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有喜
、“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模样了?”
不仅乾德宫里的同僚们纷纷投来惊讶眼光,就连数日后偶遇的连珠也险些没认出来,还是止薇主动截住她。
连珠虽然相貌平平,却是个聪敏的女子,立马联想到了某些事情。
“可是皇后娘娘又找你了?”
止薇摇头,也不好说信王和皇帝如何如何,只能用以防万一的借口搪塞过去。
连珠将信将疑,很快又压低声音跟她说起了另一件事。
“你在御前伺候,消息总比咱们灵通些。你说,皇后娘娘那边是不是真的……”
“怎么说起这个了?”
止薇笑笑不答:“我记得,你从前可没这么爱八卦。”
连珠撇嘴:“这可不是八不八卦的问题,万一是真的,这宫里就要变天了。咱们这样的小卒子没准也要跟着倒霉,上头主子的心思谁摸得准呢?要我说,万事不变,就像现在这样太太平平的最好。”
“你可是听到什么消息了?”
连珠便脸上一本正经,语气却神秘兮兮地跟她说了个小道消息。
“……这是前儿个在景仁宫外头听的,说什么秦国丈打了胜仗,还没到回京述职的时候,陛下就召了人还朝,如今又不肯放人,似乎想削秦家的兵权呢!”
止薇眉心一跳:“景仁宫?何昭容?”
连珠点头:“宫里头消息这么灵通的,也就只有那几位了。多半是从淑妃那里听的,毕竟何昭容无宠无子,一年到头也见不着家里人几次,反倒是淑妃,因着如今身份贵重,陛下不是特许她每月可以见一次家人?”
“宫里好些人都说,皇后要失势了,都在押注继后会是贤妃还是淑妃呢。哦,还有人赌贺婕妤的,不过我觉着悬。”
“这些日子,跑永乐宫、上阳宫献殷勤的小妃嫔可不少,反倒是中宫那儿,已经有些人不大尽心了~”
止薇垂眸,避重就轻道:“太后娘娘不肯要人侍疾,她们要表心意,也只能往有望见着太后娘娘的人跟前凑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前几日,这股风就已透过秦夫人之口吹进了皇后的耳朵里。
当时,她还有理有据地跟母亲分析,如今朝中武将青黄不接,父亲又正当壮年,陛下就是再厌弃自己也不会在这时候“杯酒释兵权”。
可连绿桃都能从底下的宫人口中听到这样的话风时,皇后终于慌了。
若是没有上次林姑姑自作主张,她还能对自己的分析信心十足,在这些风言风语中岿然不动。可,陛下这一个多月以来的态度不能不让她警醒!
她以为陛下只是想给自己一个教训,宫务移交贤妃、没有给淑妃是给自己留的退路,最多不过三个月,自己的“病”就能好了……
万一她猜错了呢?
陛下选了贤妃,或许只是因为怜惜淑妃身子重、不宜操劳,并不是她猜想的“不给萧家不该有念想”的合理理由。
皇后头晕脑胀着站起身来,说了声“伺候本宫更衣”,眼前就一黑。
她勉强稳住身子,绿桃就忧心忡忡道:“娘娘脸色看着不大好,可要请个太医过来看看?”
皇后咬咬牙:“请了太医,本宫岂不是只能‘真病’下去了?去,备辇,本宫要去乾德宫求见陛下。”
绿桃眼睛一亮:“娘娘终于想通了!太好了,奴婢这就吩咐下去!”
看着毫不知情的绿桃欢快的模样,皇后露出个古怪的笑。
是啊,她现在也只能“想通”了。
止薇把每天瞎转悠(打探情报)的工作做完,回到乾德宫时,便瞧见了绣有金凤的红顶辇轿。
再往里头走,就见着皇后身边的大宫女绿桃,守在紧闭的门外面露焦急之色,旁边还站着个面无表情的赵总管,两人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止薇走到阴影处,戳了下正发呆的王德喜。
她明知故问:“王公公,里头来的是哪位贵人哪?不用咱们进去伺候?”
王德喜白了她一眼:“少来套我话!要是这点眼力见都没,可别说是咱们这儿出去的,丢人!”
止薇假笑了下:“咳,我这不是寻思着,我调来这儿这些时候,娘娘都没来过一次,刚好这阵子皇后娘娘又病了,怎么……”
王德喜还是把嘴闭得紧紧的,更躲远了些,仿佛看着她就会记起被拂尘抽的惨痛经历。
“总感觉每被她找上一回,事后师傅总有借口训我。还真是邪了门了,今后还是得多避着点为好。”
想到连珠的话,再联想到皇后今日突然来访的举动,止薇不禁有些担忧。
倒不是像连珠说的那样,担心宫里风云异动殃及她们这群小池鱼,而是,如果皇帝真脑抽风,为了给爱妃腾位子把皇后给搞下去,秦家那一头怎么办?
为了防止秦家异动,废后前肯定要除了秦家的兵权,可这样不会影响北疆吗?
若是皇帝没有这个先见之明,没准秦将军为了女儿,一气之下揭竿起义,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陛下看着不像个傻子啊!应该干不出这种糊涂事吧?”
