头。”
皇上闻言,却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一样。
他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依旧低着头,瞧着摆在自己面前的竹简。
见状,王公公将手中的茶杯放在皇上的桌上,瞧了一眼他的侧脸,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说道:“陛下,那丫头是去请太医的。”
“怎么了?是巧嫔的身子不舒服吗?”皇上头也不抬,依旧盯着自己面前的竹简,随意问道。
王公公闻言,往前凑了两步,凝视着皇上的侧脸:“巧嫔娘娘的身子倒是没事,只是老奴听着那丫头的话,像是小皇子生了病。”
“小皇子?”皇上这才转过头,带着几分诧异的申请盯着王公公,“去问问,小皇子怎么了。”
“是。”王公公得了命令,自然是往苏媛穆的宫中而去。
他才到苏媛穆宫中,却见张太医的神情凝重,正坐在卧榻之边,一双手还搭在小皇子的脉搏之上。
“王公公,”苏媛穆见王公公进来,只随意别过头,点了点。
“娘娘,”王公公两只手搭在一起,低着头,对苏媛穆行了礼,“陛下要我来瞧瞧,这小皇子是怎么了。”
苏媛穆闻言,眼泪啪嗒啪嗒地掉落下来。
她扬动下巴,指了指躺在卧榻之上的小皇子:“这不张太医正在给小皇子瞧着呢吗。”
张太医缓缓收回手,别过头,瞧了苏媛穆一眼:“娘娘,今日小皇子可吃了什么东西吗?”
苏媛穆啊了一声,眉头紧紧地缩在一起。
她抬起手,帕子在脸上轻轻地滑动而过:“什么也没有吃过啊。今日一早,我让乳娘将小皇子送了来,这来了时间不久就这样了。”
“那许是乳娘吃了什么。还要召了乳娘来问清楚才是。”张太医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桌边。
那桌边已经准备好了笔墨。
“张太医,小皇子这是怎么了?”见状,王公公随着张太医走到桌边,凝视着张太医的侧脸,轻声问道。
张太医舔了舔自己微微干裂的嘴唇,别过头,瞧了一眼坐在卧榻之边的苏媛穆。
他微微摇摇头:“小皇子只怕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至于究竟是什么,还要见了乳娘之后才知道。”
王公公闻言,长叹一口气:“那老奴这边还要去给陛下回话,您看看……”
“王公公,”张太医这才别过头,瞧了王公公一眼,“这小皇子的病情只怕是不大好。你若是要给陛下回话,还是让陛下得了空过来瞧一瞧吧。”
闻言,王公公心中一沉。
他得了令,只得转身就往外而去。
才走到院中,却见苏鸳珍正立在长廊之下。
这苏鸳珍才瞧了往公公一眼,便轻轻摆摆手。
王公公四下里打量了两眼,立即走上前:“郡主。”
“王公公。”苏鸳珍瞧了一眼王公公,微微行了礼,低声道,“小皇子醒了吗?”
“尚未。”王公公一边说着,一边走到苏鸳珍身边。
他一只手搭在自己唇边,对苏鸳珍低声道:“郡主,您还是要找机会快些离开宫中才是。若是有什么用得上老奴的地方,您尽管说。”
苏鸳珍别过头,瞧了王公公一眼,淡淡的笑了笑:“王公公,眼下倒是真的有一件事情要您帮忙呢。”
“您说您说。”王公公虽然担心着小皇子的病情,可是更加关心苏鸳珍如今的困境。
他上前一步,弓着身子问道。
“还请王公公告诉陛下,小皇子的病情身边离不开人。无论如何,都请王公公请了陛下到巧嫔娘娘的宫中。”苏鸳珍一边说着,一边直起身子,瞧着王公公的侧脸。
王公公尚且不知,这苏鸳珍已经与苏媛穆站在了一起,心中诧异起来。
他盯着苏鸳珍的侧脸,嘴唇抖动了两下,惊讶地说道:“郡主,您和巧嫔娘娘……”
苏鸳珍抿着双唇,轻轻点了点头:“我们终究是姐妹。”
闻言,王公公这才嗯了一声:“既然如此,请郡主放心,奴才定然会让陛下来的。”
说罢,王公公转身离开。
苏鸳珍素来了解王公公的本事。
自从王公公到了皇上身边之后,这皇上便对他是寸步不离,十分信任。
也正是因为这样,欧阳洺才对王公公分外看重。
至于这王公公和欧阳洺之间的关系,苏鸳珍倒是不大清楚。
可既然欧阳洺这样信任王公公,苏鸳珍知道,她定然也可以相信王公公。
果然,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见王公公引着皇上从院外走了进来。
苏鸳珍一瞧见皇上,立即一个转身,躲在长廊的柱子之后。
皇上许是急着见一见小皇子,倒是也没有注意到这边的苏鸳珍。
他迈着四方步子,走进屋中。
却见苏媛穆正坐在卧榻之边,一双眼睛已经哭得通红。
瞧见皇上进来,苏媛穆立即站起身,带着哭腔,走到皇上身边:“陛下……小皇子他……”
“朕已经知道了。”皇上顾不得那么多,直接走到卧榻边,凝视着小皇子,沉声道,“太医怎么说?”
