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晨一定是付出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代价!
素染转回身,眸色很是深沉复杂,“他即然没有告诉你,那么我更不想多说什么。这里即然安全,你就可以安心地住下来。还有……你最近,最好别太劳累,更不要到处奔波……好好养着身子重要。至于他,总会在他该在的地方。”
素染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却最终没说,转身离去。
我想知道的答案,一个也没有得到。
或许,是他们觉得我根本没需要知道答案吧。这样,也好!
素染说他总会在他该在的地方,我信!所以我安心地在这里等待着,不想错过与他相遇的机会。或许,这是最后一次,在我仅有的几天时间里。
世间之事,不如意的十之八九。我以为,我私逃出宫来到这里,有皇甫晨手下的掩护最少可以等到他平安归来。
可,以为之所以是以为,就是因为他成不了事实。
第二天下午,我在院子里教小蚕写字,握着他的小手一笔一画地在宣纸上落下痕迹,一笔一画都像是生硬的个体,强迫地被我给组合到了一起,看得让人心底生涩。
院门被从外推开,我以为是素染回来了,不以为意地抬头,来人却使我大吃了一惊。手中的狼毫狠狠地在雪白的宣纸上拉出长长的一笔,从左到右,似画了一条隔心隔肺的楚汉河界。
将笔安在小蚕手中,仔细地教他握好,我站直身子,“你先练着,姐姐出去一会儿就回来。”
我转身,朝立在门口的人走去。
“姐姐真的还会再回来吗?”小蚕从桌上抬起头来,从我身旁往身后立在门口的人看去,稚声稚气地问。
我微微一顿,愣了愣,随着他的目光看向来人,“会的,我们是家人,有着别人没有的血脉亲情,即便姐姐回不来了,小蚕将来也会找到姐姐的,是不是?!”
我柔声道,只想他可以开心些,有个活下去的理由与目标,至于将来……谁知道我还有没有将来呢?!
“嗯,如果姐姐回不来,等小蚕长大,一定会把姐姐找回来,不让任何人欺负姐姐。”小蚕重生地点头,倔强的眼中噙着满满的泪水。
“小蚕乖乖地,等姐姐回来。”我俯下身,在他额角亲了亲,低声附在他耳际道。
“好。”小蚕应道,眼中的泪水滑落面颊,却没有哭出声来。
自始至终,站在门口的人没有动作,亦没有说话。可小蚕终归是个孩子,一个孤寂地被锁在这个院落里长达四年之久的孩子。
他怕了这种生活,于外界的一切都异常敏感。
“我以为,我至少还有两三天的时间在这里等他。”我回头,淡然道。
唇角苦涩的笑,似有若无,那抹上扬的弧度是那般的困难。
“我的速度,一向迅速!”他的话,简洁有力。刚毅的俊颜尽是坚定。
“薛离……”我轻唤,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只动了动唇,低喃了一句,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我今天到这里只是来看我的妹妹,其它什么也不知道。”薛离的眸光紧紧地锁着我,深沉的眸光中,透着我看不透的复杂,还有痛!
痛?!
我疑惑,抬头,仔细地看着他的俊颜,不容错过一丝一毫的变化。
可最终,什么也没有,只有沉着,与坚毅。
“谢谢!还有,对不起!”谢谢你放我一马,对不起我曾经的小人之心,以你妹妹为要挟你。
“你只有三天时间,那是我最大的限度,能走多远走多远吧。”薛离似在叹息,又似,下了某个很重大的决定才说出这一番话来。
可这些话,却让我那般感动与无奈。他是对皇甫哲那般忠诚的一个人啊……
“谢谢,但我不会走!”我会在这里等,等皇甫晨的到来,直到最后一天不能再等下去。
我不能离去,答应了小蚕的话,一定要有兑现一次。
薛离默默地站了一会儿,留恋地看了我一眼,毅然地转身离去。
绝决的背影,尽是果断与痛惜。
我站在原地,愣了半天,一种与时空相隔的错漠尤然而生。
“他可以当什么也没看到,但本王可不会任人这么戏耍!”一道懒懒的声音自墙头传来。
我侧身,抬头,望向一旁的院墙,惊了一跳。
“你怎么在那上面呀?!”更令人吃惊的是,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我未来的夫婿——暮玄!
“翻墙呀,很奇怪吗?”暮玄很自然地道,动作潇洒地掀起袍摆,自墙上跳下,来到我面前。
“你居然独自逃跑了,置本王的颜面于何地?又置我暮合国于何地?!”暮玄伸出修长的食指,挑起我的下巴,低声道。
他声音很是淳厚,感性中带着低磁,无比诱人,令我沉迷。
可是,我总感觉有什么不对。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我没有动,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暮玄哼了一声,轻轻地吐了口气在我脸上,“本王要找个人,难道还需要花很长时间?尤其像你这样的笨女人……”
我轻轻拍开暮玄的手:“突然离开,对不起,但暮玄,你即然能找到我,就该知道我为什么离开……”
暮玄的话并没说完,我的回答也没有说得很明白。
但他明白我的意思,我亦明白他的话,我们都把自己当成了身在局中的局外人,说一半留一半,但对方都懂。
我觉得,与暮玄,我们可以是很好的合作伙伴,也可以是很要好超越男女之防的朋友。一人有难,另一人绝对可以两肋插刀,亦可以心有灵犀,但独独少了一份恋人之间的亲密。
“那好,其它的本王不过问了,但明天,你必须与本王一起,离开半月国!”暮玄的话,不容置疑。
可我,却是一定要等到三天后。
三天,最后的三天,如果皇甫晨没有回来,或许,我们就真的错过了!再无缘份……
“不行!”
