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脑昏昏沉沉地不断冲击着抗拒的意识,不知什么时候,我的手双已然攀上了皇甫晨的窄腰。
沉沦的,不只是他,还有我……
理智的抗拒,抵不过身体的忠实……
床头的小香炉燃香烟不断地袅袅升起,屋里的温度愈来愈高,热得我承受不了。锁骨下的牡丹花胎记一阵一阵地灼痛着,焚心噬骨,却唤不醒我与他……
沉沦吧……眼角的泪,划过鬓发,最后的理智被心底那声小晨哥哥打散,再也不复存在……
有些人,注定错过便再也不会有机会重来;有些情,一但上了心,便是一辈子的债!
有人说,佛前百五次的回眸,换今生的擦肩而过。
皇甫晨,我前世,到底为你回眸了多少次?!
才换得我们今生无数次的错过,却又纠缠得比谁都还要深?!
皇宫中,依旧是金碧辉煌,富丽堂皇,明晃晃的金泊雕梁,金龙张牙舞爪地摆出各种姿势盘据在梁柱上,五尾的羽凤优雅地抬起它高傲地头忘向远方。
五月未的天,有着说不出的闷沉,阳光热辣辣地撒满了每个角落。
景阳宫里,落霞秋色带领着景阳宫的一干婢女奴才全跪在书房外宽敞地过道两旁,红通通的光芒从天空斜斜射过,打在地上形成金黄的光影。晃昏了所有人的眼,也乱了他们的内心。
阳光明媚,天却压得格外的低,热热闷闷地像悬在头顶的烙铁,照得人与周围的一切都焉焉的没有生气。
景阳宫里的沉闷与死热,深深压抑着夏虫都静谧了它们本该嚣张的季节。低压的气氛,令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不知是滚烫还是冰冷的汗水,顺着一干跪在烈艳下的众人脸颊滑落,却没人敢动手擦去。紧闭着的大门,隔出了一片与外界闷热极度相反的阴冷。
书房里大门紧闭,皇甫哲高高在上地坐在平日我处理政务的书案前,紧闭着眼眸,头向后仰,靠在椅背上。他面前的书案上,是一副从晨王府带出的画卷。画中女子恬静又轻愁的容颜正深深的印刻在我脑海中。画卷被撒列成几片,又被强行粘合,虽然小心翼翼地被摆放在桌案上,却仍是不能消除被撕裂后的伤迹。
书房里的气氛寂静得落针可闻,令人连呼息都要小心翼翼,海公公站在皇甫哲身后,悄悄地抹着汗。强烈的压迫感自那个一声不吭,却已然坐在那里一动不动,闭眸蹙眉大半日的帝王身上。
他不说话,海公公自然也不敢说,而我,却是无话可说。
“从今天起贵妃就到……”皇甫哲的声音响起,却似沉寂了千万年的天地间,乍起的一声闷雷。
他的声音不急,不缓,一字一言,清晰得似缓拍节奏,不带任何感情的字句,却森森地透着寒意,似来自地狱十八层的极寒之北。
“……长门宫静闭思过吧。”
皇甫哲的声音,撇开那抹森严,真的很好听,磁性,很有吸引力。
然而,我却从未能将那抹身为帝王的威严自他身上抹开过。此刻却将这种威严听成了解脱,无形中让自己竟有种想哭的冲动。
“谢皇上!”我跪着,俯下身,深深地朝地面扣了下去。
心中一直压着的那口气,似终于落了实出,呼了出去,整个人一下子都轻了起来,身体也松懈了下来。
我想,我紧绷的情绪太久子,终于到了不得不让自己放松的一天。
可松懈后,便是深深的空虚,我想笑,又想哭。
一切都尘埃落定,可我终究是个失败者,失去了皇甫哲给我的一切,失去了主宰小蚕命运以及自己命运的机会……
冷宫的日子过得格外平静,我隔壁房间里住着的是被我发配到这儿来的蓉妃。第一天来时,她面容平静地站在门口,看着我被送进来,一句话也没说。
第二天,她依旧只是站在门口似笑非笑地看了我好一会儿转身进了她的专属“房间”。
第三天,她沉默地看着我关闭着的门扉比第一二天更久……
第四天……第五天……第十天,她终于说了一句本该她说的话。
“看到你来这里陪我,我很高兴。”她的声音不再如过去那般清丽脱俗,隐隐中透着沉寂和从容。
“谢谢你的欢迎。”夏日的晨风,格外清爽,蒙蒙糊糊中似透着露水的甘甜。
我搬了把四脚高低不平的椅子放在杂草丛生的院子里,跷着腿享受这少许片刻的清凉。
我睁开微闭着的眼眸,抬头,看了看天,侧首又看了看倚在门框上的蓉妃,心中淡定得尤如死水,起不了任何波澜。
“我本该恨你的。可在此处看见你,我却又不恨了。”蓉妃淡然道,双手散漫地抱在胸前,悠悠然地也踱进了院子。
“是不恨还是幸灾乐祸?”我浅浅地笑开了,人很轻松,可空空地找不到归处,小腹里传来一阵阵隐隐的痛。
“或许是后者吧。”我身后是台阶,蓉妃悠然地坐下,与我互成一个直直的死角,她抬眸,平静得从容的眼眸平视处是我的侧颜。
“我其实挺乐见其成的。我想过成千上万种报仇的方法,想着把你千刀万剐,五马分尸,搓骨扬灰。可看着看着,我突然发现,你比我还可怜……”她笑,我看着天,尽量不去看她的笑。
她现在很淡然,没有在乎的东西,没有任何可以威协到她的东西,即便这里苦,只有我们两个人,每天只有一餐偶尔一天送两次不知放了多久的馊饭馊菜……
“你是幸福的。”杜相死的时候,至少她可以安然地活在这里。虽然辛苦,但是活着。
我不敢想象,如果我死了,小蚕将会怎么办?!心里一阵猛抽,腹部也痛如刀绞,我呼息为之一窒,好半天才返过劲来。
蓉妃很少与我说话,但每天都会出现在门口,相对无言,看见对方,也是一种伴。她很淡然,但淡然中,亦透着对我的恨意。
她不报复,但每天变着法儿地想折磨我,我亦不在意,得过且过。
在冷宫的第十五天,终于看见一人不属于长门宫中的新面孔—落霞!