“太医说小皇子病情凶险。”苏媛穆瞧了皇上一眼,低声道。
皇上凝视着卧榻之上小皇子,深吸一口气。
他往前走了两步,伸出一只手,搭在小皇子的褥子之上:“这孩子的脸怎么这样白?”
闻言,这苏媛穆的后背僵直了两下,愣了愣。
她舔了舔自己微微干裂的嘴唇,小心翼翼地走上前。
只见这苏媛穆在皇上的身后行了礼,低声道:“陛下,陈太医看过了,说是小皇子吃错了东西。”
这苏媛穆一边说着,一边还不忘记转过头,瞧了张太医一眼。
张太医见状,喉咙上下滑动。
他挪动着步子,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对皇上行了礼,轻声道:“陛下,小皇子的面色发白,全身上下都有些烫,这身上已经出现了紫色的斑点,只怕是不是小事。若是可以的话,还要请其他太医一同前来会诊才是。”
闻言,皇上转过头,带着担忧的神情凝视着张太医:“怎么会突然?早些时候朕来瞧得时候,这巧嫔还没有说小皇子的身子不舒服了呢。”
张太医抿着双唇,别过头,斜眼睨了睨苏媛穆一眼,接着道:“回禀陛下,既然是吃错了食物,便是那食物入口之后才会引起的。娘娘已经派人去请乳娘了。”
皇上嗯了一声,坐在卧榻之边。
他伸手握住小皇子的手,轻声道:“朕的孩子,便是得了病,也定然会痊愈的。”
说着,皇上转过头,瞧了一眼张太医:“张太医,小皇子就交给你了。你定然要全力医治小皇子。朕便留在巧嫔的宫中,若是你有什么需要朕批的东西,尽管拿来便是了。”
闻言,这张太医和苏媛穆对视一眼。
他双手抱拳,行了礼,低声道:“是。那臣这就去给小皇子开药方。”
瞧着张太医离开,苏媛穆这才往前凑了两步。
她手中的帕子紧紧地攒在一起,凝视着卧榻之上的小皇子,心中也是七上八下。
虽然张太医已经同她保证了,小皇子的身子没有大事,不过是暂时昏迷。
可这小皇子可是从自己的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她又怎么舍得,就这样让自己的孩子遭罪呢?
可是,想到以后得每一步路,若是没有苏鸳珍和欧阳洺的帮助,这孩子还不知会遭多少罪呢。
无奈之下,苏媛穆只得眼睁睁地瞧着自己的孩子如今受着罪。
这苏鸳珍立在屋外,眼瞅瞅瞧着屋内的皇上和苏媛穆。
苏媛穆一个转身,却恰巧看到了苏鸳珍。
她撇了皇上一眼,小心翼翼地走到苏鸳珍身边:“郡主,小皇子的身子不适,您还是在外面吧。”
苏媛穆一边说着,一边给苏鸳珍打了打眼色。
见状,苏鸳珍微微点点头,转身往后而去。
且说这边的皇上留在苏媛穆的宫中,那边欧阳哲却已经进了宫中。
他直奔了尚书房,奈何却是没有见到皇上。
询问过后,才知道,这苏媛穆的儿子生了病,皇上此刻正陪在苏媛穆身边。
欧阳哲在上书房门前等了许久,却不见皇上回来,无奈之下,只得往后宫而去。
他才走到苏媛穆的宫门之前,便被王公公拦住了去路。
“殿下。”王公公行了礼,双眼微微眯在一起。
可是,欧阳哲心中清楚,这王公公却是定然不会和自己站在一伙。
他冷着双眼,瞧了王公公一眼,沉声道:“王公公我要见父皇,还请你帮忙通报。”
王公公瞧了欧阳哲一眼,嘴角扬动,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殿下,小皇子生了病。陛下已经说了,这些时日,他要留在小皇子身边,便是谁来了也不见。”
“你……”闻言,欧阳哲的眉角挑动,恼怒地瞪着王公公,“我要同父皇回禀疯牛的事情。”
“殿下。”哪知道,这王公公却是不依不饶,“若是您已经有了结果,还请您写了奏折,老奴自然会交给陛下的。”