我想也没想,直接拒绝了暮玄。
“三天,如果三天内他没有回来,那我就随你一起离开。”我看着暮玄的眼睛,无比坚定地说。
暮玄薄凉的唇瓣紧紧抿成一条线,皱着眉射出寒风嗖嗖的冰刀:“见过蠢的,没见过你这么蠢得执着的女人。”
暮玄愤愤地嘲我吼出这么一句话,哼一声,甩袖离去。
我的目光愣愣地随着他的身影离开院子,半天才傻傻地反应过来,今天这是怎么了,都甩背影给我看呀。
可是这种不正常,亦阳院外斜射进来的阳光,空有光明,未见温度。
我吸气,望向天空,半月国的天,要变了……
三天,我始终没能等到。
第二天中午,陪着小蚕玩了半天他呼累了,便带着他进屋休息,才坐下,薛离便闯了进来。
他直接撞了进来,甚至未来得及撞门,突兀而猛烈的动作,将我与小蚕都吓了一跳。
“赶紧收拾东西与暮合国太子一起离开。”薛离冲进来的第一句话。
他没有行礼,也没有往日的恭敬或疏离,不顾礼节地抓住我的手将我坐椅上拉起便要往外走。
“你放开我姐姐。”小蚕急急地奔来,抓住薛离握着我手腕的手。
我被迫向前走了几步,堪堪稳住,别一只手也赶紧按住薛离的手,真他性一个不小心地使力,便将小蚕给甩了出去。
“出什么事了,先说清楚。”
“我没时间向你解释了,边走边说。”薛离低头看了眼小蚕,又看了眼我,松开我的手,一俯身便将用蚕抱进了怀里往外走去,“快点跟上。”
薛离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严肃与着急。往日或许对我会有些疏离,但定然是少不了礼节恭敬。
无法,他抱着小蚕已经踏出院门,我赶紧提起裙摆跟上他的步伐。小蚕在薛离怀里挣扎吼叫着让放开他,奈何他人太小,根本不是常年习武,身高体健的薛离的对手。小小的挣扎,像是落在平静湖面上的羽毛,不起丝毫波澜。
薛离走的方向是国法寺的后门,这个地方我再熟悉不过,小蚕过生的时候,皇甫晨也曾从这里潜入国法寺,将小蚕带出来。昨天我到这里的时候,亦是被人丢在这个地方无人问津。
好似,我与这里结了解不开的缘。
门开着,两旁站着的是薛离的两个心腹属下。见到我们的到来,便直接将侧身让过,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更没有一句多余的语言。
我心里突然寒碜碜地凉了起来,薛离是皇甫哲的心腹第一人,一般情况下,他对任何人都是有着三分疏离,五成谨慎,两分自我。他的手下,亦不是目中无人之人,但都恭敬守礼。
今天的他异常反常,而在这周围的布置更为令人惊异,堂堂国法寺后门,用得着两名禁卫军来守吗?!
我打量过去,薛离俊颜紧绷,那两个禁卫军更是冷容肃颜,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紧绷和谨慎。
门外,是辆两马并拉的宽畅马车,黑色的车身用黑色的幔布遮起,上上下下,都透着森冷与肃杀,还有一份低调高傲。
薛离将小蚕放到马车车辕上,回过身,眸色深深地看着我:“离开后,就不要再回来了。”
这句话,他说得异常眷恋与不舍,还有几许复杂,欲言又止。
“出什么事了?”
我看着他,直觉地,肯定有什么大事发生,不然薛离不会有这种表情。他是一个果断而刚毅的人,从生生死死中脱离出来的人,身上或多或少都会有着股森冷与肃杀。而今天的他,那股肃杀尤为强胜,甚至盖过了他本身的刚毅与冷傲。
“不要问了,赶紧上车吧,离开得越快越远最好。暮太子在山下等你。还有就是……我妹妹,烦请……多多照顾……”薛离的话,停停顿顿,一句断成了好几小句,听得我的心直往下落。
出什么事了?!
到底发生什么了?!严重到他连最爱的妹妹也要送往它国?!
站在车辕上,我心咚咚莫明地跳了起来,略作思索,又跳下车来:“告诉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这事,一定与皇甫哲或皇甫晨有关!
薛离眸光中透着伤感,仅一瞬间,又转变成坚毅,抿了抿唇,道:“你只管离去,离去对你才是最大的幸福。至于这里……”
“你会把妹妹托付给我,说明你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薛离,以你对皇甫哲的忠诚,你不会这么做,非但不抓我回去,反而帮着我们离去。可是你知道么,如果可以这么容易逃离皇甫哲的手掌,我又何必等到现在,早在很久以前便带着小蚕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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