心忧国家的小宫女很快受到了惊吓。
书房门吱呀一声开了,出来的却不是她想象中的的皇后,而是一脸焦急的皇帝陛下。
“来人,传太医!”
众人吓了一跳,绿桃直接不顾礼节扑了进去,王德喜一撒腿就往外跑,赵久福给止薇也飞了个眼色,后者火速弄了块热帕子,也跟了进去。
皇后合着眼,软软躺在一旁的长塌上,多亏了脸上涂的脂粉,脸色倒不怎么苍白。
绿桃哽咽着说:“娘娘这几日心绪不宁,夜不能寐,吃得也极少,方才出门前还有些晕眩……都是奴婢不好,该劝着娘娘以身子为重的……可娘娘说……”
她可了半天却没了下文,只接过止薇递来的帕子,以最轻柔的动作给皇后擦拭头脸。
霍衍之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却没有发问的意思。
绿桃咬咬唇,还是硬着头皮膝行过来,含着泪珠道:“陛下,恕奴婢多嘴!娘娘与陛下乃是结发夫妻,纵然有错,也不至于沦落到受宫里那些小人侮辱磋磨的地步。咱们娘娘性子倔,不爱在陛下跟前诉苦,可奴婢却不能不替娘娘分忧。陛下行行好,绕了娘娘这一回吧!”
霍衍之哦了一声,渐渐冷静下来。
“你要朕饶了你们娘娘哪件错事?”
赵久福和止薇几乎同一时间垂了头,佯装什么都没听到。
绿桃脸色白了白,弱气道:“陛下英明,娘娘实在不该因……装病,娘娘也是一时气急,才糊涂了。陛下要怪,就怪奴婢没劝住娘娘吧,奴婢甘愿受罚!”
霍衍之第一次细细打量皇后身边这个最得脸的大宫女,心神慌乱,脸上时不时闪过一丝挣扎,可眼里却没有他以为的心虚。
“启禀陛下,太医到了。”王德喜喘着粗气报信。
霍衍之挥挥手,一头热汗的太医就木着脸过去履行职责,半点没敢想为何皇后会突然在这儿昏迷,这对最尊贵的夫妻之间发生了什么事,这背后是否还代表着什么政、治意义。
等太医一脸惊喜地说出“恭喜陛下,皇后娘娘有喜了”时,霍衍之竟一时没反应过来。
和绿桃的狂喜相对应的,是霍衍之的震惊。
他第一句话就是:“没诊错?”
太医古怪地看了他一眼,马上收起脸上笑意:“启禀陛下,确是是滑脉无误,皇后娘娘腹中龙胎应有一个多月了。至于方才的晕迷之症,也是孕早期的常见症状,只需要服几剂安胎药便好,陛下不用担心。”
一个多月?
霍衍之掐指一算,脸色扭曲了下。
也就是说,这个孩子是上回他被皇后“算计”得来的咯?
虽然方才皇后一脸郑重其事地向他请罪,坦诚了这是林姑姑自作主张的结果。为了杜绝后患,她已将林姑姑弄出宫,放到秦府里头严密监管。只可惜,不知是林姑姑真这么蠢笨,还是林姑姑和那个幕后主使都太聪明,这些日子以来,除了有一笔来源不明、数额也不是很大的金银外,竟没能捉住她的马脚。
刚来时皇后的态度还带着一如既往的矜傲,但说到林姑姑的事时,就变得有些低声下气了。根据霍衍之和她做夫妻这几年的经验,这像是她极少流露出来的、某件事没做好心生愧疚的表现。
皇后的解释,霍衍之只能说是半信半疑,他这样的态度反而惹怒了皇后,将她那压抑住的傲气又激发了出来。
所以,刚刚的书房里爆发了一场相对克制的争吵。
皇后指责他宠妾灭妻,为了一个宠爱的妃子要置朝局于不顾。霍衍之倍感冤枉,反过来指责皇后嫉妒成性,不配国母之位,更不管不顾地将孙采女之死拿出来做例证。
于是,皇后就被他气晕了过去。
此刻看着在绿桃惊喜连连的哭喊下悠悠转醒的皇后,霍衍之还真不知说什么好。
长期以来,皇后给他留下的印象实在不好,这样的偏见不是一天两天能够扭转的。就连现在,他甚至都有点怀疑,皇后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怀孕了,这才有底气主动跑来乾德宫跟他“对质”!
“既然皇后醒了,就着人护送回去歇着吧。今后这几个月,可别再听到什么风言风语就跑来朕这儿求证了!皇后就是再不看重自己,也得多顾着点朕的嫡皇子、嫡公主!”霍衍之还是没忍住阴阳怪气了一句。
皇后呆呆地看着他,似乎还没完全清醒。
“陛下,您说什么?哪来的嫡皇子?”
绿桃已经欢欢喜喜地领了旨,一边扶着皇后起来,一边跟她咬耳朵说有喜的事了。
“你说什么?本宫真有了?”
皇后眼睛突然亮得惊人,转头瞪着下头侍立的太医。
太医给了肯定答复之后,皇后愣愣地笑了一声,也不看霍衍之,摸了摸肚子,居然又晕了过去。
乾德宫里不免又是一番人仰马翻,等到一个时辰后,再次醒来的皇后回到坤栩宫时,后宫已经引发了一场大地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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