闻言,欧阳哲的心中恼怒。
他瞪着王公公:“王公公,做人留一线,日后好见面啊。”
可王公公却只是低着头,淡淡地笑了笑,凝视着欧阳哲:“殿下,奴才是陛下身边的人,自然是按照陛下的要求行事。”
闻言,欧阳哲冷哼一声。
他甩动了两下衣袖,斜眼瞧了瞧苏媛穆的宫墙,却见王公公依旧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
无奈之下,欧阳哲只得先行离开。
他走出去不远,便见秦丞相的轿子正从尚书房的方向咯吱咯吱地向苏媛穆宫中而来。
那轿夫瞧见欧阳哲,立即停下轿子。
秦丞相乃是三朝宰相,他在宫中能够乘坐轿子,是皇上亲自批了的。
秦丞相掀开轿帘,探出头,瞧了一眼立在轿子之前的欧阳哲。
他缓步从轿子中走了出来,双手抱拳,对欧阳哲行了礼,低声道:“殿下。”
“丞相可是要去巧嫔娘娘的宫中见父皇?”欧阳哲仰着头,只用眼角的余光睨了睨秦丞相。
秦丞相闻言,别过头,顺着欧阳哲的身后瞧了一眼,点点头:“回殿下的话,老臣听说小皇子病了。去瞧一瞧。”
“丞相大人回去吧。”欧阳哲冷哼一声,转过头,瞧了一眼身后的方向,“父皇谁也不见。”
“不见?”秦丞相的双眼抽动了两下,带着担忧的神情凝视着欧阳哲,“殿下可知为何?”
“不知。”欧阳哲心中还因为王公公拦着自己的事情恼怒,“那王公公死活也不许我进去。”
秦丞相哦了一声:“老臣去瞧一瞧,若是不能进去,只当做是给小皇子请安了。”
说完,这秦丞相对欧阳哲行了礼,转身就往轿子之中而去。
“秦……”欧阳哲还想再拦,可是看着秦丞相头也不回,已经钻进了轿子中。
恼怒之下,欧阳哲只得哼了一声,不再答话。
秦丞相的轿子从欧阳哲的面前而过,一路朝着苏媛穆的宫中而去。
他才到宫门之前,这王公公见了,立即迎了上来:“丞相大人,您来了。”
王公公一边说着,一边扶住秦丞相,躬着身子,引着他往前走了两步。
这秦丞相想起方才欧阳哲的话。
他别过头,苍白的胡子上许是因为轿子内外的温差太大,竟然多出了一层白色的寒霜。
“小皇子病了?”秦丞相盯着王公公的侧脸,沉声问到。
“是啊。”王公公的眉角蹙在一起,“太医来瞧过,说是不大好。这陛下还有巧嫔娘娘都在宫中守着呢。”
只见王公公一边说着,一边往秦丞相的身边凑了凑。
他一只手搭在自己的唇边,低声对秦丞相道:“郡主也在宫中。”
秦丞相搭在身前的双手忍不住紧了紧,便是那双目也沉了沉。
这苏鸳珍被禁在宫中的消息尚未传开,秦丞相自然不知。
见他面色有异,王公公往前凑了两步,低声道:“丞相大人,郡主说了。您若是来了,没有旁的重要事情,还要请大人先去见一见她。”
秦丞相的喉咙滑动,别过头,凝视着王公公:“可是,老夫听说,陛下不见人。能让老夫进去吗?”
“大人,你瞧一瞧您这话说的。陛下便是不见谁,也要见您是不是?”王公公一边说着,一边将秦丞相扶进了宫中。
这秦丞相和王公公才刚刚走进院中,却见苏鸳珍已经等在了长廊之外。
“外祖父。”见到秦丞相走了进来,苏鸳珍立即迎了上去。
她拎着自己的裙角,一边走,一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四周。
秦丞相见状,也迎了上去。
他凝视着苏鸳珍的眼睛:“陛下当真将你关在宫中?太不像话了,我这就去同陛下说。”
说着,秦丞相反手握住苏鸳珍的手腕,扯着她便往宫中而去。
“外祖父。”苏鸳珍微微摆摆手,松开秦丞相的手,“您不要着急。您进宫是为了早晨的事情,是不是?”