皇甫晨受伤,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第四天清晨才醒来,那个时候,我已经在长门宫中了。刺客没抓到,但皇甫晨应皇甫哲要求,将被送至到江南的小蚕带回了国法寺。
宸妃与宫里侍卫通奸被抓个正着,打入冷宫,所有人不得求情,也不能探望。
我懒懒地躺在院子里那张缺腿的圈椅里,头微微后仰闭眸享受着这一日里难得的片刻阳光。长门宫处于皇宫最北处,地势也属最低,一天之中,阳光能照进这里的时间非常有限。
“那你是怎么进来的?”我没有睁眼,心里却涩涩地划过痛楚。
小蚕回到皇甫哲手中,我无法想象他以后的日子将要怎么过……
“翻墙。”落霞的声音非常的干脆,冷静中是一贯的淡然。“景阳宫中所有的宫人婢女全被皇后派人看管起来了,我今天才寻到机会偷跑出来。”
我看着落霞,浅浅地笑了笑,这是我这半个月以来第一次笑。笑得那般的苦涩与真挚。
“谢谢!”最少,还有那么个人在想着我,真心地帮着我,关心着我。
“有人来了,娘娘,保重!”落霞看了我一眼,咻地一声,闪身走人。
被落霞一粒石子击得昏睡在地的蓉妃此刻正捂着头慢慢地坐起。
她愤怒地看着我,贝齿紧咬住唇瓣,清瘦的脸颊被逼得通红,好半晌,她才逼出一句话来:“你这恶毒的女人,平时我虽然针对你,但也没伤害过你吧。你居然捡这么大个儿的石头丢我。”
蓉妃愤怒难当,坐在地上,一旁是落霞临走时故意挑的大石块,用以替她解昏睡穴。
“如果不想惹祸上身,趁现在还来得及赶紧回屋待着去。”我看了蓉妃一眼,低头,理了理身上从景阳宫带出来唯一一套稍稍算得上好一点儿的衣裙。
蓉妃一向聪明,就如她知道即便是我亲手毁了她的家,杀了她的亲人,她也不会明里对付我,在我来这里的半个月里,也就耍耍手段,抢抢那为数不多的饭菜而已。
她瞪了瞪我,很识趣地从地上爬起来,进了她的“房间”,甩上门,还从里面上了扣。那不高的一声啪嗒落栓声落在我耳中仿若一道隔心隔命的符咒。
我以后的人生,便如现在这样了吧……
长门宫年久失修的大门,在除了饭点外第一次被从外面打开,一大群开道的宫女太监一溜儿地进来。一声“皇后驾道”被喝得尖利而老长,悠悠的宫道,尽是它的回音。
昂昂的宫门声尽显古老幽深,皇后陈嫣如明黄的朝服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停在我面前,一把雕龙附凤的凤椅被抬进来放在院子里最宽畅整洁的地方,陈嫣如大大方方地坐了下去。
优雅的坐姿透着前所未有的矜贵,那些纯真爽朗早已消失在她淡妆浓抹下。微微上挑的眉眼透着一股与她完全不符的邪媚之色,但不能不说,真的很妖媚!
“这个地方……还住得惯吧?!”皇后的声音,有着甜腻得过份的娇媚作做。
不知道是时间改变了她还是这座后宫,亦或是我或赵炎?!
“暂时死不了。”我闭上眼,太阳渐渐已经往西方而去,阳光已经从我所坐着的地方渐渐向院外移去。
“晨王醒了,可是他忘了你们之间发生的事。”陈嫣如幸灾乐祸地呵呵笑开,甜美的笑容中,有着妖娆的娇艳,强横地笑乐!
“是吗?那说不定也是种幸福……”我淡然。
无所谓在意与否,无所谓后悔!可我的心却在痛,腹部的不适又隐隐作祟,似肠胃一起翻绞起来……
手放在小腹上狠狠地按着,我想若时间再度重来,我还是会愿意进入那间有他的屋子。等在里面的人不是晨王,而是被我藏在心底很久年的小晨哥哥……
“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么?”陈嫣如站了起来,悠悠缓缓地走到我面前,绕着我缓缓地转着圈儿:“他受着伤,毅志力正是最薄弱的时候,那催情香还有个效用,便是让毅志力薄弱的人产生幻觉,根本无法醒来。你触了皇上不能触的虎须,却没被赐死,有没有觉得幸运呀?!”
“我没被赐死,你有没有觉得失望?!”我睁开眼眸,一片澄静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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