秦丞相的动作停了停。
他缓缓转过头,一双眼睛在苏鸳珍的身上上下扫视了一番。
许久之后,只见秦丞相向后退了两步,一双手缓缓地抬了起来:“早晨的事情,你也有份?”
让秦丞相没有想到的是,苏鸳珍竟然露出一个了然于心的神情:“看来,和我想的一样。”
说着,她躬下身子,一只手搭在自己的唇边,另外一只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外祖,我们去我院中说吧。”
这秦丞相虽然是一肚子的恼火,可是这苏鸳珍到底也是自己的孙女。
无奈之下,他只得点点头,嗯了一声:“好。”
苏鸳珍在前,秦丞相在中间,王公公跟在后面。
三人一前一后,走到了苏鸳珍的院中。
这苏鸳珍宿在苏媛穆的宫室左边,院中伺候的人不多,皆是苏媛穆信得过的宫人。
瞧见三人进来,纷纷行了礼,沏了茶之后便离开了。
“外祖父,”苏鸳珍坐在正座之上,瞧了秦丞相两眼,“在座都没有外人,我便直说了。”
她抿了两口手边的茶水:“我虽然被皇上困在宫中,不得外出。但是今日的事情,我猜想着,许是殿下和杨懿川做出来的。可对?”
秦丞相一脸不可思议地瞧着苏鸳珍:“正是。今日一早,我回了府中之后,杨先生和殿下来寻过我。”
秦丞相将今日杨懿川和欧阳洺来寻自己之时说过的话一一告诉苏鸳珍。
听完,苏鸳珍的双眼来回打了两个转。
她沉思了片刻,想了想,对秦丞相道:“外祖父,您的年事已高,我本不应该再麻烦您。但是,如今我被困在宫中,殿下和杨先生在外面。我们即便是想要里应外合,却也无法做到。还要外祖父您在中间传话才是。”
秦丞相盯着苏鸳珍的双眼。
许久之后,他才长叹一口气:“有什么要我做的。你说吧。”
“这殿下和杨先生之所以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定然有他们的原因。外祖,您应该知道殿下的性格,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不会损伤百姓的。”
苏鸳珍知道,秦丞相做了三朝丞相,这心中除了百姓之外,只怕是什么人也都没有,故而率先解释道。
果然,秦丞相听闻此话,长叹一口气。
他蹙着眉头,凝视着苏鸳珍,好一会之后,才沉声道:“我相信殿下,也相信杨先生。可是,此事到底也非同小可。说真的,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我该不该帮着殿下和杨先生。”
“外祖父,”苏鸳珍闻言,站起身,两只手搭在自己的腰间,对秦丞相行了礼,接着道,“请您相信我,也相信殿下和玄机阁。此事定然是事出有因。请外祖父鼎力相助。”
秦丞相见状,忙扶住苏鸳珍的肩膀,深吸一口求,沉声道:“得了,起来吧。”
苏鸳珍这才站起身。
她重新坐回椅子上,凝视着秦丞相的眼睛,轻声道:“外祖父,请您出宫之后,告诉殿下和杨先生。我会在宫中想办法不让欧阳哲接近陛下的。不管他们要做什么,都请放心宫中的情况。”
秦丞相的眉角挑动了两下,许久之后,才点点头:“好。”
“外祖父,还有一件事情。”苏鸳珍盯着秦丞相的眼睛,“此事结局究竟如何尚且不清楚,祸福如何也不清楚。还请外祖父不管想什么办法,都一定要让娘亲这些日子出京才是。”
“京城会有巨变吗?”秦丞相闻言,站起身,双手搭在一边的桌子上,盯着苏鸳珍的眼睛,沉声问道。
苏鸳珍见状,耷拉着眼角,想了好久,才重新望着秦丞相:“外祖父,我也不知道。但是,心中总只觉得,先让娘亲离开最好。这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你放心吧。”秦丞相嗯了一声,点点头,“你娘亲是我的女儿。自从她和你那个父亲分开之后,我便已经做好了准备,不管如何,我都会照顾着我这女儿的。”
“多谢外祖父。”闻言,苏鸳珍笑了笑,“还有,若是可以的话,还请外祖父让苏媛宁也离开京城。”
“这……”秦丞相带着诧异地神情瞧着苏鸳珍,“:只怕是非常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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